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妈妈

落魄狭

在苏州老城区的弄巷里，住着一位89岁的老人，叫郝琪。
　　1950年，她与丈夫在成都工作时抱养了一个中日混血儿，取名姚小明，“文革”期间她因为这事被当成“特务”，备受折磨。1975年，她帮小明找了份工作，又四处托人帮小明找对象，最后与一贤惠女孩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一家三代和和美美。
　　没想到，1954年被潜送回日本的生母光田惠子，并没有淡化对亲生骨肉的思念，中日关系解冻后，她几经周折来成都找到郝琪。通情达理的她感谢郝琪的收养之恩，并没有提出要带走小明，而小明却向往出国。一天，他来到郝琪房间，嗫嚅着说：“妈，邻居们说去日本好。”郝琪平静地说：“去吧，孩子，妈一手把你拉扯大，盼的就是这一天！”
　　生母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立即来到中国。郝琪通过熟人帮小明办理了出国手续，1982年8月陪小明到了日本，3月后一人飞回中国。一年后，生母想把小明全家都接过去加入日本籍，郝琪二话没说签了字。1984年2月，她又送媳妇、孙女到日本，回国时，在日本机场，小明抹了一把泪，说：“妈你走吧，我们会天天想你的！”郝琪眼窝一酸。回到成都，郝琪心里像断了线的风筝，当年12月，夫妻俩双双办了退休手续，来到苏州投靠侄儿、侄女。
　　血缘，让小明在日本骨肉团聚，但从小在中国土地上长大的他越来越觉得日本并不适合自己。每次，生母把郝琪的信递给他，他都躲到房间看了一遍又一遍。妈妈的千叮咛万嘱咐，小时候妈妈为他磕头求药的情景，让他失声痛哭。于是他不停地工作，拿到工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寄10000万日元。时间长了，他染上了烟瘾，越抽越凶，脾气也莫名暴躁起来，跟生母闹着要回中国。
　　看到儿子遭受精神折磨，两位母亲的心都在流血。一次，郝琪试探地对光田惠子说：“如果小明在日本不快乐，如果你同意，就让他回到我们身边吧！”光田惠子说：“小明对中国太有感情，太想念你们了！”她再次感谢这位伟大的中国母亲。
　　郝琪在苏州观前街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又马不停蹄办理儿子回国的手续。1989年4月8日，小明终于见到久违的妈妈，他握住妈妈的手说：“妈，我还是喜欢你！”一句话说得郝琪泪花飞溅。她把厚厚一摞子钱交给了小明，让他安家过日子。小明这才知道，他在日本寄的钱，妈妈一分未花。不久，他的烟也戒掉了。
　　1996年父亲去世后，妈妈一下子老了许多。小明每天早早起床烧水做饭，帮躺在床上的妈妈洗脸。妈妈病了他陪着去医院，妈妈出门他就在门外等她回来。没有工作的小明以后咋办？郝琪帮小明办了养老保险。今年母亲节，小明买了束鲜花送给妈妈：“妈，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郝琪老泪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