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人的认同标准

落魄狭

我认识的许多中国年轻人似乎都被一种可怕的“老虎钳子”夹得喘不过气来。一方面，他们有个人抱负，都想要发挥自己的天赋、才能和自由表达个人的喜怒哀乐，但在另一方面，他们的父母都期待子女能在二十来岁结婚，三十岁以前有孩子。
    我的一个中国朋友今年三十一岁，跟父母住在一起。她的妹妹二十八岁，也跟父母住一起。她告诉我，在家里几乎不可能提出自己搬出去住的问题。我问她：“那你什么时候能搬出去？”她回答“结婚时”，问题是她不想结婚。
    一年前，她的妹妹跟父母提出自己搬出去的想法。她告诉我：“我爸爸那晚喝了很多酒，接着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过了几天，三个姑姑到我家里，数落我妹妹不懂事。这个话题以后就没再被提起过。”
    许多中国年轻人不得不屈服于父母的压力，他们有时会选择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们会在结婚才几个月后，就到外面结交男朋友或女朋友，或许还常上夜总会。我自认为非常熟悉的一个年轻人每周到舞厅多达四五次，但从来就没有妻子陪伴，而他们六个月前刚结婚。
    正如一个中国朋友对我描述的，婚姻对于许多中国年轻人来说是一种“结账”，生孩子也是这样，这是能让父母不再管住你的方法。只有到那些账了结了之后，你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
    一名二十一岁的中国姑娘曾问我她是否应结婚。“我父母几个月前把我介绍给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他们老催我结婚。”我对此的看法是：“二十一岁结婚还太早，婚姻是件十分复杂的事情，还有生孩子……我理解你父母希望你照顾他们，但今天的中国社会已经跟他们年轻时不一样了。如果你结婚仅仅因为他们要你这样做，我想婚姻不会让你幸福。”
    我知道，中国并没有真正的养老体系，数千年以来，老年人期待子女赡养他们。可是，我隐约感到中国父母对子女施加的不当压力，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社会原因——在中国的许多居民区，爷爷奶奶们抱着他们的孙子孙女，就像纨绔子弟炫耀他们的赛车。这当中有某种面子的因素，仿佛这些老人们在说：“瞧，我儿子（女儿）有社会和经济实力，既能给我们生孙儿，又能照顾我们。”
    对于那些没有孙子孙女可炫耀的老人来说，他们可能会感到痛苦，因为达不到中国社会的那种普遍受到认同的标准。可悲的是，孩子们必须忍受这样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