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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我曾经做过不会做梦的石头的梦,到头来还是象石头一样,听到自己
被囚禁的血液的歌唱。”
这是墨西哥诗圣帕斯在《太阳石》中发出的肺腑之音,也代表了这个世
界上许许多多以笔为旗的诗人的心声。
阅读诗歌,当我们注目于那些优雅美丽的语句时,当我们流连于那些深
邃幽远的意境时,可有谁会透过它们,看见一位诗人孤独的背影抑或姿势?
谁能想到诗人的心情会象天边的云一样的捉摸不定?
诗人的一面是水,汤汤洪水或丝丝雨滴;另一面是火,熊熊烈火或微微
烛光。没有情感的人绝不可能成为诗人。诗,在很大程度上,是直接或间接
寄寓诗人主观情感的产物。他们走在诗的路途上,享受着一种喷薄飞天的愉
快,但又在不停地寻觅和完善这条路的同时,使自己陷入了迷惘、惆怅甚至
痛苦。痛苦,是凡人和伟人都不能回避的情感上的狂风骇浪。可是,许多诗
人却不得不终年甚至终生流浪其中,不能自拔。
让我们为那些痛苦的诗人掬一把英雄泪,尽管他们大都沉没于自我封闭
的忧郁,无暇顾及他人的垂怜。
法国象征诗先驱波德莱尔是一个痛苦的恨世者,在他的诗篇中镌刻了那
么多的仇恨,把所有的爱泯灭在诗的内部,似乎他恨一切的一切,恨自己、
恨读者、恨所有无关的局外人。他于凄风冷雨中拂袖而去,让每一个追随他
的精神的人痛苦不已,茫然地面对他亲手栽种的恶之花:“你们!虚伪的读
者!我的兄弟!我的同类!”
而兰波,天才中的天才,在诗的内外踯躅,十六岁痛苦地迈进诗的行列,
六年后同样痛苦地退出。艾略特在林立的城市中感觉到荒原般的孤独感和沉
重感;希腊诗人埃利蒂斯即使在爱琴海的月光下、在无数荣誉的光环下也感
伤时光的流逝……
对于马雅可夫斯基、叶塞宁来说,淹没精神家园的洪水是那么凶猛,手
里的笔无力为桨,只有把自己的生命付之漂流。一记划破沉闷空气的枪声后,
一条蛇一样的皮带勒紧后,两个真正的诗的精灵终于在个人痛苦、政治包围
的压抑中解脱。西方人会想,选择毁亡,就选择了轻松。
可是,毁灭对于中国人更意味着一种个人行为的张扬和昭示。顾城、戈
麦、海子,这些诗坛新人先后在血光中含笑长湮。他们不是史诗上所说的摧
城拔寨人所敬畏的英雄,却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英雄。他们的毁灭,使他们
的精神从自己的肉体中解脱,留在痛苦歧路的前方一块醒目的警示路牌。
只有诗人才认识诗人,才认识诗中的表面内容和深层情感;也只有诗,
才是诗人在这个世界上进行默默无闻的奋斗的唯一见证。
这种奋斗,是战胜心魔的诗人的奋斗,他们笑傲于风霜雷电,却在内心
情感波涛的震撼下不住地发抖。他太渴望自己诗中所塑造的完美世界了,每
当回顾身边的世界,他就会大失所望。诗中的世界在蒸腾,在上升;现实的
世界在凝固,在下降。诗人,宇宙的歌唱者,此时却上不触天下不踩地,漂
泊于虚幻的云彩中,在闪电中猝然毁灭,或在飓风吹拂下枯老。那是天上飘
扬的一颗颗星,无数的诗人发出亮光照亮了世界,却让自己一点点耗灭。
(下)
从梦境中回到现实,从天上回到人间,是一次痛苦的跳跃,是一次凛然
的牺牲。之后,诗人便重新拥有了自我,拥有了主观情感的对应物;诗人便
重新踏上了温馨的土地,踏上了幸福之花遍地开放的土地。
正因如此,“大地歌王”聂鲁达会将毕生精力用来歌唱自己栖身养命的
大地。他以一种赤子般的热忱将自己稳定在土地上,从未陷入过沼泽。他是
幸福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如此地热爱生活……”
海阔天空永远是诗人们心驰神往的意境,他们把鹅毛笔和忧愁痛苦一块
抛下,“奔向大海去!跳回来一身是劲!”法国桂冠诗人瓦雷里发出了兴奋
的呐喊。蓝色海洋象一座温柔的摇篮,让欧洲人的古典心情浩浩荡荡地拓开,
又拓开。塞菲里斯、埃里蒂斯、蒙塔莱、夸西莫多、阿莱克桑德雷、西梅内
斯,这六位诺贝尔获奖诗人都是地中海浩浩海风忠实的回应者,记录着蓝色
的诗蓝色的烂漫。
幸福并不局限于土地和海洋,只要忧郁沉思的诗人睁开眼来,认真看一
看这个世界,他们就可以通过不同的路径感受到幸福。叶芝和泰戈尔给人的
印象总是温柔细致,和蔼可亲。他们歌唱天堂、歌唱亲情、歌唱爱人。那些
优雅的曲调使之其乐融融幸福一生。就算是疾恶如仇、气质刚烈的阿拉贡,
也不会沉湎于痛苦,相反,他把自己激情地投入到对黑暗的斗争诅咒中,唯
一的武器恰恰就是——诗。
东西方由于文化传统和思维背景的不同,在文学体裁的表现方式、外在
张力上大不相同,然而在追求诗歌的悦目和可读方面却殊途同归。中国真正
懂得在诗歌中体味快乐的人多得象诗经之风吹落的叶子,飘舞在各个阶段的
文学史中。诗词曲赋乐府民歌中星汉灿烂、歌舞升平、多少楼台烟雨中,让
读者沉迷享受于林花春红、落叶秋风、满天风雨下西楼。再看看五四以来的
新诗人新诗作吧!郭沫若锐利,闻一多愤怒,徐志摩凄怨,艾青深沉。但他
们没有挖掘个人恩怨,而把大仇大狠泼向了与自己势不两立的敌人!终于他
们站稳了,笑了,笑得多么舒心……
“战斗吧,只要你活着。”在电闪雷鸣水深火热的时代,这是唯一能给
人振奋激越豪迈的话语。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昭示我们:真正的幸福,其本
质就是活着,就是斗争,就是诗一样的呐喊!
只要跳出个人狭隘的思维圈子,张开双手拥抱世界,诗人就能把自己的
感情基础定位在崇高与理想的旗帜下,就能发现头顶上光荣与信仰的星光。
诗人有江河一样的血脉,太阳一样的眼睛,理应感悟:我幸福,乃因我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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