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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闯非洲--我在南非的冒险之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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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7:50:4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该死的工作签证申请

  作者:徐歌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到非洲去生活,那根本是无法想像和期待的。人生意料不到的事情总是很多,有时候一个念头就会让你人生的轨道来一个转弯。

  如果有人在电话里问你:愿不愿到非洲来呆上一段时间?那人就在非洲那头给你打
的电话,你将会怎么回答?去还是不去?那里情况不明,也没有心理准备,你能下决心吗?

  我的回答是,去。就这么简单。

  我曾听过一首歌谣:一个男人一生要走多少路,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我不知道我出的这趟远门算不算走了很长一段路,

  我去的那个国家叫南非,隔着印度洋离咱们的国家有一万多公里,那是一段十分遥远的旅程。而我此前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从家乡南宁到首都北京。

  这一切都是从2000年9月初的那天开始的。我在南宁按一个熟人给的一长串号码拨通了南非约翰内斯堡市《南非华商报》编辑部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打越洋电话。我要找的人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叫程德全。

  越洋电话的语音效果有些含混不清,老程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你过来吧,这里满地黄金钻石,我一个人捡不过来。”哈哈,老程还是老程,说话就是这个风格。我说,“我知道你有好事总忘不了我,说吧,叫人让我大老远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老程直截了当地说,“想叫你入伙,我所在的这家报社刚起步不久,急需专业人手。”我说,“这报纸怎么样?”老程说,“这是南非第一家由大陆人办的华文报纸,老板是个在海外创业的成功企业家。”我说,“那边怎么样?”老程说,“出来一趟你不会后悔的,南非是‘非洲的欧洲’,到处是新奇的东西。”“你在那边吃什么?”老程这回笑了,他说,“我在这里每天说的是中国话,写的是中国字,打的是中国人的工,吃的当然也是中国饭。南非什么都有。”我说,“我怎么过去?”老程说,“你真决定过来了吗?报社的老板答应给你搞工作签证,我知道你过来能帮大忙。”我说,“可我对非洲一无所知,你的‘召唤’又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能否下这个决心。”

  “别错过这个机会,你那么年轻难道还不敢出来闯一番?”老程在用激将法,这个老头子真的希望我能过去。我说,“你别再煽情了,你说吧,怎么把我弄到非洲去?”老程说,“这不像在国内出趟差,你应该认真考虑考虑,想好了过两天再给我打个电话。”

  放下电话,其实在心里我已经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去。为什么不呢?尽管这事来得太突然,可是面对机会就没有必要患得患失。

  我也实在找不出放弃这次机会的理由:

  非洲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哪怕是去旅游一趟也值得;

  南非是非洲大陆中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国家;

  那个地方有一张很有前途的华文报纸;

  我到南非还可以干老本行;

  老程是那家报社的总编;

  工作待遇肯定差不了;

  老板为我办工作签证;

  南非什么都有,生活上不成问题。

  ……

  以上条件已经足够让我能在南非舒舒服服地呆下去。

  我一直以来就不是个太安分的人,身边的人认为这正是我一事无成的原因。我很容易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生命里,我似乎总被某种宿命的力量牵引着,不停地游走,从这里到那里。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到处找地图册,我想直观地查看南非所处的准确的地理位置。最后翻箱倒柜才翻出一本墨绿色封面的《世界地图册》。10年前我莫名其妙地买回这本地图册时,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把它带到非洲去,而且几乎翻烂了有关南非的那一页。

  打开这本中国地图出版社出版的《世界地图册》(1990年12月第2版),翻到第39页“非洲南部诸国”部分,有关南非的文字介绍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

  南非共和国位于非洲最南部,东、西、南三面为印度洋和大西洋环抱。面积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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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7:53:18 |只看该作者
“迂回”进入


  作者;徐歌

  说起我这次“迂回”进入南非的冒险行程,不得不提到一个独特且神秘的高原小国―莱索托。

  翻开南非的地图,在南非的东南部有一个“国中之国”,这就是莱索托,这块南非
共和国境内的“飞地”有“天上的王国”之称,全境都是海拔两三千米的高原,原属南非领土。由于莱索托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成为各国非法移民进入南非的跳板。

  在莱索托办一个为期三个月的旅游签证十分快捷容易,而且费用很低,仅300马洛地(当时合人民币200多元)。

  我将以合法的身份进入莱索托,然后由人接送以“迂回”的方式进入南非境内。

  替我办莱索托旅游签证的是一位叫潘姐的中年妇女,听老程说,潘姐的丈夫马先生是4年前去的南非,做集装箱生意,在南非发了大财。由于是广西同乡的缘故,老程认识了马先生。其实,马先生也一直做“人头”生意,老婆在国内“物色”人选,有意向出国的,交够钱就帮你弄出去。

  “很多人都找我帮忙办到南非去,他们现在在那边听说都挺好的。”长得很富态的潘姐说话做事却透着精明利落。她说看在程总编和她丈夫是好朋友的份上,不会多赚我的钱,只求同乡之间到南非后做事情和她丈夫有个照应。

  她叫我放心。“很快就会搞定”。

  从潘姐把我的护照寄到她丈夫那儿,到我收到已盖好戳儿的莱索托的旅游签证护照,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拿到莱索托签证那天,我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我要去的国家是南非,手里拿的却是另一个国家的签证。

  我能顺利去到南非吗?

  我向报社办理了辞职手续,并处理清楚社会上的各种事务。接下来订购机票,收拾行装。

  临走前,几个哥们儿为我饯行,他们举起酒杯对我说:“兄弟多保重,希望你此去还能全身而回,再和我们喝酒。”我说,“南非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可怕,放心,我答应你们一定活着回来。”我那晚喝得大醉。

  2001年7月的一天,带上简单的行李,我上路了。我的行程没有告诉我的父母。

  我不知道前面将会发生些什么。不过,我能感觉到心里不断涌动的那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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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7:55:10 |只看该作者
机场工作人员没见过莱索托签证

  作者:徐歌

  我乘坐的是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的班机,从香港到马塞卢,中途要转两次机。由于马塞卢机场无法起降大型国际航班,只能在南非约堡机场换乘小型飞机进入。在香港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一位男工作人员翻看我的护照后问道:“签证呢?”我拿过护照翻开那页递给他。那人歪着脖子端详了一会儿又凑到眼前研究了一番,才把护照还给我。


  我知道他没见过堂堂莱索托王国的签证。不过,这个非洲高山王国的签证的确太简陋了,以致让人不觉得那是个签证,仅在里面的空格处手写了几行字,盖了一个蓝色的印章。我当初拿到这东西时也在想,要伪造起来太容易了。

  下午14时45分,马航MH73航班缓缓加速,准点起飞。

  飞机降落在吉隆坡国际机场,我必须在机场等候至次日凌晨,转乘吉隆坡至约堡的航班。

  几个小时后,我就要飞往南半球,那边是冬季,我的背包里已塞好了几件冬衣。

  凌晨1时05分,波音747客机昂首冲向漆黑的夜幕,朝着非洲大陆南端飞去。

  飞机将飞行近11个小时,客机的下一次降落就到非洲了。

  沙漠、烈日。部落里,黑人土著敲着手鼓跳起粗犷的舞蹈;蛮荒贫瘠的旷野上,狮子、羚羊、长颈鹿在奔跑……

  从启程到莱索托,我还是个合法的“游客”;而从莱索托到南非,我将成为一名“偷渡客”。从莱索托我将如何出境?又将如何进入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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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7:57:03 |只看该作者
夜宿马塞卢
  
  作者:徐歌

  在约堡机场大楼,我在这里转机,机场内已能感到阵阵寒意,我穿上了冬装。

  我要搭乘的下一班到马塞卢的飞机是9点15分,要等上3个多小时才可以上机,可事实上,我在这个寒冷的机场里足足等了10多个小时。


  我拿着约堡至马塞卢的机票办登机手续,一名白人女工作人员叫我稍作等候。不久,来了一位像是个头儿的中年白人男子,那名白人女子把我的护照和机票拿给他看,两人随后说了些什么。白人女子把机票还给我,对我说我的护照他们要留下来拿到办公室去。

  我指着机票上飞机的起飞时间提醒她说,我是9点15分的飞机,你们要快点。白人女子说她知道,让我在附近找椅子坐下来等候。

  天亮了,候机厅高大的落地窗外,白色的寒雾笼罩着停机坪,草地一片枯黄。

  陆续来了很多黑人,男的女的,拎着行李坐在我旁边。他们高声说笑着,兴高采烈的样子,不时蹦出“马塞卢”这个音节。于是,我用英语问他们,你们是到马塞卢去吗?他们用英语回答我,是的。我说我也是到马塞卢去。他们问我去马塞卢干吗?我说去旅游。在候机过程中,我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

  不久,我的这些“马塞卢朋友”纷纷站起来去登机了。我又去问,“我的护照你们看完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办登机手续?”那白人女子还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椅子,微笑着说:“请你坐在那边等候。”

  9点15分已过,我的“马塞卢飞机”飞走了。我再次冲到服务台,高声对那女的说,“我的护照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飞机已经飞走了,你们为什么还拿着我的护照?”

  服务台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看着我,那白人女子脸上挂不住了,站起来对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完了她对我还是那句话:“请你坐在那边等候。”

  我还是坚信我的莱索托旅游签证没有问题,这点尤为重要,因为这让我无论如何都理直气壮。

  哪怕有再多的非法移民从莱索托偷渡到南非去,但总不能不让人到莱索托旅游吧?在我的偷渡行动付诸实施之前,我还是个真正的“旅游者”。

  我为自己这个有些“无赖”的推论暗自感到好笑。也许,正是这种看似有理的“理由”,在支撑着形形色色偷渡者的胆量吧。

  我用美元在机场兑换了一些南非币。又在一个小型超市买了些食品和水,吃饱喝足后,我找到一个公用投币电话,给马先生打电话。

  电话通了,马先生说去接我的人在马塞卢机场没见到我,就回去了。我说机场的人扣着我的护照,既不问我,也不让我走,不知是怎么回事?马先生说,你的签证是合法的,没问题,他们让你等你就等着,不要慌。

  我回到候机厅的座椅坐下。

  此刻我最想的是什么?我最想的是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飞到莱索托去;到了莱索托之后,最想的又该是如何离开莱索托,尽快回到这个城市―约翰内斯堡。

  这样的旅程看起来有些荒诞,可却是眼下的真实。

  已经是下午4点了,服务台那边终于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走过去。

  服务台已换了一位栗色长发的白人女子,她把护照给了我,说还有一架马塞卢的航班就要起飞。

  我拿了登机牌,背上背包赶快向登机口奔去。

  上这班飞机的我是最后一人。由于是小型飞机,安检处和登机口设在机场一个偏僻的走廊上,两个黑人安检员叫我把背包里的所有物品都拿出来,然后他们一样一样地“仔细”检查着。

  飞机快要开了,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慢腾腾地翻腾我的行李。我有些急了。

  这时一个黑人边翻看我带去的一盒药品,边看我,眼神里像要对我说些什么,然后露牙一笑。

  我明白了。想起潘姐曾交代过我到约堡机场后的“过关秘诀”,立即从口袋里掏出5美金小钞,塞给他们。

  果然,接过钱后,这两个家伙连声道谢,并手脚麻利地帮我把东西全捡回背包里。完了,两个家伙对我说着再见,我笑着用中文对他俩说,“混蛋”,然后一路小跑,朝登机口外奔去。

  此时,停机坪边一辆运送乘客的客车已启动,一车人都在等我。我跑过去跳上车。

  站在我身旁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东方人,他拎着个小旅行袋,眼睛看着窗外,我用中文向这个中年男子搭了句腔:“到莱索托去吗?”他说是的,我问他是哪儿的人,他说是中国台湾的。

  这个台湾人在莱索托开有一家制衣厂,他刚从南美他的另一家工厂赶过来。我说这样很辛苦,他说人一辈子不为生活打拼怎么行。

  我告诉他我到莱索托去看朋友,他说有时间可以到他那边看看。还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和地址。

  客车停在了一个小飞机停机坪。我们要乘坐的是一架喷有南非航空公司标志的双引擎单翼小型客机,一名身着灰呢职业套裙的黑人空姐在舷梯旁迎候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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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7:58:38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我回头环顾了这个低垂天幕下辽阔的机场,一切都显得那么肃杀而寂寥,这是一种非洲的氛围。

  我的座位在第一排,紧靠左边舷窗。

  黑人空姐身材修长、举止优雅,尽管是小飞机,这个黑美人在飞机起飞前,仍笑容可掬地按规定向乘客示范如何使用氧气面罩和救生器械。

  由于机舱是如此的狭小,以致于她一招一式的演示动作看起来就像在一群围坐身旁的观众面前跳舞。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忽然猛一发力离地升空,一头冲向湛蓝的天际。

  从飞机升空的那一刻起,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舷窗。我在近乎贪婪地俯看机翼下壮阔的南部非洲高原。

  黄昏的机场一片高原的寂静,我请那个台湾人用他的手机帮我拨通马先生的电话,我对马先生说:“我已到马塞卢机场。”马先生说:“接你的人姓雷,你叫他雷老板好了。”

  办过关手续排队时我是最后一个,我拿上护照走上前去。这时,外面大厅里一个中国男子在叫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句,那人走了过来,对正翻看我护照的黑人大妈说了几句什么,黑人大妈就在我的护照上盖上了一个入境戳,然后看着我用中文说了句发音怪异的“你好”,我也对她说了句“你好”。

  拿上行李走出黑人大妈的海关大门,我对那人说:“你就是雷老板吧。”那人点了点头:“我来接过你一次,没接到。”雷老板40岁开外,身材高大,衣着考究,嗓音浑厚,显得十分庄重沉稳。

  来到一辆蓝色的宝马轿车旁,他打开车子后盖,让我把行李放进去。随后,叫我稍等,他径直走进小楼。

  看来,雷老板跟这里的人混得很熟,小楼里几乎所有的黑人都高兴地和他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一个官员模样的黑人男子握着雷老板的手把他送出门,并互相拍了拍肩膀道别。

  坐上雷老板的宝马,我们驶出了机场,雷老板打开了车内的音响,“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

  听着熟悉的中国流行歌曲,乘车行进在非洲陌生的土地上,这种感觉很让人新奇。

  我终于踏上了非洲的土地,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可我已经触摸到了一个梦想―在地球的另一端,我敞开胸怀,放下得失,我的生命在万里的路途上得到一种超越。“一路走,一路望,一路黄昏依然,一个人走在旷野上默默地向远方……”

  雷老板言语不多,他似乎也不愿意别人对他有过多的了解。

  但我还是从简单的谈话得知,雷老板是上海人,12年前来到南非,在约堡做货柜生意,也开过商店,几年前才把经营转到莱索托。他的妻儿目前都在中国,12年间只回去探望过一次。

  我们说起他这辆漂亮的宝马轿车,他说,这车已经开了好多年了,是从南非带过来的,在约堡,开这种车的华人很多。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雷老板说:“今天太晚了,先送你住下休息,明天我们再赶路。”

  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小岗亭前,黑人警卫从里面走出来升起挡路的横杆,车子开了进去,在一幢大楼边停下。

  我把行李拿了出来,雷老板对我说:“这里是马塞卢的一个饭店,条件蛮好,你就在这儿住一个晚上。没事不要走出饭店,外面不太安全。”雷老板为我付了房费,办好住店手续,然后给了我200马洛地,说:“饭店的7楼有个中国餐厅,你可到上面吃顿饭,这些钱足够吃一顿很好的了。”

  我向他道了谢。到了5楼我住的房间,揿亮电灯,房子很宽敞,铺着地毯,墙上挂着一幅黑人土著骑马狩猎的装饰画,透着粗犷原始的非洲气息。

  我将在这个房间里度过我在非洲的第一个夜晚。我拉过行李箱,准备洗个澡后吃饭去。

  突然发现行李箱有被撬开过的痕迹,我忙打开,一翻之下,发现丢了一部采访机、一把电动剃须刀、一件风衣和两件衬衫,除采访机外,都是新买的。

  都说南非的治安不好、犯罪率高,没想到一踏进这个国家的门儿就给我长了“见识”。

  洗完了澡,我揣着那200马洛地上7楼的中国餐馆吃饭。

  这是个中国味道十足的餐馆,大门装饰着琉璃瓦翘檐,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上面,两边还立着两根漆成朱红色的柱子。餐馆里的墙壁上挂着不少中国字画,明亮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在一个遥远的非洲高山小国,能看到这么一家地道的中国食肆,委实让人感到亲切。菜单上是中英两种文字,我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饭菜很地道,甚至还有空心菜,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我也许是饿坏了,一通风卷残云,碟碗就底朝天了。

  从灯火通明的饭店望出去,马塞卢的夜晚没有风景。

  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雷老板来接我。

  我跟他说了行李箱被撬丢了几件东西。

  “东西是在约堡丢的。”雷老板说:“约堡机场很乱,你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提醒过你吗?”我点点头,说:“只是超出了我的想像。”雷老板说:“你丢的东西白丢了,几乎不可能找回来。”我说:“算了,就当在南非买个教训吧。”

  车开了约半个小时,拐到一堵架着密密匝匝铁丝网的高墙旁停下。

  “就要过边境了吗?”我问。在我印象中,铁丝网和高墙是可以与国境线联系起来的。

  “这是我家。”雷老板说。

  这时,一个肩背霰弹枪、身着灰色制服、头戴贝雷帽、脚穿陆战靴的黑人青年打开了门,车子开进铁丝网围墙内停下。我看到那个黑人手里还拉着一条体形高大的狼狗。

  我们下了车,雷老板叫我不要拿行李,“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走。”

  铁丝网围墙围起来的是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中间是一幢宽大的别墅建筑,旁边是花园、草地,还有几棵大树。来到雷老板这个戒备森严的家,我已经开始闻到了这里的某种杀气。

  客厅里一个中国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我和他打过招呼就在旁边坐下。

  电视上正播放中央4套国际频道的节目,虽然我才离开中国不到3天时间,可看到电视上一大堆中国人在说着中国话,竟觉得异常的赏心悦目。

  刀疤脸自我介绍他姓范,他是雷老板的朋友,也是从上海来的,现在“给雷老板做事”。

  一会儿,管家来叫吃饭,雷老板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了,他对我说:“随便吃点面条吧,吃饱了再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上路。”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是我在莱索托吃的最后一顿饭了,下一顿饭应该在南非的约堡吃。

  我此行游客的合法身份即将到此结束,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偷渡的方式进入南非。

  下午两点,我们又乘上宝马车。一个是久行江湖,行事老到;一个则是“无知者无畏”。

  南非的边防军就在国境线上巡逻,荷枪实弹的移民警察则在边境地区及道路上设卡查缉。偷渡者从莱索托非法进入南非的途径是移民警察打击的重点线路之一。

  车开过了一个类似于集市的地方,人来人往,遍地都是丢弃的塑料袋。车子继续往前开,不远处有个洗车场,洗车场旁是一座狭窄的公路桥梁,桥头一侧是看似收费站一样的简易建筑,桥头架有拦路的横杆。

  车子在收费站停下,里面是几个黑人,都没穿制服,靠窗边的是个胖乎乎的女子。雷老板降下车窗玻璃跟他们说了句什么,引得他们哈哈大笑,然后把过路费递过去,胖女子说了声“谢谢”。横杆升起来,车子开了过去。

  过了桥,再走一段又是一个小收费站。过这些小关卡的时候,既没有人询问我们,更没人上来检查。

  公路渐渐远离了城镇,车子开始加速。

  雷老板对我说:“系上安全带,就要上高速路了。”

  我无法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边系安全带边问:“什么时候开始过境?”

  雷老板说:“这里就是南非。”

  我看了看车窗外。

  我们已经越过边境。我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入南非。

  我在心里正做着各种偷渡行动的准备,竟这么在瞬间中完成。这跟我想像中的偷渡大相径庭,以致我努力地回想刚才发生的情形。

  其实,在我身后走过的这段路并不总是这么平坦顺利。

  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美国“9?11”事件后,南非移民局一官员为了报复上司而搞恶作剧,在入境控制系统上做了一个假入境登记,声称本?拉登在2001年10月31日已从莱索托进入南非。一起恶作剧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最后,这名官员在纪律整肃听证会上被认定犯有欺诈罪而被开除了。

  因此,这条著名的偷渡线路,也日益引起南非政府的关注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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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南非


  作者;作歌

  南非的高速公路名不虚传,路面宽阔,视野良好,交通标志设施齐备,路上车辆行驶的速度都很快。每隔不远的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条横向的公路和主干线立体交叉。

  雷老板说:“从莱索托到约堡,需要开上4个多小时。”


  途中,车子拐到一个加油站去加油,一个黑人小伙子还擦拭了车前挡风玻璃,雷老板掏出小费给了他。

  无休止的高速公路和窗外单调的景物,开始让我感到困倦,迷迷糊糊间我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已西斜。雷老板告诉我:“快要进入约堡地区了。”

  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路旁的树木也越来越多,从一座立交桥的弯道旋下来,我们的车子并入了一条宽大笔直、车辆繁多的高速路主干道。霎时间,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在风驰电掣的车上看到,我的前方出现了两股滚滚奔涌的灯光铁流――一股是只看到红色尾灯向前而去的车流;另一股是耀着黄白前灯从右边迎面而来的车流。车速极高,在封闭的车厢内我甚至能听到呼呼的巨大风声。

  双向8车道,两股对向行驶,这灯光闪耀的密集车流,就像红黄两条狂奔的灯火巨龙,蔚为壮观。

  高速公路两侧开阔的低地上,大片住宅区的灯光亮起如繁星点缀着星空,瑰丽的“灯海”闪烁着约堡夜间的色彩。

  我们的车子拐进了一个“麦当劳”餐厅的停车场,雷老板拿出手机给马先生打电话:“我们已经到约堡了,在老地方等你。”

  打开车门,我们下了车。在车里坐了4个多小时,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外面有点冷,晚上好像起风了。

  20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轿车开进了停车场,并鸣了几声喇叭。“马先生来了。”雷老板说。

  马先生40多岁,着一套合体的西装。他满脸笑容地边和雷老板握握手,边说:“辛苦了,辛苦了。”然后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马先生把我的行李从雷老板的车上拿下来,放进他的车里,然后叫我坐上他的车。他则跑到雷老板的车上。

  其实,我人一到约堡,两个“蛇头”的生意就算做成了。

  过了10分钟,马先生下车回到自己车上,雷老板的车开走了。

  看着雷老板的车离去,马先生又按了几下喇叭。转过头来问我:“一路上怎么样?”

  “雷老板对我很照顾。”我说。

  “我们是老朋友了,他是很够意思的。”马先生说。

  我说:“我想给程总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到约堡了。”

  老程听到我的声音非常高兴,他说:“你在约堡机场的事马先生告诉我了,我当时很着急,后悔不该让你这么过来。现在好了,总算是安全到达。”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一座绿屋顶褐砖墙的两层建筑前面停下。马先生说:“程总编就住这儿。”

  这时,门开了,老程笑眯眯地迎出来向我们招手。

  老朋友见面分外亲切。我握着老程的手说:“万里迢迢,来看你一趟真不容易啊。”

  老程还是老样子,只是比以前更胖了,滚圆的“将军肚”越发隆起来。看得出来,我的到来使他非常高兴。

  他说:“我听到门外汽车的声音,出门一看是马先生的车就知道是你们到了。”

  我把行李拿进了屋内。老程住的这幢房子挺别致的,连老程在内里面住了4个报社员工。

  马先生说:“你们别光记着说话,刚从祖国来的同志还饿着肚子呢。”

  老程说:“好。正好今天休息,我们一起到外面吃顿正宗的粤菜。”

  老程和我上了马先生的车,屋里的3个年轻人开了报社的小福特车,我们一行人来到一家由香港人开的名叫“同乐”的餐馆。

  餐馆里座无虚席,充耳的都是粤语。

  坐我旁边的是报社印刷厂的小唐,福建人,三十七八岁,皮肤白净、中等个头,脑袋上留着整齐的板寸。

  他说他也是刚到南非的,只比我早了一个月,持商务考察签证过来。

  我说了我的行李在约堡机场被撬盗的事,小唐叹了一口气,他说:“别提了。”他到南非的时候,干脆连整个行李箱都找不到,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拎在身边的小提包。

  饭菜美味可口,餐桌上气氛融洽,大家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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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差点忘了自己没有“身份”

  作者:徐歌

  第二天上午8点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窗外的风景。南非的冬季虽然干燥,却不寒冷,太阳暖融融的。

  回想3天里分别在三个国家过夜,马来西亚、莱索托,现在是南非。


  8点半,我和老程上了报社的专车,小刘开车。

  报社离我们的住地有十多公里,这样的上班距离在南非这个“车轮上的国家”算是近的了。沿途除了能看到一些新建的别墅住宅区外,极目所至就是远山和蓝天。

  我们所在的区域叫中兰德,是约堡北部与首都比勒陀利亚市之间一个新兴的城区。

  社址是租下的一栋两层建筑,一楼是印刷厂,二楼是采编部。

  不知是老天爷对我的捉弄,还是给我的眷顾和厚爱,让我的经历总是跌宕错落,丰富而刺激。

  就在我到南非的第三天,我便“领衔主演”了一幕南非版的“亡命警匪剧”,正角是南非移民局警察,反角是我,非法移民。警方的“剧情”是拦截和查缉,我要做的当然是藏匿和逃亡,结果是我流落赌场。

  在中国做惯了理所当然的公民,冷不丁儿地,我这下却成了非法移民。那天上午10点左右,我正忙着版面上的事,不时和老程聊上一会儿。就在这时,老程的手机响了,听完电话他的脸色陡变,“你得赶快走,赶快离开报社。”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唐在附近被移民警察抓住了,他打电话来说他们可能要往报社来。”老程无暇和我多说,叫正在打字的小刘带着我从报社侧门出去,先到外面停车场的车里躲一躲。

  我和小刘到了楼下看门外没有什么情况,一溜烟跑到报社的一辆小车上,关上车门看外面的动静。

  小刘是个毛躁的小伙子,在车里憋了半天沉不住气了。“躲什么躲,开车冲出去算了。”他见工作区的路上没什么车辆行人,便发动汽车一轰油门向大门冲去。

  车子开到外面的公路上,一路狂飙。

  我对小刘说,“你要开到哪里去。”

  小刘说,“我也不知道,开到哪算哪吧。”

  我说,“汽车要跑没油了麻烦更大,找个偏点的地方停下来,想办法打个电话回报社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作决定。”

  小刘把车开到一个加油站,他掏出一张电话卡用加油站旁的公用电话拨打程总编的手机,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小刘把电话递给了我。老程在电话里对我说:“你们还是先在外面避一避,不要回住处,现在情况不明,我们电话联系。”

  我挂上了电话,小刘说:“我想起了一个地方,我曾经到过那儿,咱们到那儿喘口气吧。”

  我们上了车又是一路疾驰,约半个小时,车子拐上了一条简易沙土路,小刘把车停到了路旁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

  这里很安静,周围像是个大农场,看不到一个人,荒野连片,绿树成行,只可惜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否则这一带倒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我和小刘把车窗玻璃摇下,都觉得有些疲累,于是半躺着头靠在座椅上,腿翘起来伸出窗外。

  头上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我在想,要不是这次偷渡跑到南非来,一辈子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几天前还在国内的规规矩矩地上班,此刻在一个陌生的黑人国度,竟像逃犯一样四处奔逃躲藏。

  这种因时空的巨大转换而发生的离奇变化,想想都会觉得有些荒诞和不真实。

  原本的考虑是到了南非后即着手接着续办我工作签证的事情,没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紧急状态”提前凸显了我身份问题的紧迫性和重要性。

  忽然我想到了马先生,我觉得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的情况,并问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我的“紧急状态”。

  我们再次来到加油站打电话。马先生在电话那头没等我说完便高声打断了我的话:

  “没什么可怕的,在南非什么地方最安全?只有赌场最安全。我现在正在蒙地赌场玩,你赶快过来,这里警察管不到,移民局的人进不来。”

  我把马先生的话跟小刘说了,小刘一拍大腿:“那儿倒是个好地方,我怎么就没想到。现在还不知道移民局的人在搞什么名堂,到赌场去躲一躲是再合适不过了。”

  蒙地赌场离我们这儿不远,40多分钟后,我们的车子已开进了赌场一共5层的庞大停车场。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一连20天,我几乎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混迹在蒙地赌场里,熟悉了赌场的大部分赌法,熟悉了赌博区、餐饮区、游乐区的每一个地方和各种设施;并且基本上认得出那些天天扎在赌场里的赌客们熟悉的黄色面孔。

  那段时间是一种很独特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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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8:21:36 |只看该作者
流落赌场



  作者:徐歌

  如果有人问我:在南非,对中国人影响最大的地方是哪里?我的回答是:赌场。如果有人问我:在南非,最有独特色彩的娱乐场所是哪里?我的回答是:赌场。如果有人问我:在南非,非去不可不能错过的景点是哪里?我的回答还是:赌场。在国内,我从不涉赌。可以想像,如果参与赌局,肯定会有一种近乎堕落的犯罪感。马先生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
“南非跟国内不一样,到赌场博彩消遣是正常的事情,政府甚至希望人们多到赌场,那样就会有更多的税收。”马先生边说着边和我们走进门去。

  进得赌场,扑面而来的是阵阵叮叮咚咚类似于电子游戏机发出的喧闹声和嘈杂的人声,宽阔巨大的封闭空间里是一个充满诱惑、令人兴奋的世界。

  每个客人入内都要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主要是检查枪支,枪支是不允许带进赌场的。一男一女两名身着保安制服的黑人分别手持检测器贴着男女客人的衣服前后左右地扫过躯干和大腿,客人通常会举起双手配合保安的检查,于是便会出现这样有趣的一幕: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们排着队作投降状挨个儿接受检查然后进入赌场。我想,难怪赌客们总赌不赢,因为刚进门他们便“投降认输”了。

  马先生带着我们来到赌博区的一个开放式酒吧坐下,我们的周围就是赌客们和庄家鏖战的“战场”。

  数百台老虎机不断闪烁变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和图案,并奏响一成不变的音乐。赌场高高的深黑色穹顶上布满了照明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你永远不知道外面的昼夜晨昏,赌场里什么都有,可你永远不可能在这里看到报时的钟表,赌场老板希望赌客们忘记时间,永远也不要回家。

  在这里,时间似乎永远停止了。

  在这里,永远是黑夜也永远是白天。

  在这里,只有老虎机和赌桌上的扑克牌永不停息地运转变化,金钱和运气不停地易手。

  赌客们有的在赌桌上凝神屏气与庄家厮杀;有的站在一旁观战,等待时机出现即出手押注或入座亲自操刀;有的则是赢够了或输够了,退出赌桌转换赌局,以再试赌运。光顾老虎机的大多数是白人的老头和老太太,还有不少黑人妇女,他们不断地往机器里喂进硬币,然后拍打着按键,闪烁的图案映着他们一张张渴望的脸。当然还有大量的观光客、想赌博而又没钱赌的赌客或者像我这样因各种原因跑上这儿来的无聊人士,他们游走于赌场的各个角落,东瞅瞅西瞅瞅,赌客们时刻“上演”的各种瞬息万变的悲喜“活剧”永远也不会使他们生厌。

  我意趣盎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马先生叫来了几杯饮料和一些吃的东西,“程总编打算怎么安排你的事情?”他问。

  “现在报社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得打个电话问问程总编。”我说。

  马先生掏出手机拨号码,通完话后他关上手机,对我说:“程总编知道你们在这儿,他很放心。他说忙完手里的工作就过来,叫我们在这儿等他。”

  小刘从我旁边站起来说,既然来到这儿了,就去转转,碰碰手气。我和马先生看着他走出了酒吧。

  “到南非也有几天了,感觉怎么样?”马先生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对我说。

  “谈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躲移民局警察的时候有些感觉。”我说。

  马先生笑了笑,又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在南非大多数人不也这么过来的吗?现在他们不都挺好的,有时间就上上赌场,有钱就玩一把,你叫他们回国都未必愿意。你比他们很多人幸运多了,报社给你搞身份,只不过要等一等而已。”

  “像我这么样到南非来的中国人,没有正规的入境手续和合法身份,他们到底在南非是怎样呆下来的?”

  马先生想了想,然后说道:“哪儿都别去,‘黑’上一段时间没问题,可永远这么‘黑’下去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南非比起其他发达国家来说,取得合法身份要容易得多。你可以和当地人结婚,很快就可以取得PR,即永久居留权;有了PR,如果你还想做南非人,你可以申请ID,即公民证;有了ID,你就可以享受南非公民的一切权利和福利。”

  我们正说话间,老程来了,我一看表已经是晚上7点,不知不觉我和小刘在外面躲了将近一个白天。

  “都怪我考虑不周全,使得你刚到南非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老程有些自责。

  “你得赶快把你的工作签证申请材料给我,明天我就拿给老板,让他尽快帮你搞妥这件事。”老程说。我点了点头。

  “再快也要几个月才签得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宿舍里呆着,别到处跑。”马先生对我说。

  “恐怕暂时不能回宿舍,得另找个地方住下。”老程随即跟我们说。

  马先生默不作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对我说:“你就不要回宿舍去,先到我一个朋友那儿去住,直到办好了身份。我的朋友年纪和你差不多,广东人,你们在一起也好说话。”

  马先生的那个朋友就在赌场,他30岁左右,高个子。我们叫他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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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5 18:23:58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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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二很乐意我搬到他那儿,他现在是一个人住。他说他正在等国内发来的集装箱,等得心烦,南非又没有什么消遣的地方,所以他“天天都到赌场来上班”。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笑嘻嘻的。

  交待完我要注意的事情,老程就回去了,马先生也走了。

  晚些时候,小刘开车把我的行李送了过来,我把工作签证申请材料递给小刘,让他交给程总编。

  小刘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了句:“哥们儿,真羡慕你,可以天天泡在赌场里吃喝玩乐。”

  当晚,何二玩到深夜3点才罢手,我坐他的车星夜回到他的住处。

  我们通常中午11点钟起床,然后弄些吃的,超市就在楼下,中国人需要的东西什么都有,很方便。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在超市里买份中文报纸看看,何二有时处理一下自己的商贸事务。下午两三点钟,我们出发到赌场去。

  何二最经常去的是蒙地赌场。我曾经和何二开车逛遍了约堡及周边地区的所有赌场,他说他最喜欢的还是蒙地这一家。它虽不是规模最大的赌场,却是最有特色的一家,极具人本的经营理念,赌客到了里面,颇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当然,赌客们到赌场去可不光是为了交朋友,他们希望赢钱,强烈地希望赢钱,最好能把赌场的钱全赢回去;而赌场同样是希望把赌客口袋里的钱全掏光留下来,最好让他们光着屁股回家。

  何二虽然从没有光着屁股回去过,可也有好几次输得口袋里分文不剩,赌红了眼甚至会向我借上几百块钱买筹码想翻本。不过,日后他都会按时还我,可能是不忍心欠我这个初到南非没钱没工作的同胞的钱吧。

  他到南非只几个月就在赌场里输掉了30多万兰特。

  “赌场无输赢,我现在只是暂时把钱存在赌场,就像存在银行一样,什么时候想取就什么时候去取。”他常常这么自我安慰。

  何二也真的几乎把赌场当成了“家”一样。我和他的晚餐和夜宵都到大户室的餐厅去吃,从西餐到中国饭菜、日本料理样样都有。我们在大户室吃饭是不要掏钱的,何二有赌场的白金卡,那是赌客在赌场流转的赌资累计到一个较大的金额时,赌场发给的一种优惠凭证,在赌场除了赌博外一切免费。带上一两个朋友免费用餐对于一个输了几十万在赌场的赌客而言,这种“优待”简直是无足挂齿的。甚至我们住在赌场里也是免费的。房间里高门华屋,设施华贵崭新,糅合欧美和非洲的格调,十分舒适。白天起床,我经过幽暗的长廊和华丽的旋梯步出宾馆来到赌场外面,室外的阳光让我眯起眼睛。我看着前方南非旖旎的自然风光,和盘亘原野间车辆疾驰繁忙的高速公路,再回头端详身后这座我整日混迹其间的古堡状庞大赌场,颇多感慨:我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赌场为家,在里头吃喝拉撒不离开半步,想像中避之唯恐不及的赌场,却是我在南非最先熟悉最感“亲切”的地方。

  在赌桌上玩着的赌客和他们的朋友都可以免费得到饮料酒类,有时我会端上一大杯啤酒,学着其他赌客的样子,东游西逛到别的赌桌上去“观战”。其实“二十一点”很容易学,看上一天足够“出师”了。看懂了“二十一点”,赌场里的各种玩法就几乎一通百通,闲着没事的我几天“观摩”下来居然学会了其它各种赌法和规则,只是少了“实战演练”而已。惟一有“实战”经验的是老虎机,喂下硬币后一通乱拍。我最好的“战绩”是投入9块硬币后赢了两百兰特,这让我对老虎机着迷了一段时间,在黑人白人堆里煞有介事地捧着一个装硬币的盒子,四处选机、投币、拍打。当我最后一算赌账发现竟为此输掉了700兰特,当即悬崖勒马“金盘洗手”了。何二知道后对我说:“你还不如拿那钱跟我玩‘二十一点’,你是新手,手气旺,赢上一两千不成问题。”

  我工作签证的事还是遥遥无期,没什么着落,而我对每天耗在赌场也开始腻烦了,这样下去我来一趟南非惟一的“收获”只会是一身赌技。

  一天中午,老程高兴地对我说:“你终于可以解放了,我马上让你脱离赌海。”原来,报社老板找了他的朋友―一个移民公司的经理,得知移民局有一种面向外国人的短暂居留许可证,只要本人亲自持护照到首都比勒陀利亚移民局,当天就可以办下来,有效期一般为3个月,可以续签。移民公司经理答应免费帮我一个忙,为我申请一个名额,并叫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陪我到移民局去。

  我和正在赌桌旁的何二打了个招呼,就与老程、小刘开车回报社。移民公司的那个工作人员小李正在报社等着我。

  小李问我:“护照带了吗?”我说:“带了。”我的护照从离开中国起就一直揣在身上。

  小车驶上了约翰内斯堡至比勒陀利亚的高速公路,比陀是南非的行政首都,在约堡的北面,两个城市同属豪登省。

  一路轻车疾行,车窗外景色无边。

  没想到令多少非法移民害怕的移民局竟是个不起眼的破地方。油腻发黑的楼梯,一间敞开着门的办公室,里面同样是肮脏简陋。

  我们来到三楼,移民局官员的办公室,这里的光景好多了,干净整洁,物件齐全,甚至还摆放着绿色植物和鲜花。小李朝坐在大办公桌后年纪稍长的一个男士走去,跟他轻声说了几句。一切顺利。谢过那位警官,我细看这份南非的短暂居留许可证,发现上面规定的内容挺苛刻的,写着我必须要在21天之内离开南非。我问小李何故,小李说21天后再到这里来续签,一次可延期三个月,到期再续。

  仅仅是身上多了一纸许可证,我就这么在南非“合法”下来了。

  我又回到报社,回到老程他们住的那幢房子,依然搬回我曾经睡过的在南非第一晚的小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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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国度



  作者:徐歌

  我一直以南非的匆匆过客自居,加上刚来就终日混迹在赌场里,那里到处让我感到新鲜刺激,空气中都充斥着金钱和贪婪的味道,我实在是“无暇”对任何东西牵思动情。

  直到有一天,我到约堡唐人街一家中国人开的旅行社采访,进得门去,迎面我看到
墙上贴着一幅大大的世界地图,我的眼睛就盯着亚洲版图上那块雄鸡状的淡红色块,目光再扫过印度洋,落到非洲大陆的南部,那一刻我似乎猛然意识到―家乡是何等的遥远,祖国在万里之外。一种怅然的情绪顿时笼罩着我,当晚,我做了一个梦,又回到了熟悉的故土。

  有时候乡愁倒不是由于在异国生活上的不适应,那是一种巨大的地域隔离感,地理空间上的遥不可及会使人感到在异乡的孤独无助,思念的愁苦就更加浓烈。

  在南非的中国人有这么一个说法:不会英语就是聋子和哑巴;没有车子就等于是个瘸子。

  在这个国家,英语作为一种与外界联系交流的载体,其重要性可想而知,英语的欠缺不仅会给生活造成极大的障碍,而且会严重影响自身的发展。

  有一些人在学习英语的途径上采取一步到位、直接进入“实战”的方式,那就是住到白人家里去,和讲英文的人生活在一起。当然,要走这样的“捷径”会有一些困难,要么你娶一个白妞或者做白人的媳妇,否则你只能有一个办法:找一户白人家庭做房东,租住在他们家里。不过,这样做要看你的运气,因为白人一般不太喜欢有外人住在他们的家里。

  我的一个朋友就遇到一户喜欢中国人、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白人家庭,这户白人的家就在风景优美的德班市海边,我的朋友每日就与这家的男女老少“操练”英语,进步神速。半年就通晓日常听说会话,一年后已经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南非地广人稀,居住分散,从住所到工作的地点或购物中心,动辄上百公里是平常的事。南非的公共交通又极不完善,而且只有贫穷的黑人才是公交车的乘客。你要不想被抢个精光,就别去做公交车的乘客。所以在南非没有车子你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不方便,几乎是寸步难行。

  好在南非的车子不贵,二手车更是便宜,一个新移民要买一辆代步的车子不是难事,也是必不可少的。我本想试试,但有一件事,却打消了我想在南非学车和开车的念头。

  我们报社里的翻译小关有一次在道路上的“特技表演”,场面堪称骇人而“壮烈”,那简直是一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小关到南非已一年多了,却一直没机会学开车,应聘到报社后他对驾驶表现出极大的渴望。因为报社有车子,空闲时间他就叫驾车技术好的同事教他。学了一个月,短途的路程小关已能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去开回。他开始考虑自己买一辆车了。

  小关是个谨慎细心的人,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出事,而且是大事故。

  他出事那天是和印刷厂的李主任一起外出谈一笔业务,他说他要开车,李主任想了想把车钥匙交给了他。

  在南非开车车速都很快,他们去的地方不用走高速公路,可在那条车辆不多的道路上小关的车速每小时仍超过了100公里。

  毕竟经验不足,开着开着车辆左侧的轮子就开到了路基上,这是一段略微下坡的路面。这时,坐在一旁副驾驶员位置的李主任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下路了!”话音刚落,惊慌失措的小关猛地往右打方向盘,并且下意识地猛踩刹车,惊心动魄的场面发生了:“轰隆隆”几声,小关开的这辆高速的尼桑轿车车身往右一横,腾空而起翻滚了两周冲向道路的一侧。

  车子是顶部朝下立住了,车厢因巨大的碰撞而严重扭曲变形,尼桑车像一堆废铁散落道路旁。

  车上两人当场昏死过去,李主任被抛出了车门伏倒地上,小关头耷拉着被安全带死死地捆在座椅上。

  李主任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一架直升飞机在头顶上盘旋,几个医护人员照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他,不远处警察和施救人员正从变形的车门里拽出仍昏迷不醒的小关。

  李主任折断了4根肋骨,头上撕裂一道大口子,在医院躺了3个月,直到我离开南非时,仍心有余悸不敢开车;小关右臂粉碎性骨折,严重脑震荡,住院一个多月,从此闻“车”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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