乐和山里老人

落魄狭

路过那些青翠连绵的山，心痒痒的，我们几个人贸然钻井山里。

附近村落不多，山上树木繁杂，保持着比较原始的宁静。石竹花，野菊花，粉的，黄的，紫的……随便开在草丛、树下，或者是岩缝里。野山枣扔进嘴里，嚼出满嘴山香。

翻过一道山梁，感觉很渴，顺着山谷寻找泉水，却在半山腰上寻到一户人家。这里北面有一直立的石壁，房子在前面一片平地上，房门向东开。石头墙壁，檐草低垂，不知多少风雨，把它踩得很踏实。屋前一口水缸，屋后一片竹，房子和竹、水缸都泡在阳光里。谁把生活安插在这样寂静的地方？

我们走近前，屋里出来一位老大爷，手上拿锄。听我们要找水喝，偏头往屋里喊了一声，就走了。他佝偻着身子，脚步却不利索，一会就到屋后的地里干活了。

屋里有位老大娘，床底下掏出几个树墩，让我们坐了，就要去烧水。我们忙拦下，几个人围住屋门口的水缸，扯起缸里的葫芦瓢就喝。山泉水浸着葫芦瓢的清香味，凉凉甜甜灌了个饱。

喝完水，我们边歇息，边和老人聊天。老人很高兴，说，很久没有人到这来了，他们也一般不下山。那年，到山下儿子家住了两天，觉得吵得受不了，说什么也不再下去住了。

我们问她吃的用的怎么办？她指着四面的坡地，告诉我们，她和老伴开了不少荒地，种粮食种菜，还养鸡，也足够吃了，她儿子来的时候，再给点缺的。

仔细看，干净的屋，整齐的被。四周的地，一小块一小块，地边都用小石头垒着。就像一个一个精致的大花盆，菜与庄稼在里边安心长着，很精神。竹子旁边的鸡，“咕咕”地找窝下蛋。岩石上，一个个南瓜、葫芦，睡在青白的石头上，懒散的宠儿一般。山野深深，竟然长出这样一片好日子，不由得让人心生感动。哪一处，都告诉我，这里有人仔仔细细在生活。

歇息够了，继续爬山。快到山顶了，远远地，看到几块岩石的空里，长着红艳艳的果子。几个人眼里冒馋气，一口气爬上去，却发现那是一株辣椒。通红的辣椒挂了一身，个个饱满晶莹，精神抖擞。

这或许是哪只鸟儿，曾经从山腰菜地里，叼来一只红辣椒，啄开尝尝，辣得嘴疼，一甩头就扔在了这里。借着岩石缝里的泥土，来年就长出这么阳光灿烂的一株。

这些辣椒本该在飘满香气的饭桌上，如今长在这里，孤单却也不偷懒。就像山腰那户人家，虽不靠近世俗繁华，却也开开心心活着，努力开着花，结着果，一样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