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者守全

落魄狭

那年到蒙古去旅游，时值夏日，草原上气候宜人，风景优美，让人感到是那样舒爽惬意。
　　空气尤其新鲜，宛若来到了一个天然氧吧。绿茵茵的草场上，更有或星星点点、或一团一簇的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其中，让人情趣倍增。我拉了同伴赶紧跑到那些花旁边，仔细端详一番，又相互与鲜花合影拍照……
　　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朋友格日照图热情款待了我们。在席间，我兴致勃勃地将拍摄的照片给朋友看，说：“我们来的真是时候，草原可真美！”没料到朋友一阵沉吟，好一会儿才说：“确实让你看到了草原的另一面。”我不解。朋友又说，“对于牧民来说，草地开花可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哟！”
　　正说着，听到一阵嗡嗡的引擎声，原来有人骑着摩托车打门前经过。很快，那摩托车融进了远处的一团白云中。定眼一看，那不是白云，是刚刚漫过一个小山岗的一群羊。我这才发现早已有人骑着摩托车在羊群边兜来兜去。朋友说：“那是牧民骑着摩托车在放牧。”这一下又让我遇上了一道奇景，我赶紧举起了相机。朋友又说，“这些年，骑着摩托车放牧已很普通了，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开着小汽车放牧哩！”我不禁兴奋地说：“牧民也赶上好时代了！”可朋友又是一阵沉吟……
　　于是从朋友的话中得知，原来草场开花，除了与养殖过多的牧群，即超载放牧有着很大的关系外，也正与这放弃了原始的马匹而用现代的机动车辆来放牧有关。机动车辆在草场上奔来驰去，辗死了草，将地表轧得板结。牧草不宜生长了，花草也就乘机蹿出。
　　“难道说这些花草不计环境，为牧草作补充，不好吗？”我不无疑惑地问。这时朋友又说出一句让我甚是诧异的话。他说：“你别看这些花鲜丽妖娆，它们的茎油绿发亮，它们可全是一些牧群不能食用的毒花毒草。”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草原上的花儿越多，草场的质量就越劣——这花儿原来正是草场退化的一种表象。
　　朋友还告诉我，草原毒草的花儿之所以会开得如此鲜艳，与草原的环境气候有关。草原的这些毒草都是雄雌异株，只有雌株才结籽。其花粉的传播除了风以外，在那短暂的花期内倘若无风或者风力不够，亦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授粉往往靠昆虫来完成。为了繁衍种族，花儿也就要尽可能地招蜂引蝶，其本能就是一展自己的美丽容颜。随着时日的推移，于是那花儿也就越开越鲜艳了。
　　我“哦”了一声。朋友又对我说，不过，世间之事都有正反两个方面，毒草的这种本能虽说吸引了大量昆虫，但这种过分暴露，过于张扬，也很容易被牧民们发现，以致引来杀身之祸。牧民们一旦发现这些鲜艳的花儿，往往会聚而歼之，来一个斩草除根。
　　朋友的这一番话不禁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们尽管不能简单地排斥先进，而一味地抱残守缺，但也必须拥有一颗朴实无华之心。只有去掉一分有害的阴毒，怀抱一分济世的纯朴，这样才能成全自己，才能获得各自生命的一分真正圆满与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