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地铁·酒吧·过客　　　文 / 雁渡寒潭1169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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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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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楼

发表于 2006-7-23 00:04: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生活在这个到处是地铁和酒吧的城市，而我们却是过客，渴望温暖，需要倾诉。

　　地铁人生
　　
　　出了地铁口，右转，步行五分钟，你可以看到装饰得跟地铁一模一样的门。
　　抬头，门楣上有用灰色的灯管拼出来的字，“地铁人生BAR”。
　　似乎单调了些。
　　可这里，华灯亮起后，却永远都是门庭若市地繁华。
　　
　　谁都不明白，这个酒吧的经营秘诀在哪里？
　　很多竞争对手都曾经悄悄来试探过，结果，都一无所获。
　　酒吧里面，并无特殊，一样迷离昏暗的灯光，一样松软舒适的布艺沙发，一样有着绚丽名字的各种酒。
　　来宾穿梭如织，端着色彩各异的酒，侃侃而谈。
　　一如这个城市所有的其他的酒吧，没有任何异常。
　　
　　城市里有着那么多在夜里游荡的孤魂，他们有的是空余的时间，有的是可以用来挥霍的闲钱，唯独没有的，是陪在身边的人。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温暖的收容所，而这里，便是那处可以让他们暂时感受到温暖假相的地方。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自己欺骗自己。喝醉之后，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可以无偿地听你倾诉。
　　正是因为如此，酒吧才会这样整夜不眠。
　　酒香四溢。
　　
　　我和酒吧
　　
　　我喜欢的酒吧是温暖而暧昧的。
　　有昏黄的灯光和接耳交谈的人。即使是冬日，也有着春日的和煦。
　　这里，是朋友介绍给我的，他说，这个酒吧，将会是我最喜欢的去处。
　　的确如此。
　　
　　我脆弱的心脏是无法承担起太浓烈的酒精刺激的。
　　我只能喝一些诸如香槟和柳橙汁调配的含羞草或者其他的饮料，对于那么多色彩缤纷的酒，只能远远看着别人端在手里。
　　一般跟两三个朋友结伴而来，偶尔独行。次数多了，空闲的时候，除了这里，竟然不知去处了。
　　我知，这里并不是适合我久留的地方。而我，却又如此深爱固守在这个酒吧一个小小的角落。面对一群前来寻求醉生梦死的人，做唯一清醒的旁观者。
　　这里，是有着故事的。
　　这里，仿佛是一个舞台，上演着各种离奇的情节剧。
　　而我，却只是旁观者，无法进入任何一个角色。
　　
　　梦幻勒曼湖
　　
　　梦幻勒曼湖是一种调配好后在杯中呈现蓝色浓淡层次的美丽鸡尾酒，酒的本身正如名字一样梦幻般诱人。
　　我对这种酒充满了好奇，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问过酒保，怎样的酒才配有拥有这样的名字，酒保擦着酒杯指了指吧台后台的一个背光的角落。
　　一丝灯光，正好照在桌子中央的杯子上，杯子里，荡漾着如雾般轻盈的蓝色液体。
　　如此惊艳。
　　让我对喝这酒的人，更是好奇。
　　握住酒杯的手，白皙纤长的手指，如管葱，十指尖尖，令人销魂的美人手。
　　再看，微卷长发披肩，因为光线太过昏暗，无法看到面容。金铜色长裙拽地，浑圆的腕上，套着翡翠镯。
　　美人如玉。
　　我心里第一个反映便是这个词，酒保一边忙着摇调酒壶，一边轻声说道，我们老板娘。
　　你们老板呢？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酒保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见他低低地说，没有老板。
　　嗯？我好奇，马上明白，立刻不再发问。
　　是啊，她明明是等待的姿势，何以我没能看出来。
　　
　　回到朋友们中间，关于老板娘，我知道了她叫筝，我还听到很多版本的故事。
　　男人的背叛，女人的变心或者是俗套的第三者等等。
　　看着他们争论不休，我突然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她是个如此优雅的女子，不管有着怎样不寻常的经历，被人这样背后猜测，总不是好事。
　　我看着酒保再次给她调好一杯梦幻勒曼湖放在她面前，那么美丽的酒，连我都有想试一下的愿望。
　　
　　天蝎宫
　　
　　酒吧门叮当一响，进来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城市，英俊的男子不难见，可是英俊如他，却的确难得一见了。
　　他的五官并无特别，但是组合到一起就有了致命的吸引力。他环顾四周，似乎很满意自己带来的震撼，微微一下，径直到了吧台，低声道，给我一杯天蝎宫。
　　酒保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准备好材料一次放入调酒壶中摇匀，倒入装满细碎冰的杯中，用柠檬、莱姆、红樱桃做装饰，一杯娇黄的装饰华丽的酒，递到男子面前。
　　我是知道这种酒的，正如其名，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鸡尾酒，因为它喝起来的口感很好，但等到你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相当醉了。
　　娇黄色泽的酒，配上红绿的装饰，让这酒看上去格外娇柔，但也正是由于这种娇柔，端在堂堂七尺男儿的手上，让人感觉诡异。
　　
　　他举杯，对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筝举举杯，筝动都未动，似乎根本没看见。
　　一片哗然。
　　他倒是不介意，喝一口酒，眼光四处搜寻。
　　漫轻蔑一笑，他天天都来这里找主顾。
　　主顾？我用疑问的眼神看漫，她微笑，斜眼看我，他很帅吧？
　　我连连点头。
　　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的。漫撇嘴的样子极没风度。我明白过来，不觉暗自摇头，一个如此相貌的男子，真是可惜可叹了。
　　只是他仿佛是极为自得的，像这样的电眼男子，如果甘心做这一行，自然不用担心没有生意的。
　　短短时间，便有女子眼神暧昧地围过去。
　　原本，酒吧，这样的地方，是滋生这样短暂情事的温床。
　　我很明白，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隐约的，如哽在喉的不快。
　　如此昏暗的灯光，我还是看见了他慵懒微笑的脸上，那双冰凉得毫无内容的眼睛。
　　
　　血腥玛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刺耳尖利的笑声比人更先进酒吧，摇摆着进来的时髦的女郎，被两个男人拥簇着到沙发里坐下，高声叫道，给我来杯血腥玛丽。
　　对于这种情形，酒保仿佛习以为常了，飞快地调好酒叫人送过去，血红的一杯。

地铁, 酒吧, 竞争对手,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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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06-7-23 00:06:45 |只看该作者

这种用蕃茄汁调出来的酒看起来很像鲜血，故而以此命名。特别的是，这酒以带叶的芹菜根代替吸管，像极了一般的健康饮料。不过看样子，她的这杯，伏特加比重比一般是要多的。
　　这女子长直黑发直垂腰间，短裙，背心，腿很长，身材妖娆，妆容浓艳。眼神挑逗，声音放肆。
　　很多静静在聊天的人微微皱起眉。
　　女人虽美，太过嚣张总是不好。
　　她抽掉那个漂亮的芹菜根，一口将酒喝下，然后跟那两个男人玩起骰钟。
　　
　　其实，她不要化这么弄的妆反而更美。我轻叹。
　　漫冷眼，白天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我用习惯挑着杯中的冰块，你认识她？
　　她是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师，公司在我们楼上，上班的时候套装，盘发，带黑框眼镜，严肃得很。漫轻笑，绝对判若两人。
　　我无语，太压抑的工作，是会让人想要寻找空间释放的。
　　她的私生活，哈。漫说了半句，看她的样子我明白漫接下来的半句话会是什么，不过，点到为止，大家心里清楚便好。
　　谁都有自己的难，谁都有自己的伤，何必妄自猜测，戳人家的痛。
　　别忘了，我们都有痛的时候。都有不想对人道明的苦衷。
　　
　　长岛冰茶
　　
　　漫的手中端着一杯红茶一样的酒，据她说，这种酒，连味道都像红茶的。长岛冰茶。
　　可是，千万不要被它的甜味和外表迷惑，这种酒，是很容易让人醉的。而漫，就是来买这份微醉的。
　　我们两个女人，轻声聊天，看着这酒吧里来来去去的人，慢慢喝各自喜欢的酒，研究着这酒吧里有趣的各个人。
　　比如我们对面的桌子，坐着独饮的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摆着和漫手中一模一样的长岛冰茶。
　　他是这个酒吧中唯一西装革履的人，面无表情地窝在沙发里，只是看着面前的杯子。
　　偶尔，有身份模糊装扮艳丽的女子去搭讪。但他一直无动于衷。
　　这是个专门来买醉的男子。我断言。
　　漫叹气，又是一个婚姻陷入困境的人。
　　我笑，你又知？
　　漫斜瞟我一眼，看多了，基本都能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但有没见他沾花惹草。我说。
　　漫的眼神沉了沉，这点，倒是难得。
　　
　　漫端起酒，站起身，走到那男子身边，坐下，轻轻碰碰他的杯。
　　那男子终于抬眼看人，微微动容，然后两人开始低语聊天。
　　漫是个气质美女，尽管有时说话比较尖酸些，但是也不能不佩服她看问题的尖利。
　　漫短发，杏眼，虽嘴小，但唇丰润。麦色皮肤。最重要的是，目前还待字闺中。
　　但如她所说，这是个已婚男子，再难得，也沾染不得。我看着，想着。他人之事，特别是感情之事，即便是再亲密的朋友，也不能指责。
　　我用吸管搅动漂浮在自己杯中的冰块，我的杯子里，这种用柳橙汁配制出来的黄色叫含羞草的饮料，只加进了极少分量的香槟。
　　酒保能够记住这里每个曾经光临过的客人的习惯和喜好。这点，是他的本事。
　　漫和那位男子的交谈仿佛是渐入佳境，颇乐不思蜀。弄得我一个人百般无聊地咬着吸管四处观望。
　　
　　绿色蚱蜢
　　
　　进来一个娃娃脸的女孩，齐额的刘海，圆脸圆眼，干干净净，很可爱的样子。
　　这样的女孩，应该是在学校图书馆里，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我想。
　　她径直走到吧台，坐到高高的椅子上，兀自来回转动。
　　酒保微微抬眼看她一下，调了杯绿色蚱蜢给她。
　　这种酒，是我喝过的极少数的酒之一。香味很浓的鸡尾酒，杯中散发着薄荷清爽的香味及可可酒的芳香。因为配方中加了鲜奶油，入喉香浓、滑溜，非常可口。因酒色呈淡绿色，故名为绿色蚱蜢。
　　但是我嫌它太过浓香甜腻，所以喝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点过。
　　不过，倒是蛮适合这个小女孩喝的。她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20岁的样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从进来后一直没有过离开这个酒保的脸。
　　原来是个崇拜者。我微笑。
　　
　　酒保确实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特别是调酒时专注的神情，更是吸引人。
　　难怪这个女孩痴迷。我在她这个年纪，不也是一样。
　　但酒保看她的眼神却是淡淡的，不即不离。旁观者一眼便知其中就地，偏偏当事人不明白。
　　女孩一直趴在吧台上，慢慢喝酒，找话跟酒吧说。
　　而他，只管埋头调他的酒，拥有各种各样色彩的酒，一杯一杯在他灵巧的手下诞生。特别是抛起调酒壶的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潇洒。
　　难怪这女孩托腮看到目瞪口呆。眼神更是崇拜到有点白痴的地步。
　　我暗自叹气，小小年纪，在劫难逃了。
　　
　　酒保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用一只利口杯将各种酒小心地，慢慢地倒入杯中。
　　没多久，一杯色彩艳丽层次分明的彩虹酒，被端到客人面前，这下，不光是那小女孩，连我，都一并呆了。
　　要怎样的耐心来调配这样的酒。我不觉感叹。
　　
　　彩虹酒
　　
　　我的目光，追随着这杯彩虹酒到了客人手中。
　　握起酒的，是一双做了漂亮指甲的手。那酒，被小心翼翼地端起，送到一张红唇旁，慢慢喝一小口。
　　我想，喝这样酒的，必定是喜欢炫耀的女子。
　　那女子，娇笑着倚在旁边人的肩上，模样甚是缠绵。而她身边之人，是个颇为清秀的男子。
　　慢着，看仔细来，不是男子，分明是个中性装扮的短发女子。
　　我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使自己不至于看上去太过失礼。
　　那中性女子，端杯最普通的马丁尼。满眼宠溺的看着靠在她身上的撒娇女子。
　　我不觉浑身发麻。
　　对于这类人，经常听说，却不易看见，因为她们之间即使有情，也极少在人前表露。
　　早已据说酒吧里，这样的事情是不稀奇的，可是对于我，还是稀奇。
　　他们张扬地向众人表现着她们之间的爱意，让我这个少见多怪之人稀奇。
　　
　　对于这种同性之恋，可能是自己本身不认可，所以感觉才会如此怪异。
　　但是这天下的爱，无论是何种形式，总是无辜的。有些感情，自己都无法控制，如何去强求他人？
　　或许，是这个世上的男人实在太令人失望，才让这些女人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自己同类的身上。
　　那么，男同志呢？我想着，不觉笑出声。
　　女子伸出纤纤手指，勾住依赖之人的下颌，轻柔地将红唇印在她的脸上，如此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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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表于 2006-7-23 00:10:21 |只看该作者

我突然有流泪的冲动，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场景，觉得如此温馨。
　　尽管这是世俗不容的爱。
　　可是面对这两个人之间的和谐，我无言地感动。
　　
　　教父
　　
　　一个矮胖的岩石杯突然落到我面前的桌上，惊讶抬眼看，一个已经微醉的男子重重坐到我对面。
　　我瞪着他，不知他有什么意图。
　　他迷迷糊糊看着我傻笑，一个人坐了一个晚上了，小姐。
　　此人很恶心地穿着一套白衣，满脸油光，貌似春风得意之辈，妄想从我的孤单里找到艳遇。
　　我不理他，将目光调到吧台酒保的身上。
　　那人很不知趣地将脸凑到我的面前，摇摇杯中的酒，小姐，这种酒叫教父，最适合我这样的人。他接着一脸暧昧的笑，别装了，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还装什么正经！
　　他喷出的恶臭酒气和说出这样侮辱的话，让我怒火攻心，想都没想，伸手就将酒泼到他的脸上。
　　酒汁在他肥胖的脸上肆意奔腾，他忽地一下站起来，狠狠骂了一句脏话，巴掌带着呼呼风声直向我的脸上挥过来。
　　来不及躲避，我闭着眼等待刺痛传来。
　　
　　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小心地睁开眼，竟然是那个喝天蝎宫的男子解救了我。
　　“教父”脸涨得通红，咒骂着用力想抽回被“天蝎宫”握住的手臂，但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周围的人也开始围了过来，“天蝎宫”狠狠将“教父”甩开，他脚下一滑，狼狈地摔倒在地。他爬起来的动作倒是敏捷，不知最后恶狠狠说了几句什么，匆匆夺门离去。
　　谢谢！我对“天蝎宫”感激地说，
　　他看我一眼，没什么表示，回到吧台前，继续喝他的酒，继续和其他女子调情。
　　
　　漫安慰了我两句，见我没什么事，继续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酒保亲自端着两杯酒到我面前，把一杯含羞草放到我手中，自己则放下了一杯奇怪的酒。
　　你的朋友呢？我镇定下来问他。
　　他微微摇头，走了，小女孩，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呆太晚。
　　她是因为喜欢你。我微笑，他眼睛毫无波澜地看我，小女孩，很容易忘记的。
　　他的眼里，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成熟和忧郁。
　　我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
　　
　　尼克拉斯加它
　　
　　他的酒装在利口杯里，杯口盖着一片柠檬，柠檬上面堆着白色砂糖。
　　我好奇地看着他，先用摆在酒杯上的柠檬包住砂糖，在嘴中用力一咬，顿一顿，一口喝下杯中的酒。
　　我目瞪口呆。
　　他闭上眼睛，片刻，对我微微勾起嘴角，知道么，这种酒的口味，是要在嘴里调制的。他拿起杯子，这种酒，叫尼克拉斯加它。
　　他的声音轻轻沙哑，他的眼圈稍稍发红，我有了对这种酒跃跃欲试的冲动。
　　当然，只是想想。
　　其实喝烈酒的感觉很好，他梦幻般地低语，感受那股帜热，从嘴一直燃烧到胃里，很爽。
　　他需要倾诉，我忽然感觉到，我不出声，我安静地听他说。
　　他抬眼看我，你不像经常泡吧的人，为什么来这里？
　　我笑，这里很精彩。我说道，我跟朋友来，她说这里很好，现在我也这么觉得。
　　他冷冷斜眼环顾四周，你只看到这群人光鲜的一面，哪里会知道他们的苦楚？
　　
　　我看着他再为自己倒上一杯尼克拉斯加它，再一口喝下。
　　刚才帮你的那个男子。他说，很帅吧。你的朋友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他的职业了吧。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很鄙视他，可是，如果没有苦衷，他如何愿意从事这种行业？
　　他是穷小子出身，所爱的人家里死活要将他们分开，所以他们一起逃出来，以为外面的世界总有他们能容身之地，他们要的，不过是两个人能厮守在一起的平淡生活。
　　但是，他太自命不凡，太急功近利，太想早日给他所爱的人富足的生活，所以误信人言，被人欺骗，欠下大笔债务。被人拿自己爱人的生命威胁，为了最短时间还债，他只能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赚钱。
　　这些，他都是瞒着他爱的那个人的。
　　但世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他的事情，终于还是没能瞒着爱人，女人绝望离开了他。
　　所以他就了无生趣，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我问。
　　酒保摇头，原本他是想要脱离的，可是，因为绝望，那女子爱上了其他的男人，这对于他，是最致命的打击。
　　然后，被女子爱上的人，最终还是弃她而去，她日日等待，等待爱她的人回头。酒保的眼睛撇向吧台后面，我突然明白，那个女子，是谁。
　　
　　喝血腥玛丽的女子已经半醉了，高声大笑。我看过去，酒保低声说，她也是可怜之人，办公室枯燥的工作，上司的骚扰，同事的明争暗斗已经让她操碎了心。她发现了我们这里，发现这里是可以容她肆意发泄的地方，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你的那个朋友，一个恨嫁却又想嫁的女人。他看我，劝劝她，那个男人不适合她。
　　为何？我问。
　　他说，他每天下班之后直接到了我们这里，喝到半夜三更醉醺醺地回家。他深爱他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是有情人的。而他，却一直不敢戳破妻子的奸情，为的是怕一旦戳破，妻子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折磨？你说，你的朋友跟他来往，有没有前途？
　　还有那两个女子，家庭、朋友、世俗都无法容下她们相爱，可是越这样，她们越爱得忘我。当她们发现这个酒吧是可以容纳她们偷得片刻亲热又无需刻意掩饰的地方，她们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
　　
　　这么多的故事，你怎么会都如此了解？我看他专注地看着空杯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来酒吧的人都是买醉的，而醉过之后，都是想要倾诉的。但是，心里装了太多的故事是会累的。比如你，就是我倾诉的对象。
　　那么你呢？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话。
　　他微微一怔，苦笑，我？我在等候一份无望的爱情。
　　我已明白，却不能说出来。
　　
　　酒吧过客
　　
　　凌晨了，客人开始慢慢散去，漫醉了，那个男子扔下她兀自离去。我扶着她出了门，深夜清凉的风出来，她突然抱住我，痛哭出声。
　　不远处，喝血腥玛丽的女人扶着树剧烈呕吐，仿佛是要将心肝都吐出来的样子。吐完，她慢慢靠着树站直身子，头发胡乱地沾在脸上，满脸泪痕。
　　解救我的那名男子早已跟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走了，他日日当着老板娘的面跟女人调情，然后离开，无非是想要女人嫉妒。但他不知道，女人一旦真的将你这个人从心里彻底拔出了，你就算做再多，也不过惘然。
　　地铁人生的霓虹灯一盏一盏慢慢熄灭，老板娘和酒保一起出来，锁好门。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模样，柔若无骨，薄凉似水。
　　冷么？酒保看她，眼神专注而温情，仿佛她是水晶做的娃娃，随时会碎裂在眼前。整整一夜，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生动的眼神。
　　女子摇头，有些疲倦，达，只是有点累。
　　他微笑着将她揽入怀里，好，我送你回家。
　　
　　我扶着漫坐上出租车，看着那酷似地铁的酒吧门渐渐消失在身后，我突然明白，酒吧为何叫做地铁人生了。
　　酒吧，跟地铁是一样的，是无数过客匆匆停留的地方。
　　我们都是陌生人，我们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相聚，感受彼此的悲欢，然后各自回到原点。
　　只是，这个空间，是否能够留住过客的脚步，看的是，它是否能够给我们得到片刻温暖和释放的假相。
　　是的，我们都是过客。
　　是的，我们都渴望温暖。
　　是得，我们都需要有人倾诉。
　　
　　我想我是会经常来的，因为虽然我只是看着，只是旁观者，我还是期待，能有属于我的故事。
　　短暂却温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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