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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契约》 文 / 孤独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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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4 23:18:36
标题:
《情感契约》 文 / 孤独鸿
随着一声『
玉皇大帝到
』,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第一章 文 / 孤独鸿
我渴望爱与被爱,更不能忘却曾经的梦想。我知道总有一颗星会为我闪亮,但我不能抑制触摸不到它的彷徨与哀伤。
-------题记
2004年的春节,方鸿是一个人度过的,她自己坐火车去了海边,这在她36岁的生命历程中是仅有的。这个春节唯一的收获是她认识了远在西北边陲一个省会城市的电台节目主持人34岁的石岩。
但方鸿一直坚持不见石岩。
为什么你不肯见我?如果我只有一天生命,你见不见我?石岩问方鸿。
相见又怎样?只不过两种结果,一种失望而归,形同陌路;一种恨不相逢,从此开始思念的痛苦。而这两种都是方鸿所不能承受的。既然不能如凤凰更生,她也不愿像飞蛾扑火。
忧郁谁都会有,跳出忧郁的圈子,寻找一个出口,你可以去看海的波澜,沙漠的旖旎,草原的辽阔,雪山的纯净。
方鸿觉得石岩把生活理想化了。
看过以后又怎样?如果一个失明的人,在他复明之后仍会失明,那么,他宁愿不要这短暂的复明。一个梦,不要让它破碎。
你自诩坚强,可你竟不敢承担破碎。岩用上了激将法。
好也罢,歹也罢,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你并不缺少什么。而我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我会狠狠地委屈自己,决不去和别人争什么抢什么。得不到的和得到的东西,一个如星辰,一个如草芥,前者你永远仰望,后者你常常俯视。而我愿做前者,做你晴空的星辰。
可我怜惜你,对你有种说不清的情感。似乎我们是前生失散的亲人。答应我,来世等我!
我不信什么前世来生,用不着安慰自己。我已经能够承受今生的不幸。
可我相信!虽然我说不清对你的情感,可每当想起你,就锥心般的疼痛。
如果石岩不说对方鸿的情感,方鸿会难过,可是,石岩说,她仍然难过,为不能相见而又难以忘记难过。
这是石岩与方鸿有一段时间常谈的话题。但方鸿拿定主意永不见石岩。不单纯因为她比石岩大两岁,而是她觉得相见毫无意义,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轨道,从生到死生命的过程中,命中没有的,是无法强求的。
但方鸿下意识是想见石岩的。她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
岩等在路边一个停车站点。这是他们约定的地方。石岩终于从遥远的沙漠绿洲来到了方鸿的城市。
鸿静静走到他身边。静静伫立。嘴角含一丝微笑。
鸿吗?岩转脸注视,探询的问。
不。你认错人了。鸿轻答,声音中有不容置疑的冷漠。
岩的眼神瞬息暗淡,不安地继续等。
我等的人来了,再见!鸿随手一指,走开了。
只走了十步,鸿缓缓转过了身,凝视着岩,轻喊:岩。提高了声音微笑着再喊:岩。
岩的眼神由惊疑而明亮,他迅速而惊喜地跑过来,搂住了鸿。
我已经感觉你就是鸿,为什么骗我?岩在她耳边问。
鸿无语,只是更紧地偎在岩的胸前。她在哭。
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我仍是想你?鸿泪眼凝望着岩,轻问。
因为思念的感觉太深厚,像雾象烟萦绕不散。石岩拿出一束玫瑰,方鸿接过。
可不可以送样东西给我?岩郑重而小心地问。
什么?
你的笑容。
鸿展颜一笑。有点苦涩。
你这样吝惜你的笑容吗?
鸿再次展颜。
哦!这次好多了。
鸿终于明朗地笑了。
这是方鸿设想无数次的情景。虽然不能让它实现,但不妨可以这样想想。
梦中的一切对谁都没有伤害。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4 23:22:04
第二章 文 / 孤独鸿
岩在几年前出过一次家。那时,他的父母都已去世,也没有什么亲人在了,暗恋的女友即将和好朋友结婚。心意慵懒加上对雪域高原神秘的向往,石岩决定远离尘嚣。
石岩选择了一个清冽的晨曦,独行在通往西藏雪山的荒草小径,背着行囊,渐行渐远,身影融人高原雪山的蔚蓝。张真的《携手同游人间》陪伴他的行程。
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
我的世界随你到天涯遥远
窗前灯火此刻悄悄熄灭
我心轻轻擦亮你如水的容颜
你的笑容仍甜美一如当年
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
不管繁华成落叶暂时没荒野
承诺永远不如记得每个今天
你我相隔遥远人世偷偷改变
历尽万水千山
是否心意相连
不求生生世世
不想朝朝暮暮
但愿平平淡淡携手同游人间
张真温和的声音柔软如水却暗含利剑。疼痛着的心沿着结束出发,去寻找一个清澈的生命湖。他默念北岛的诗句:
走吧
落叶吹进深谷
歌声却没有归宿
走吧
冰上的月光
已从河床上溢出
走吧
眼睛望着同一块天空
心敲击着暮色的鼓
走吧
我们没有失去记忆
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
走吧
路啊路
飘满红罂粟
“走吧!”北岛温婉而决绝的规劝,使石岩的心冷硬起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他的行囊里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几本书和几件衣服。其它的所有如他剃度时零落的青丝遗忘在俗世。他疲惫地走进西藏香坞寺,却带着毅然绝尘的神色。
岩给灵魂找了一个家。
香坞寺的庭院里满是梅树,岩就在树下舞剑,剑锋凌厉,应和着清风的凛冽。
他绝不会想到,风吹起的梅花,几年后,会轻轻覆盖住一个女人孤寂的坟茔。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到喇荣卡雪儿山谷,山谷中有一块隆起平地,叫如意宝洲,如意宝洲的旁边有一泓永不枯竭的龙泉。据说这泉里住着一个龙王,他白天会化作僧人到经堂里听经,夜晚他的子孙会化作鱼虾在月下修道。寺庙僧侣们约定在夜晚谁也不去取用泉水,以免伤害到他们。因好奇,有一晚他曾去看过,果然水里有好多的虾,但是白天却一个也没有。
这是西藏较为寒冷的地方,但这里的天却是特别的蓝,蓝得让人沉醉,象一块蓝水晶,蓝得透亮。云呢,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可及,扯一块可以作轻柔的纱幔。天空有迁徙的大雁,不知飞向什么地方。岩的目光追随了很远。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4 23:27:56
第三章 文 / 孤独鸿
2004年,新世纪的第四个年头。方鸿只有一个人过年了。
按离婚时的约定,春节的法定六天(初一至初六),云朵跟爸爸。
鸿放寒假在家。
鸿把云朵的毛绒玩具洗干净,晾起来。一只纯白的流氓兔。云朵经常把它套在小手上,摇晃着流氓兔的脑袋,流氓兔永远一副低眉顺眼、谦恭委屈的样子。
妈妈,你跟我玩吧。云朵模仿流氓兔的声音。
好吧。流氓兔爱吃什么呀?
它爱吃青菜。
鸿把青菜喂到云朵嘴里。
流氓兔爱吃米饭吗?
爱吃。
鸿喂一勺米饭。
还有一个毛绒玩具太阳娃娃,也是云朵喜欢的,太阳般的笑脸,像天线宝宝里那个笑声咯咯的圆脸婴儿,周围是一圈向日葵花瓣。
妈妈,给我讲一个太阳娃娃的故事吧。
好吧。太阳娃娃今天很乖,她妈妈接她的时候,她不随便要东西。回到家,怕妈妈累着,她帮妈妈干活,给妈妈捶背。
我也会捶背。云朵的小手象个小鼓槌。
云朵和太阳娃娃一样都是好孩子。鸿夸着云朵。
窗外布谷鸟布谷布谷地叫着,鸿说,云朵,你知道它在说什么吗?它在叫你的名字:云朵云朵!我知道,它在喊妈妈的名字:方鸿方鸿!云朵说。
她们笑得好开心。云朵眼睛笑得象月牙。云朵给鸿作了一首诗:
妈妈
我会给你带件礼物
这礼物像什么
这礼物多漂亮
这礼物是一件漂亮的小棉袄
这礼物是一支摇篮曲
多美的声音
亲手的动作
摇篮多么美
小绵羊哭着喊妈妈
一只蝴蝶多么美
妈妈妈妈妈妈
我爱你
你的心多温暖
我一步不离你身边
你笑咪咪接着我
打秋千
妈妈
替我盖上被子
我会多么温暖
太阳光照着妈妈
妈妈多漂亮我多温暖
啊,云朵会作诗了,长大准能当个诗人。听着妈妈的夸奖,云朵甜甜地笑了。
太阳娃娃睡着了,那云朵呢?鸿点着云朵的小鼻子。
云朵笑咪咪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我已经睡着了。云朵说。鸿笑,云朵睡着了还说话,却并不点破她,温和地亲了亲云朵的脸蛋:好的,晚安!
晚安!云朵闭着眼睛说。
洗好晾起来的还有一个小狗背包。
去年,云朵背着它去姥姥家过年。背包里装着云朵离不开的东西:一条有小兔子图案的毛巾。
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鸿已经不记得了,也许是云朵半个月大的时候。鸿拿毛巾轻拭云朵嘴角的口水,然后放在云朵的枕头边,云朵的小手抓住了,给自己擦着嘴角。从此,每逢睡觉,云朵必然要拿着毛巾,没有毛巾云朵睡不着。四年了,再好看的毛巾云朵不要,只要这一条,这条毛巾已经被洗成了一张网,云朵仍当作宝贝一般在手里攥着。
方鸿坐在床上发愣,回想着云朵的细节。
去年,鸿是“强行”把云朵带回老家过年的,因为前夫“强行”不让她带孩子回去。
过年,学生流、民工流、探亲流、旅游流使火车站在艰难中挣扎、喘息、吞吐。火车票非常不好买,鸿托同事曾教过的一位学生的家长,才买到有座的票,卧铺是没有了。
走的那天早晨,一个老太太打电话把鸿叫去了,到了老太太家,云朵的爸爸林也在。鸿一下就明白什么事。老太太对鸿倒客气,但眼神明显不柔和。老太太弓着腰,偏着头,伸出指头,一下一下点着林的鼻子:你小子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不把老人放眼里了?你把结婚当衣服,想脱就脱想穿就穿?你离婚跟谁商量了?你妈个×。鸿听出了话外音,老太太也在骂她。所谓“翅膀硬了”,是说她的。云朵的爸爸事先已告了状,说把她从小县城费劲巴拉地调动过来,现在评上高级教师了,翅膀硬了。“离婚跟谁商量了”也是说她的,因为是她去法院提出的。鸿很吃惊老太太竟然骂句脏话,下一步会不会扇巴掌?云朵的爸爸低着头。
老太太和林的父母是多年的邻居,是看着林长大的。老太太的儿子在民政厅,鸿和林结婚时,鸿来不及回原单位开介绍信,林找到老太太,老太太下命令给儿子,解决了结婚证问题。加上云朵奶奶的委托,所以老太太自然觉得有资格管管他们的事。
老太太从八点说到十点。鸿是11点的火车。最后,老太太的总结是,过年在这过,谁也不许提过去的事了,以后好好过日子。然后,又伸出指头指着林,你小子脾气得改改了,不允许动手打人了。
云朵的爸爸说,那她过年不能带孩子回老家。老太太把目光转向鸿,鸿说,她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她母亲生病在床,必须回去看看。鸿的声音近乎祈求了。
老太太说,那好,你自己回去,孩子留下!
鸿的眼中一下涌出了泪。
孩子留下,她自己回去算怎么回事呢,她母亲不是更生气吗。她本来是回去安慰母亲的。见不到云朵,她一人孤零零回来了,她母亲的病会更重的。鸿觉得自己太可悲了,孩子判给她了,却没有带孩子去见姥姥的自由。而林仍是不讲理独断蛮横的脾气。更可悲的是,在这个城市,没有谁会替她说句话。老太太已和前夫他们家串通好了,一是阻止她回家。二是让他们复婚。后者是好意,而前者就没道理了。鸿含着眼泪,诉说着想家的苦楚,鸿说她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还能见到云朵几次呢,而林家是随时可以看到云朵的呀,又何必在意这几日呢。
鸿知道,林是故意如此的,他恨她,连带恨她家里所有的人。他就要用不近情理的方式来报复她。
鸿看也不看前夫一眼,面向老太太神色凝重地说,我必须回去,而且必须带云朵回去!你是当老人的,你应该明白老人的心情。我已经两年没见我妈妈了,她正生病。如果见不着她,我会后悔内疚一辈子的,你能付起这责任吗?如果,你同意我带云朵回去,我感谢你,等我回来后,一切事情都好说,可以按你说的办。
老太太答应了。鸿抱起云朵就跑,前夫起身想阻止,老太太命令道,你坐下。
只有一个小时了。鸿打车住处,拿上提包、车票,锁门,下楼,又打车去车站。
云朵背着小包,不嫌累地跟着跑。她要去见姥姥,姥姥说给她留了好多好吃的。云朵两年没见姥姥了,云朵在电话里说想姥姥的时候,泪水就流下来。云朵小小的身影非常懂事地跟着她往站台跑,还时常催促着鸿:妈妈,快!快跑!
剪票的来不及检票,让她快跑,说可能赶不上了。
火车在三站台,须过一个地道,上台阶时,云朵被台阶绊了一下,跪在台阶上,膝盖处流出了血。云朵并没哭,怕责怪,抬眼怯怯地对鸿说,妈妈,对不起。鸿流着眼泪,把云朵抱在怀里,歉疚地说,不怪你,怪妈妈不好。
那一刻,她是那么恨林,恨林自私地阻拦她走,为什么就不能送送她们母女呢?
筋疲力尽地跑到站台,列车员正准备锁车门。
好歹终于赶上火车了。
车上人特别多。鸿的座位上已经有一个大胖子坐着了。鸿拿出车票,证明这座位是自己的,胖子无动于衷。鸿说,你去找你的座位。胖子说,这车是不对号的,谁抢着谁为算。鸿不相信。这时,列车员走过来,鸿急急地把情况说了,列车员什么话都没说,甚至听都没听她说完就从过道人缝中挤过去了。大胖子瞟她一眼,眼中有无知的戏谑与得意,嘴角挂着笑,手指敲着小桌。意思是,怎么样?鸿抱起云朵,泪大滴大滴流在云朵弱小的肩上。云朵伸出小手给鸿擦着,擦着擦着,云朵哭起来。
“起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过道站着的一个男人看着大胖子说。
胖子不动,把脸扭向窗户。
“起来!”
声音仍是低沉却含了力度。
大胖子扭过脸,两个男人对视着。
站着的人因没有座位,自然嫉妒,他们不吱声,只当看客。有座的觉得该维护自己的利益,三言两语谴责胖子。
胖子与男人对视的眼光中注人一丝蛮横。
男人不避开眼光,手慢慢从裤兜掏出一样东西,在距胖子左胸适当的位置停住,拇指轻微一动,一道光亮,刀尖与衣服之间只容下一张纸的距离。
胖子呆怔了几秒,然后站起来,拿上行李挤出这节车厢。
鸿谢过男人,又让云朵说谢谢叔叔。
而今年,只有鸿一个人过年了。林为防备她,已提前打招呼,不允许她把云朵带走,否则要去法院告她。两天前把云朵接走了。
还将有四天,方鸿见不着云朵。
她的心空得如冬天寂寞的大海。
那么她就去看大海吧。冬天的海是什么样子呢?
夜幕降临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延续不断。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尘。人影在亮灯的窗口闪现,酒香跑出来吸氧。人们端起酒杯互相祝愿。
这是除夕丰盛的年夜饭,一年一次。更丰盛的是团圆人家的心情。
鸿要走了,乘上火车,去烟台,然后坐船去长岛。
这个季节是没有海市蜃楼的。
没关系。只要不让自己静下来就好。
鸿锁门之前,把一张纸平平整整地放在书桌上,关上的手机压在纸上。
纸上的几行字非常简单:
存款云朵和父母各一半。
所有的文稿留给云朵。
骨灰埋在家乡的河边。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4 23:35:49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第四章 文 / 孤独鸿
亚洲惟一的“葡萄酒城”烟台,空气酸甜咸腥,那是葡萄和大海的气味。这个季节,卡斯特酒庄里只剩下了苍老扭曲的葡萄虬枝。想象中,繁茂的绿叶及彩色的葡萄没有出现,这多少让鸿有些失望。她乘车到蓬莱,居于山上的蓬莱阁秀丽而飘渺,海市蜃楼的幻景,鸿梦到好多次了,她只想遇见八仙中的任何一个,她允许他把她带到任何地方。从蓬莱阁走出,她乘船进入长岛。大小岛屿像珠子撒落在渤海黄海的交汇处。
海展现在鸿的眼前。和想象的一样。细密的沙子里,鸿找拾着贝壳。把它放在耳边,风呜咽的声音从辽远的国度传来,这不是大海的声音,鸿知道,这是血液流动的声音。若没有贝壳,她不知道自己的血液会流动的这样轰轰烈烈。
海岸边,有一层薄薄的容易碎裂的冰。一枚枯黄的银杏叶冻在冰下。鸿叫它银杏琥珀。可以当书签。鸿把它洗净捞起,放在岩石上晾,回去简单地勾个花边,穿上一条细丝线,就是一枚漂亮的书签。鸿惊喜地夹在随身带来的筱敏的《风中行走》里。
鸿坐在岩石上,看大海看了很久,大海的那边是什么?也许是一个她向往的热带岛屿。那儿的人们穿着有椰子树图案的衣服,皮肤黝黑闪亮,笑起来牙齿洁白如贝。偶尔椰子落在海里,象一尾青青的小船。船上载着她无忧的童年。童年里有妈妈那首唱不完的老歌。有家乡那缕袅袅升腾的炊烟。
鸿要把手里的瓶子扔入大海。一个模仿汉代宫女的游戏。仅仅是一个电话号码而已。她把电话号码拧紧在瓶子里。
海很平静。没有波澜。没有风,瓶子是漂不远的。瓶子在岸边徘徊着,尽管离岸很近,但是鸿也不想拾回了。
鸿踏夜色离去,离开了大海,离开了烟台。
到家的第一件事,鸿把压在手机下的纸撕碎,扔到垃圾筐。然后打开手机。几个祝福的短信息。鸿一一看过。
云朵没有回来。还有两天。鸿睡着了。
早晨从中午开始。10点她醒来。开始收拾屋子,洗衣服。
一个电话。不知是谁。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
“我想给你讲一个漂流瓶的故事。我拾到一只漂流瓶。出于好奇,就打了这个电话号码。”对方说。
那么清晰、柔和、亲切的声音。鸿迷失了。声音清晰得如同他的呼吸;柔和得如风中细雨;亲切得像十年前的岁月。
你的声音有点童自荣的味道。鸿说。
是吗?我可听不到自己。
也许不那么真切,毕竟相隔遥远。
不止一个人说我的声音好听了。对方愉快地说。
以后少开口说话,免得扰乱意志薄弱者。鸿戏谐道。
有点夸张了吧。
开玩笑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怎样理解我这个陌生的电话?
和我一样孤独寂寞,更是情感的悲哀。
我不这样理解。孤独是一种美德,寂寞是一种享受。但是我不甘心孤独,也不属于寂寞。
我属于孤独与寂寞,还有郁闷。
告诉我为什么,好吗?
已经懒于诉说。因为诉说毫无意义。何况对一个陌生人。
怎么?心灵的独白者?曲高和寡?还是死抓住理想不放?童话更确切?方鸿避开这个话题,反客为主: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女人想找一个男人陪她看冬天的大海,你怎么看?鸿问对方。
那我一定会喜欢这个女人。我还要带她去茫茫草原骑马飞奔。因为这个女人一定懂得享受生活。这个女人也一定懂得如何把繁琐的家务变得有情调。
不,是逃避平庸与琐碎。
其实我觉得女人不一定要会做家务。她只要会享受生活,就会是男人的最爱。
这个女人活得太沉重,她渴望一次放松,呼吸点氧气,再吐出郁闷,或者,让心打个盹。
这是说你自己吧。那就给自己找一个情人。想放松和浪漫的时候就和情人约会。要生活的时候就回家。
情人不是找的,是天上掉的,缘分是会突然出现的。
这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通病:渴望再次的浪漫和激情。
那是你,方鸿说,我更愿意理解为抓住青春的尾巴。浪漫应是骨子里的,不是从众和制造。
我想总会有一个情人之星落在你的面前。
我想我没那么幸运。
他们都很缓慢地说出“我想”二字,然后一起笑了。
不要这样说自己。笑罢,对方说。
我不否定有优秀的男人,但他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他是遥不可及的,犹如天边的星。鸿的声音充满无奈与迷茫。
你的心也可以化作另一颗星。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不爱你而是看不见。
我期待的那个人其实并不存在。他只是一个幻影。一个不愿醒的梦。你一定有这样的时候。你能理解,而不会耻笑我,对不对?
但是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那个梦。我还在追寻那个梦,我想它会成为现实的。
对你很容易实现。对我就残忍一些了。
为什么呢?
性别的不同,年龄的不同,导致不平等。比如我不可能象你那样背起行囊就出发,我还需要保镖。尽管我不是一个美女。比如我这个年龄也不再有奇遇的机会。
这个打电话的男人是岩。
鸿扔在海里的漂流瓶被岩捡到了。岩在过年的几天因台里有些事,去了烟台。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他捡到了方鸿的漂流瓶。
就这样,岩给鸿打来了电话。
他们的电话总在夜晚响起,那时,云朵已经熟睡。鸿才有自己的时间。
岩总这样问鸿:你为什么这样悲哀呢?
因为一些情感的不幸。鸿不愿多说。但岩了知一切。
岩说,其实我骨子里也是一个喜欢悲剧的人。我总以为我会和维特一样的结局。
结果你没有。而且你在补偿。补偿逝去的岁月。
岩有一个情人叫蓝。
鸿知道后说他是短暂的聪明,永久的愚蠢。
岩说,我理解成“于斯林下,执子之手”。其实心的背叛远比身体的背叛更反叛得多。你难道不渴望有人呵护你吗?
我需要呵护,但他还没出现。我等得绝望。我是一只孤雁,飞在冰冷的空间。偶尔看一看人间,一个窗口灯光依然。
你何苦呢?与其临渊慕鱼,不若退而结网。
我的奢望很小,我不要他的全部,只要他的双手握住我的寒冷,只要一个怜惜的眼神。我折断了翅膀,不能飞翔。我们的心态太不同了。但渴望激情是一样的。
岩说,你很自卑。你觉得自己像是灰姑娘一样?满身的忧郁,眼神哀怨?你早晚会变成一只美丽而高贵的天鹅。不需要飞翔,有人呵护你就好了。
无须呵护,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有许多感悟。人应该时常静一静。你也是。鸿说。
是的,所以我常常一个人到无人的山顶去吹箫。和着风,我喜欢听呜咽空洞的箫声。
我喜欢箫,空灵悠远,能吹出灵魂出窍的感觉。
可我不希望你过于浮躁,把性爱看的太重。
我用欣赏的心态和女性成为知己,并不一定去占有。爱情是由情爱和性爱两部分组成的。情是性的基础,性是情的升华。
鸿说,我以为情爱高于性爱。人有理智才成为智慧的人。情是性的基础,而性是情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同时我知道男人同样脆弱经受不住诱惑。
岩觉得鸿就如同石评梅一样,多疑、压抑、冰冷包裹着火。
我欣赏忧郁的女人。我希望和那样一个忧郁的女人在春天的细雨里漫步。岩说。
可她的眼泪会让你寒冷,不胜负荷。男人们觉得,生活够沉重了,谁还愿再背一个负荷?所以世上多了对感情随意的人。只为感官的快乐。
岩是M市广播电台播音员,主持一个夜晚情感类节目:午夜星空。非常抒情的节目。岩爱放一些老歌,伴乐朗读读者的情感故事,接听解答读者的电话。而他的听众,女性居多。岩扮演着倾听者和心理医生的角色。
蓝经常收听《午夜星空》,有时把感想写下来发给岩。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有天夜晚,岩主持完节目,走在落雪的街道,发现一个穿黑大衣的女子伫立路边。女子迎着岩,问,知道我是谁吗?岩疑惑过后,马上反应出,这就是蓝。蓝不止一次说过,如果哪天夜晚回家路上遇到一个陌生女子,请他不要惊讶。
他们都太喜欢夜晚的氛围了,灯光与雪美化了一切。
后来,岩给鸿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
岩觉得自己很愧对妻子。
蓝很像刘若英,她脸上的忧伤淡到没有,是一种宁静。岩说每当他听到刘若英的歌声的时候,都会想起蓝。
鸿说,你还是被容貌迷惑。能不能让时间为你选择?你与别的男人就不能不一样吗?你要的是完美。把女人所有的优点最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像收集香水一样。你现在分不清爱、喜欢、欣赏了。优秀的女人被多情的男人碰到,的确不好把握。
我很讨厌自己的多情。我为什么不能专一一点呢?
对呀,问问自己为什么?也许你问过无数次,没有答案。但宝玉最终会选择黛玉。
聊的多了,岩对方鸿有种对姐姐那样的依赖。知道岩很早就没有父母,方鸿对岩有种怜惜,但她知道岩是一个成年男人,而她处于孤寂中,她对岩的情感就复杂了。
鸿对岩说,理智是左手,情感是右手,加起来才是没有残缺的完整的一双手。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完满的结局,随时的一个休止符也是结局。要么舍弃一个,要么两个都要,可是,哪一样,你都会很累。
方鸿觉得岩和蓝,他们是不会抛弃家庭的那种理智型情人。因而,他们情感的崇高程度就大打折扣。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4 23:37:28
第五章 文 / 孤独鸿
大年初六,云朵终于回来了,穿着粉色带绒边的棉裙,脚踏红色皮靴,像个蒙古族小姑娘。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泪如雨下。
你知道妈妈多么想你呀?!你想妈妈吗?
想。云朵的声音细小微弱。
鸿亲着云朵凉润的脸蛋。
鸿给云朵脱下新外套。
林趁机说,妈妈买的衣服漂不漂亮?。
鸿惊讶地问,你说谁买的?你别管谁买的,孩子高兴就行。
林走了。
云朵的十个手指上涂着紫色的指甲油。
谁涂的?鸿问。
是姐姐。云朵说。
姐姐?鸿知道是林的女友的孩子。云朵说,爸爸总喊她老二,喊姐姐老大。
鸿听了心如刀割。林竟然让云朵喊那女人妈妈。
林的女友是红棉大厦的业务女经理。一个十岁女孩的母亲。拥有一辆私家车的能干的女人。离婚后自强不息坚持自学企业管理,与林在自考培训的课堂上相识的。
离婚后,林等了鸿两年,终于彻底失望,不顾一切背叛了她,从心到身。
鸿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仍觉得快了点。
林走后,云朵非要给鸿梳辫子,她把鸿的马尾解开,又一小缕一小缕用皮筋扎起来,笨拙的小手扯掉了鸿不少长发,鸿恍惚而麻木地坐在沙发上,脑中是林与女经理躺在床上的混乱图景。
她呆想了许久,云朵又扯掉了她几根头发,她终于受不了了,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疼啊!那个“啊”字绵长凄厉,声音还未消失,两行清泪绵延而下。疼的是她的心。
云朵吓得哭起来。当方鸿抱着云朵默默流泪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她姐姐打来的。
鸿的75岁的老母亲摔了一跤。
大年初二,除了鸿和云朵,他们方家十几口人聚在鸿的姐姐家。母亲喜欢花,种了许多花,那盆杜鹃正在怒放,母亲要到院子里给它浇水。下台阶时滑到了,水壶飞到五米开外。这个情景出现在鸿的脑中好多次。上次电话中,鸿特意叮嘱她母亲下台阶一定要小心,最好别出屋。台阶是红色大理石铺砌的,铺着一小块方形地毯,没有地毯的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凌。去年,鸿的父亲及时攥住了门把手,才避免摔了一跤,但腰扭伤了,鸿跑到最近的一家诊所,买了外贴和内服的药。父亲在床上躺了五天。这次,他们大意了。鸿的母亲摔倒后,头晕、耳鸣、呕吐。他们以为是母亲的老毛病:美尼尔氏综合症犯了,请了个诊所大夫输葡萄糖液,服了晕眩停。母亲睡着了,一睡就是三天。第四天,他们送母亲去医院做CT。结论是:脑栓塞。如果在六小时之内,赶快采取措施,可以把血管中堵塞的部分打通,现在已经三天,无能为力了。采取保守疗法,输液吃药。母亲半身没有知觉。翻身需别人帮助。鸿得知这个消息,是十天以后,母亲在两个人搀扶下已能慢慢走几步。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鸿对姐姐说,泪已潸然而下。
告诉你怕你着急,回来一趟不容易,云朵还小。知道你过得艰难。不用回来,有我们照顾。你把自己和云朵照顾好就行了。姐姐叮嘱她。
鸿坚持要和母亲说几句话。
母亲扶着椅子,在姐姐和妹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过来,拿起了电话。母亲喊完鸿的小名,就放声大哭。仿佛是劫后余生,又好像是在诀别。母亲终于止住了哭声,她们互相说着,你好了,我就好了;你高兴了我就高兴了。她们反反复复互相宽慰着,依依不舍放下了电话。
鸿失眠了,心空得像个山谷,脑中纠结着一大团乱麻。
她反复想过今后怎么办的问题,可是想不出一个头绪。是继续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是回老家,是继续在这儿当教师还是调动或者辞职,是再找一个结婚还是和林复婚,是继续租房子还是借钱或贷款买房子、、、、、、
她的头很疼,她想不清这些问题,她根本解决不了。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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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40:40
第六章 文 / 孤独鸿
你还好吗?岩温暖的声音越过山川遥遥传来。
鸿的眼泪一下子滚落在脸颊:我不太好。
云朵的爸爸开始新的生活。我尽管不再爱他,可仍是难过。他不等我了,他有了别人。他终于背叛我了。尽管我不再爱他,可仍是难过。我的母亲病得很厉害,可我又回不去,回去也无能为力,我真想死。我想我死的时候,眼角一定会含着泪,我的一生过于悲凉了。老天对我太残酷。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岩安慰着她。
我恨我的懦弱和忍让,耗费了许多时光和情感。当我发现追寻的是不值得的东西时,我深深痛恶着我自己。
不必太责备自己了。
云朵太可怜了。我造成了她终身的痛苦。可为什么偏偏是云朵啊?她应该比她妈妈幸福的,结果,她竟没有一个她妈妈那样的童年。
终日的争吵不休仍旧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至少她还有你。
我现在只有狠狠折磨自己才能弥补我的错。我用孤寂惩罚着自己,这些似乎还不够。
希望你能够想得通,从阴暗中走出来。
如果能够走出,也许早已走出了。
如果活着为了父母和云朵,那我给他们又带来了什么呢?我只有深深叹息。你希望我坚强,是不是?
只有坚强才能帮助你度过难关。
我也希望如此,我是姐姐,应给你做一个坚强的榜样。可我似乎到了极限。
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我对生存的意义发生了怀疑。我想死!鸿哭泣着说。
别这么说。岩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不要你有泪。对于认识不到你的价值,不欣赏你的人,放弃也毫不可惜。
你救不了我。你救不了我。
我会的。
这人世间真的容不下一个弱女子吗?老天真的把我遗落在人间,不管了。我但愿我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世间。
不要这样想,不要走极端。我相信这世间会有一个怜爱你的优秀男人会遇到你的。
我遇不上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即使有,也不属于我。
会有的。相信我。岩肯定地说。
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啊!他为何还不出现啊?!
给自己一些耐心和时间。你必须等下去。我还想等你的婚礼时我才出现呢。
我已经没有力量等下去了。我已身心疲惫,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要,我可不希望你见不到我啊!
我等不到见你的那一天了。鸿泣不成声。
我希望你见到我,我也希望我能感染你。我希望我的朝气带给你曙光。
已经不可能了。鸿低声哭泣。
你先不要下结论好么?别哭了好吗?你这样真的让我好心疼。只怪我离你太远,不能呵护你。
离得近,又怎样?你只有一颗心啊。
离得近,我会去看你,用我的乐观感染你。带你走出你的内心,走出你的忧郁。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答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不,你必须答应。
我不答应。
你非答应不可!我死后,你只要给云朵一个电话就行了,告诉她、、、、、、
不!我不答应!
让她别恨她的妈妈。
我不答应!你要活着,好好活着。你不想抱自己的外孙吗?
不想,那很遥远。与我是奢侈。我死后,如果你肯为我流一滴泪,我就很欣慰了。
我不让你死!岩的声音低沉而微弱,他是从哽咽的喉咙里发出的,我不让你死!我不允许我的任何一位朋友死在我前面,如果死,我先死好了。
不!你死了,我更没有活的价值了,我会因你的死而死的。
有一种死法没有痛苦。酒里放安眠药,喝下后打开煤气。
鸿,不要这样。不要哭了。你的哭声让我好难受。我有心碎的感觉。我离你近一点就好了。
近了又怎样?仍然是痛苦。好了,我已经平静很多了。我应该给你做个榜样的。以后,无论你的生活发生怎样的变故,你都要坚强乐观。这是我对你的期望。
我会的。我也应该给你做个榜样。这样,你明天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雪城是不是晴天,有没有阳光。
不,我不打。也不会接你的电话。
鸿挂掉了电话。关上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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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42:19
第七章 文 / 孤独鸿
第二天下午,鸿打开手机,有岩的短信:鸿,你到底怎样了?别让我担心。鸿给岩发短信:
昨天是云朵的生日。五年前的昨天,由于妊高症,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事后,我妹告诉我的)。前夫家里人打电话给我家,我哥和我妹瞒着父母,在火车上站了一宿,赶到雪城,那时我还清醒,不想吓着他们,坚持让医生拔掉氧气管,他们推开抢救室门的一刹那,我竭力露出微笑。后来,我哥说,看到我还能笑出来,悬着的心才放下。诸种因素加起来,导致昨天情绪失控,但愿没有吓着你。我们都应该学会坚强与乐观。我尤其应做个榜样,尽管不太成功。也许没有下一次了,但我不敢保证。衷心祝你一切如愿。
岩尽管有漂亮的妻子和温柔的情人蓝,可他仍然不快乐。
鸿问岩,你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时候:会突然静下来,揪心扯肺地想念一个人,满心的酸楚与遗憾?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
有时心突然地就疼痛起来。疼痛得难以承受。每每有什么引发了情思,心情突然就暗淡了。伤感水一样蔓延而来。
是啊.你就是让我伤感的人。这两天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难过。
有时我宁愿做一个无情无心的人。我不希望带给你伤感。我努力在调整我自己。我怕我的忧郁你不喜欢。
我欣赏你的忧郁。就如同我听《蓝色的多瑙河》一样。
你那么温和而怜惜地安慰我,我不会忘记。
可惜我不能呵护你。
有人关心我,这会给我很大的力量和勇气,去面对生活。真心谢谢你!
我不喜欢客气。
出于真心,与客气无关。
那好吧。
你知道吗?一个纯真又期盼的少年形象总在我眼前。仿佛看到了你在雪山眺望远方的身影。那个少年孤寂、虔诚、内心充满幻想与渴望。你还能回到过去西藏那时的生活状态吗?
我很幻想。我的心始终在西藏。
可是,你回不去了。此刻的你与那时的心境是多么不同。为什么那样的日子不再来了呢?
因为我有了太多的贪执。
是的,你终于明白了我要和你说的话。你是聪明的。
一个人能否超越情感?一个男人是否能超越情感?
我想可以的。但是我做不到吧。我不知道有没有那样伟大的男人。
不是舍弃而是升华。升华到豁达。
说起来也许很容易。
哦,是的。我就不说了。给你说个笑话。有三个人被判了十年监禁,允许每人带一样东西进去,一个带了许多书,一个带着妻子,一个带了几条烟。
我会带着思念。
刑满后,带书的成了学者,带妻子的儿女满堂,带烟的在监狱门口愤怒地高喊:谁有火柴?
而我会充满渴望的奔向我的爱。
你是不是要高喊:谁能把她送到我身边?
不,我思念她,但我更愿意她快乐。
不是你的错,错在情感是个谜,不能用理智去解释。倘若你仍不能释怀,就醉一次。暂时麻木神经。
我天天都在喝酒。要不然难以入眠。
你在酒中加入了太多的愁。你并没有失去什么,为什么不快乐了呢?
说不清,我总觉得很忧伤。
好东西都属于你,除非你是国王,即使国王也不能啊。不沉溺于情感,超越自己。转移注意力。
每当看见优雅而又不快乐的女人,我就很想呵护她们。
那就呵护好了,用你的方式。不一定非要相见,不一定非要圆满。
可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精神上的契合是难忘的理由,这使爱更为刻骨与长久,你说呢?
是的,我在意每一个心灵相通的女人。
你更要做一个能把情感升华的特立独行的伟男子。
我想我做不到吧。
尽力了吗?此刻有了几分醉?
十分地清醒。
清醒的状态好,酒不会起任何作用。
岩习惯晚间节目后,在灯火闪烁、人车稀疏的街头给鸿打电话。有时鸿已经睡着,披上大衣去接电话,突然惊醒的心悸与惊喜交织着。有一次,黑暗中鸿来不及开灯,听筒没拿稳,哐一声磕到桌子上,岩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没关系,反正已经醒了。鸿的声音嘶哑、低沉。岩知道鸿醒来是很难入睡的。你要是能听见我的节目就好了。
岩与鸿在不同的城市。岩节目的波段鸿是收不到的,他们甚为遗憾。但岩每次都极为认真地主持,下意识中,他想,鸿能听到他的每一句话。
鸿的小屋里弥漫着岩声音的气息。就像岩在她身边一样,鸿一刻也没有停止与岩的对话。岩的笑声像流过青石的山泉,清晰透彻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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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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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46:59
第八章 文 / 孤独鸿
情人节快到了。花店里的玫瑰已订购一空。荷兰的蓝色妖姬与韩国的绿美人(和平天使)卖得格外好。美国的专家提取了矮牵牛中的蓝色基因,转到玫瑰花中形成的。而绿玫瑰则是提取绿基因转到花中去的。黑玫瑰不可能有,因为黑花对昆虫来说是视觉盲点,无法传粉,所以黑玫瑰只是颜色很深的玫瑰。情人节越来越多创意,过去送花、送巧克力、送套住人心的戒指手表的方式已经过时,独具新意的形式层出不穷。喜剧与悲剧都在上演。据说,一个男人向花店订购了象征一生一世的1314朵红玫瑰,送给追求了两年的女友,但遭到拒绝。
鸿好几天没有跟岩联系了。她在二月十三号,给岩打个电话,为的是情人节这天不给岩电话。她知道,岩会和蓝一起度过。
岩说他今天换了个迷彩头巾踩着滑板哼着歌曲去上班的。
是哪首歌呢?鸿问。
是黄品源的《花与蝶》:
美丽的花
期盼与蝶儿的缘
多情的蝶
会与哪朵花相恋
等待着情
等待着你的靠近
飞舞的蝶
总是漂泊又不定
等待着爱
等待着你的绽开
伫立的花
只有痴心的等待
有没有永远的春天
有没有不变的眷恋
世事一直在改变
谁会爱我到永远
有没有永远的思念
有没有不变的缠绵
你说花与蝶之间来生是否再相恋
岩说,他有时想他是不是那只蝴蝶。岩问过鸿许多次,他是不是花心。鸿说,是的,你是花心大盗,专门偷取女人心。你不是蝴蝶,你是花心大盗。
真的吗?岩认真地问。
鸿笑,不过,你是善良而悲悯的大盗。
岩说他今天看到一个女人骑着车子带着口罩,有一双漂亮的丹风眼。
鸿笑说,我往年都不带口罩,就是今年带了,可能那就是我吧。
我想也是,当时一下就想到你。
那么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可以让她把口罩摘下来。
哈哈。我还没那么大胆,不过,再遇见她我会更仔细看看她。也许有一天,我会与你相遇,那个踩我脚的女人就是你。岩说。
不。我永不会见你。如果刻意安排,我不见你。如果命定,我不拒绝。还有一种情况我会见你,就是如果你在第一时间认出我。
我当然能认出你。我希望看到你时,你是一个自信的散发着香气的女人。
明天是你的节日。所以今天打这个电话。她回来了吗?鸿问。
蓝出差去了春城昆明,
没有。十五号才能回来。
那你们错过情人节了。不过,对有情人来说,每一天都是情人节。不必太在意形式。
你为什么总安慰别人,你自己呢?
鸿突然沉默。
怎么不说话?
我很好呀。春天快来了,你听到春天的脚步声了吗?空气里有了阳光和春天的气息。风尽管寒冷但已不再刺骨。我现在很乐观了。
春天会很快走进你的生活。临挂断电话,岩叮嘱她路上小心别着急。
晚上11点多,鸿没睡,也没有关手机。岩也没睡,他在等,等子夜的钟声。滴答滴答。十二点了。岩拨着鸿的号码。鸿倚在床头看书,手机就放在伸手可及的床上,鸿时常下意识地看一眼。十二点零七秒,《致爱丽思》乐曲响起来,鸿按动接听键。
嗨!情人节快乐!现在已经是十四号了。岩愉快清澈又俏皮的声音传来。
喜悦充溢鸿的心。
鸿惊喜地说: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可是,你不该打这个电话。可以昨天,也可以明天,就是不该今天。
你好讨厌!岩,为什么要这样?你会害死我的。你真讨厌!鸿嗔怪到。
你为什么没有关手机?为什么还没睡?
不知道。
我真想送给你一束玫瑰花,在你早晨上班的时候收到。让你们学校的老师嫉妒。可是,你不给我地址。
岩,你已送我了。我已经收到。玫瑰花很漂亮很香。我很喜欢。我已经收到。
告诉我,你的生日?
不。我已经收到。你的善良让我感动。我知道,你想让我高兴起来。如果我的心是冰山上的湖泊,那么你的情谊敲碎了冰层,使它变成了温泉。
我希望看到温泉下火山的喷发。
火山五百年前已经死灭。好好休息。做个好梦。美梦会成真。岩。
我梦见你好几回了。梦中的你很美。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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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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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48:57
第十章 文 / 孤独鸿
岩在天津上的小学。那时他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在一个研究所里搞课题。岩脖子上挂着钥匙,自己买煤买粮做饭。
一天,他领着大家读课文:千万要忘记阶级斗争。大家跟着念。工宣队的那个秃头副校长正好从窗下经过,听到后,立马追查,把岩揪到了校长室。
秃头副校长让岩重复一遍,岩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不对,你不是这么读的。
那我是怎么读的?
你说,千万要忘记阶级斗争。
我没有,是你这么说的,好啊!我告诉老师去,你竟然说要忘记阶级斗争,你是现行反革命!
小兔崽子!我不让你回家吃饭。秃头副校长把门锁上了。
岩把校长床上的被单撕成条,系在自己腰上,从窗户下去了。下午,秃头副校长装作不认识他,从他教室走过去。
岩大学毕业后分到天津铁路管理处。他工作两年后,单位分来一位女大学生。在走廊上,女孩问拎着水瓶打水的岩,人事科在哪。岩领着她去了。她被分到他的办公室。每天女孩打水扫地擦桌子,有时,岩去下边,女孩仍然给他把桌子擦干净。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女孩会倒杯茶水放到岩的桌上。第一次,岩端起杯子就喝,随口说,谁这么好给他倒好了水,大家不吱声,岩扫视了一圈,见女孩微微红了脸便不再问。从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女孩宿舍的大门。女孩不在的时候,岩会有意无意地站在窗口抽烟。有一次,看到一个男孩和女孩从宿舍出来。这就是她的男朋友吧。岩想。他早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他们是大学同学。女孩是外地的,男友是天津的。岩的妈妈去世了,岩再没有一个亲人,他成了孤儿。岩很悲痛,很长时间他没去上班。一个夏日午后,她买了好多好吃的去看他,一进门就说,李岩,我昨天梦见你了。岩哦了一声,不再言语,女孩就不再说梦的内容。女孩给岩讲笑话:一辆客车正在下坡,有个人拼命在后面追,车里人说:伙计,别追了,你追不上的。这个人说:不行!我一定要追上,我是这个车的司机。一头大象在追一条蛇,蛇跑到水沟去了,大象等着,一会儿,一条蚯蚓爬出来,大象问:小兔崽子,你爹呢?
哈哈,他爹在河里穿马甲呢。岩说。岩终于笑了。
女孩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了呢。
女孩拿起《泰戈尔诗选》。
女孩说,我喜欢这句: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
岩说,我喜欢这句: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黄昏落在寂静的林中。
女孩念:当我看到我的生命处在毫无意义的时刻,我为我的毫无价值而哭泣,然而,当我看到你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时,我便知道这生命极其珍贵,不应该抛弃在阴影之中。
岩念道:我知道,终有一天,太阳将在暮色中向我作最后的告别。牧童将在榕树下面吹响长笛,牲口会在河边的山坡吃着草儿,而我的日子将会溶进黑暗。为什么她那夜间的寂静向我叙述星辰的故事,为什么她的晨光把我的思绪亲吻成花朵。在我离去之前,让我逗留片刻,吟唱我最后的诗句,把它化为乐曲,让我点亮灯光,看一眼你的脸膛,让我织好花冠,戴到你的头上。
天阴暗下来,突然的狂风夹着雨点砸下来,很快的窗外是一个水的世界。
我送你回去或者让你男朋友来接?岩问女孩。
不。我今晚就住你这儿,行吗?我睡沙发。女孩说。
那怎么行,我睡沙发,岩说。
他们在黑暗中,他们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就陷入进某种惶恐。后半夜,他们被自我斗争得疲乏困顿,睡着了。
第二天,岩的好朋友大川找岩说,他喜欢女孩。
她已有男友了,岩说。
你还不知道,他们吹了,要不然,我也不敢有这想法呀。大川说,你帮我介绍一下,你们一个办公室的,好说话,成不成我都感谢你,哥们!
岩答应了。
没想到女孩同意了,女孩先是一愣而后冷静的说,是你介绍的,人错不了,告诉他,我答应了。
岩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了,女孩已经和大川形影不离。每当看到他们的背影,岩非常难过。他喜欢女孩的时候,女孩已有了男友,当女孩喜欢上他的时候,他的哥们又让他当介绍人。
十天后,岩辞了职,把屋给了大川,东西送给朋友或邻居。岩告诉女孩他要去西藏。临走岩给女孩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男孩默默爱上了一个女孩,直到毕业的时候,男孩终于鼓足勇气对女孩说了,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女孩流着泪说:你该早说的,我已经订婚了。毕业以后他们各奔东西,但是每年的情人节,男孩都会寄一束郁金香给她,但他从不写自己的名字。女孩很奇怪,会是谁呢?男孩不知道女孩喜欢什么花,只是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郁金香。又过了几年,男孩听校友说,她离婚了。男孩觉得又有了希望。他决定这一个情人节一定要在郁金香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情人节那天,男孩满怀希望地寄出了他红红的心-------郁金香。就在他走向女孩住处的时候,一辆疾驰的汽车撞倒了男孩。女孩收到郁金香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了是谁,可是男孩已经不在了。女孩永远保留了那一束郁金香,再也没有嫁人,因为,女孩最喜欢的花正是郁金香。
这是一个悲凉的故事。
听完,女孩哭了,女孩说,你为什么不早一些讲这个故事?就在那个滴雨的午后讲给我听?岩?
岩无语。
你不要走。你回来吧。女孩乞求。
不。
我求你回来。
不。
回来我嫁给你。
不。
岩的声音一次比一次软弱,却蕴含了不可更改的决绝。
后来呢?鸿问岩,岩说后来女孩和大川结婚了,又离了婚,女孩带着女儿过,因为是外地的,举目无亲,日子很艰难。加上她性格变化很大,除了工作,不与别人来往,心情抑郁,一直不快乐。
你想没想过去看看她?
想过无数次,但不能去。去我能说什么?她也不一定见我。
你是不是下意识中,把我当成了她?
也许。我说不清。你们的确有许多相像。
替身,岩只不过在寻找替身。一个陆小曼一样优雅丰润的替身。鸿想。她想起了杨坤的《替身》:
初恋已经留给了青春
直到脸上出现了皱纹
十年以前总有两个人
坐在桥上数点点车灯
当我遇到现在的爱人
时常想起第一个女人
当初什么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心中却有却有却有一道伤痕
现在离我最近的女人
不过只是最像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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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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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51:03
第十一章 文 / 孤独鸿
在华灯的街头,在拥挤的人流。鸿在大街上走着,心很平静,她觉得世上只有自己,周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可鸿寂寞。
鸿想尝一尝堕落的感觉,自我放逐一次,可又怕承受不了之后的追悔。
当鸿把这个想法告诉岩的时候,岩说,你不会的。你无法抵御那种令人生畏的空虚,堕落由不得你去尝试,一旦踏入,便很难收回。不过我相信你无论放逐到哪里,仍旧是你,一尘不染的你。
岩给鸿念《风中行走》里的句子:
“一些生命是为梦而存在的,为梦而死亡的,这常常是生命中那些最美丽的生命。美丽的生命是长着翅膀的,不可以绑缚的,不受尘世中的眼睛监禁的,因为她们可以到梦中会晤自己呼叫已久的星辰。与自己的星辰相拥的时刻,人世的语言贫弱得战战兢兢,无法窥探那时刻,无法靠近那时刻,因此那时刻只镂刻灵魂,不能由语言记忆。梦和现实交错着互生,人就在两个世界中缠绕着走,梦使人拥有了灵魂,人使梦拥有了血肉。那么,不做梦的人是没有灵魂的人了”。
鸿说,她喜欢这句:
“人的内心里不可以没有远方,那是所有宗教的许诺,是从未经验过的自由,事实上,这正是我许多年来,断断续续在纸上书写的诱因和支撑。我不知道我放到流水中瓶子的下落,至少我可以想象它在漂流,想像它比我活得长久。”
文字很有灵性。岩说。
这些精美的句子,久久使人回味。该有怎样的情感积淀才会有这些牵筋动骨的感觉呀,令人深深沉醉!
他们谈到韩剧。
谈到韩剧《失眠》。一个收费站的女孩写小说,她虚构的情节真的在身边出现,但她不敢去爱,男孩是个厨师,做出最精美的食物送给她。男孩由于心理疾患,始终挣扎在善与恶两个自我之中。两人小时候都受到伤害,阴影一直延续。最后男孩不忍伤害女孩,在最后关头凭着仅存的力量,从高楼跳下。他最后看女孩的复杂眼神让人始终不能忘记。
韩剧中演绎的感情真切绵长。最能体现东方人的情感,满足东方人的审美。而大部分又是悲剧。
谈到悲剧。岩说,悲剧的罪魁祸首是导演与编剧。
我以为悲剧的罪魁祸首是现实。现实与内心的冲突,是一切悲剧的根源。鸿说。
其实现实让人可以生存下来,已经是幸运的事情了。
可人不能仅仅为了生存呀。透过现象,生命的本质是死亡。
现实的残酷与否,主要还是在于个人的内心因素。
是的。人们总爱用难得糊涂安慰自己和别人。
最终的错误就是人类在繁衍的过程中,心理因素日益复杂。
停电了。鸿搂着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故事,云朵说,别说话了。她不习惯黑暗中的对话。很快,云朵睡着了,额头有汗气的微湿。手机有个短信,漫天流星雨。浩问她好不好看。鸿把它发给了岩,你应该许个愿,岩说。鸿许了个愿,愿岩的一生没有伤痕,愿岩平安一程又一程。
为什么没有你自己?岩紧跟着责问她。
我在黑夜中,消隐了我自己。我是黑夜的一根头发,连流星也不能把我照亮。
为什么你总是不快乐?
不要问我为什么。
鸿告诉岩,刚刚停电了。
害怕么?
当然,女儿和我有些惊慌。
有什么体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弱小者面前,我变得勇敢。
有没有觉得需要一个臂膀?
有呀,尤其这样的时候。女儿和我紧紧相依,我竭力安慰她。
那就不要委屈自己。
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一个男人。
是的。我理解。
云朵醒来,悄悄走到鸿身边,把鸿吓了一跳。
妈妈,你看影子。明暗不定的烛光中,她们俩的影子扁扁地映在墙上,鬼魅一般,云朵的影子比鸿的还高大,头在屋顶上。鸿抱着云朵沉坐了一会,云朵寂寞地依在她怀里,烛光中,云朵的脸有些奇怪,眼睛深陷,看不见眼珠。
妈妈,你让我有点害怕。鸿在云朵的眼里也是如此。
她们发现彼此容貌的改变,不敢对视。
蜡烛流眼泪了,一滴两滴,云朵说。
云朵划着了一根火柴,火烧着了她的手,云朵扔掉。云朵对着光亮看手指,烧破了,云朵恐惧中带着哭腔说。
下次还玩火吗?鸿厉声问。
不玩了。云朵认真回答。
蓝出差回来了。七天的离别。时间虽然不长,但期待的激情并不热烈,前一天晚上岩和妻子有过性生活。当她问的时候,他老实告诉她。她的脸阴下来。
晚上回来,妻子问他一整天去哪了,为什么关手机。他撒了谎。妻子不愿细究,但不再搭理他。
蓝一大早打电话,说很想他,问什么时候他们再见面。岩说,他最近很忙,蓝说,你是不是有了别人?
晚上,岩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问岩是谁,岩惊讶中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是蓝的丈夫。岩冒充是电脑公司修电脑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和狼狈。
不失眠的他第一次失眠了,闭上眼睛,两个女人的面影交替上演,话语错杂堆叠在耳边,拥挤着抢先占领阵地。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比那天还要无助,他恐惧,恐惧得难以入睡。
第一次,鸿觉察到岩孩子一样的无助与疑惑。
你何苦呢?怎么把自己搞的这样狼狈?事情怎么变成这样?鸿宽慰他后又责怪着他。
都怪我玩火。我不该玩火的。
他想把火点燃,惟恐火烧不起来,没想到火呼啦烧起来,火烧得过大,引燃了自己。他没准备好承担燃烧的疼痛。
一个没结束又开了一个头,他置自己于不能解脱的境地。情感成了负累,享受不到情感的乐趣。他已疲于应对。
蓝犹如仰望的星辰被摘下,成了握在手中的宝石,尽管耀目,了却了心愿,但期盼与拥有的感觉已然不同。
所以,岩觉得鸿是需仰望的星辰。有着不能拥有的遗憾。
电话中,岩说希望有那么一天,走遍四大佛山,说希望身边有个女人陪着。
鸿听后久久无语。他们静默了一些时间。
然后鸿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真的去实践它,不管谁陪着你,或者就是你自己独行,我希望你能感觉到有一颗心在陪着你去了,陪伴你从始至终的旅程。
我要的不仅是心。
没有任何人,你依然要坚强。一如你的当年。
我不知道,到那一天我还能不能走得动。
可是你的心早已去过了,甚至无数次,对不对?
是啊,我做梦都在想。
还有好多未达的地方,四大名山,四大楼阁,四大园林、、、、、记住:没有任何人,你依然要坚强。
我想我可能做不到。就如同项羽没有虞姬不能过活下去。
那要先认定她是否是虞姬。
唉,是啊。
当我们和青山对话的时候,我们以为青山听懂了,其实也许它不解风情。
是的,可我不会后悔。
天若有情天亦老。山若有情山亦哭。我希望你爱得无悔,爱得彻底,爱得不留后路,甚至粉身碎骨,不乞求凤凰更生。
是的,我把自己有时候看作是少年维特。
但应该是个成熟了的维特,用成熟的方式去承担。首先应有一个判断。然后决定怎样走下去。下棋不就如此吗?赢和输都要弄明白。
我一定会的。
结果谁都无法预料。也许会很好。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容易忘记过去。
那是时间的过错,不怪你。忘记过去不是坏事。忘记的都是该忘记的,沉淀下来的是有价值的。也许这样安慰你仍然没有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不能自救,那么连上帝也不能救他。
方鸿觉得人人都在为情苦和累,却又糟蹋着纯真和誓言。
人人向往生死相依的爱情,而自己却不敢实践。
最大的破坏者和背叛者是自己。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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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53:00
第十二章 文 / 孤独鸿
方鸿母亲的病在艰难地恢复中。人老了像个孩子,敏感脆弱。不舒服就不想动,越不动,身体就越不舒服,不舒服就越发想到不久的日子。
死亡是可怕的,因为死亡是孤独与恐惧的。孤独的死亡没有谁陪伴,恐惧的死亡是死亡的未知。这种时候谁都失去了耐心。人人容易伤感。爱仍然存在,只不过因为爱的迫切与焦急,爱转变了形式,更换了温和的容颜。陈述的句式被反问句取代:你就不能下床走走锻炼锻炼吗?你就不能少操点心吗?你就不能高兴点吗?你就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鸿的姐姐每当这样说母亲的时候,母亲就眼泪汪汪: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不想管我了?是不是不想要妈了?是不是嫌我累赘了?
鸿现在理解了张洁《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中一个情景:张洁赌气般的架起母亲的胳臂,使劲拖着往前走,边走边说:你怎么不能走?你看,你这不是走得好好的吗?老太太踉踉跄跄倒腾着小脚,气喘吁吁。所以,爱,仍然是爱,只不过呈现出了另一面,另一种形式,爱得生气,爱得不由自己,爱得不能平心静气,爱得有点冷酷。好比一枚硬币的两面,一只手的正反。
鸿无能为力,她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她只能用物质的弥补去填塞愧疚与良心的不安。去银行给母亲寄钱。银行小姐说要身份证,鸿回家取,路上,有卖绢花的,云朵和她同时看上了一盆绿叶丛中开着向日葵花瓣的蓝色花。鸿又买了一束蓝色的百合。岩曾说,他在峨眉山的时候看到许多蓝色的小花。那时他爱躺在青草上,看天和云。兰花像星星洒落在草地,伸手就可以摘一朵幽幽的兰花。草的青与花的蓝是他喜爱的色彩。云朵不爱吃蔬菜,鸿买了苹果和圣女果。拿了身份证,鸿问云朵还去吗,云朵竟不去了,鸿进行了一番安全教育,才骑车去了银行。银行正在交接,她等了五分钟,两个小姐边说边点钱,一个说:哎呀,你有麻烦了,八成他是看上你了吧?可不呗,我这么漂亮的人谁不喜欢呀。呦呦,说你胖,你就喘。鸿问还要等多长时间,小姐告诉她再等十分钟。回到家,云朵高兴地说,妈妈,你看。云朵把一瓶飘柔一瓶沐浴露和几只杯子放在有水果图案的盘子里,把圣女果洗好了装在小盆里,菜放到了厨房,向日葵花放在电视上,蓝色百合插在一只玻璃杯里,鸿刚想表扬一番云朵,忽然看到一个蓝色瓷杯里红红的液体,如血一般。云朵说是高乐高。当初买的时候,云朵非要草莓味的。买来后放置很久,云朵不喝。你喝吗?鸿问。不喝。鸿忽然生气的说,不喝,你为什么冲啊?吃的东西能玩吗?鸿端起杯子倒掉了,使劲地冲洗着杯子。她是见不得这样红红的液体的,红茶她就不喜欢,总感觉像在喝血。鸿拿起毛巾使劲擦着手,手腕上一字白道还在。那是剃须刀片的划痕。鸿举起冲着阳光看着,林的嘴唇曾吮吸流出的血滴,至今想来那感觉却如蚯蚓蠕动般令人厌恶。
她也许不爱林,真的不爱他,她说不上来她爱他什么。如果当初爱他对她的好,那么那好是任何男人都可以给她的。其实她爱的是“缘”本身。他们都以为他们有缘,从而想去成全缘、成全老天,不辜负老天赐与的相遇。十年前相识,十年后相见,相见时他们都是自由的又是寂寞的,同病相怜,要一个十年前没有的结果就成了他们的心愿,他们是因为寂寞而爱上,还是因为同情而爱上,还是太相信老天的成全?或者兼而有之?一个恋情开始是匆忙的,不清晰的,那么它的结局就不容乐观。
重逢把缘分赋予了命定的意义。其实,未必有多大的意义。你赋予它,它就有;你不梦想,它就没有任何意义。有时,只为了让遗憾有个完满的结局而人为地爱下去。
至今想起来,鸿记忆最深的是林的一句话,林说,鸿和他母亲跳楼,他会拉住鸿。这是很可笑的一句话,但当时,鸿却深深动容。其实,相见的一瞬间,他们就有了不和谐。
那天,火车晚点了两个小时。鸿在街上反复转悠,不敢走远,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林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他们同时认出了对方,林伸出没提包的右胳臂揽住鸿,鸿躲闪了,她觉得这热情有点过。
后来,他们不断因琐事而争吵,争吵的结果是林举起拳头。鸿不再和林吵了,她选择沉默,但倔强的沉默更激怒岩的脾性,他仍然用拳头去解决问题。
林是个极个别的典型例子。他需要别人的感恩和赞美,因为浅薄和自卑,他会以自负与自傲表现出来,以俯视别人而抬高自己。因无法抵达别人的内心而膨胀着自私的占有欲,把别人放射的个性收束回来,牢牢抓在手心,偶尔的放松也是为了抓的更紧,当放手成为不能收束的理由,收束便成为不可能,那么,只有收心开始下一段的旅程。他是彻底失望了,而他却毁了一个人。从青春到健康丧失殆尽,她没有理由不抑郁。
往事只能回味。虽说爱是不能忘记的,那么不爱亦不能忘记。正如爱与恨,苦与甘,福与祸,一个事物的两面,相互依存。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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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54:32
第十三章 文 / 孤独鸿
岩给鸿发来短信:MISSYOU。
这句话让鸿惊讶而感伤。也许他们之间的友情是种超越,时空的、情感的、自我的超越。你我不想做凡人,便有了不同凡人的言行与情感及处理情感的方式。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像一条无声又澎湃的河,带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又沉淀下来一些东西。无论有没有意义,不能死,就得活着。把握每一天,那么,一生就过得充实,有价值。真心希望你过上一种你想要的生活!
岩再次恳请见鸿一面。
岩说,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但仅仅是见你一次也不能够吗?让我见你一次,然后,我就此消失。就好象世上从没有我这个人。你从不认识我。
鸿悲哀地说,关键是见你之后,我再不能装聋作哑。我再不能恢复我的宁静。
你宁静过吗?你的心?
是的,她宁静过吗?如果她真的心如止水,为何,停电的时候,她首先给他打电话?她已经默认了他是她的光明,他能带她走出阴影。她盼望他给她一个转机,彻底改变她的生活。但她又清醒地意识到,彼此都不是对方要追寻的,彼此是根植在幻想中的,在现实中是没有生长的土壤的。他们不仅有空间的距离,更有家庭的责任。也许有一天,她可能去他的城市,把他提到的地方都走一遍看一遍,在那个一马平川的城市街道漫步,行人都能看出她是一个外乡人,一个过客,她不会去找他,不会为他而停留。回来后,她会告诉他,她去过了,看到了他的城市,她会和他谈一谈对那个黄河岸边的城市的印象。那时候,他会责怪她为何不告诉他,让他尽尽地主之谊也好。哪怕不见,只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打个电话也好,让他骗骗自己彼此已有过零距离也好。
不,她必须残酷一次,去了他的城市,可她仍然不会见他。
鸿常常这么设想着。
鸿在颇像玻璃花房的教学楼三楼的回廊上陷入沉思。两个男生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她,老师,你在干什么?啊?鸿恍惚了几秒钟,眼神茫然。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她在想什么。其实是空白,什么也没想。她是在发愣,发呆,发傻。
鸿给了岩电子邮箱:
fanghong82@yahoo.com
。
82是什么意思呢?岩问。
用你的智慧想一想。
你学校的名称?
对你的聪明,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看来我猜对了。
也许是自作聪明。
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我仍然有办法。
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就没有办法了。
根本的办法是:我不认识你!然后叫警察。叫警察叔叔送一个迷路的小孩回家,然后我和他道别。
我会告诉警察同志,我姐一生气就爱胡说,别听她的。
到时候,看警察信谁的。
其实,你是不会叫警察的,而且,警察也不会认为这个手捧玫瑰花的年轻人会是歹徒。
你仍然过于自信了。
我不自信,倒常自卑。你决想不到我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出现。
我能想到的是:我们永不相见!阴霾的天空如果没有太阳的照耀是不会有晴空的;你如果没有一颗心给我,那么不要在我自生自灭的生活里出现。
我不允许你这样对自己。
你救不了我。你想给我一个等待的梦幻,让我过了今天去想明天。一天天捱过时间。等待,虽然我明了等待就是我的宿命,但不想永久等待虚无。
可悲的是,等到了你也不敢去开始,你已经习惯了等待并沉醉于等待,而忘记了等待什么。
我已接受了事实的缺憾,不想把缺憾的东西补全。就这样缺憾下去好了。
尽管方鸿不见他,可她强烈地思念他。相见的情景被鸿想了无数次。有一天,她由于精力不集中,差点撞了车。说不定某一天岩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到那时她怎么办?她不可能装作不认识她,她也许会扑到他怀里,流下激动而忧伤的泪水。她怕她会那样,所以她残酷地对自己说他们永不会相见。
岩打电话,先拨区号,再拨114查询,证实了鸿的城市有82中学,然后再拨打82中学的号码,请问有叫方鸿的老师吗?
岩兴奋地告诉鸿,他知道了鸿在哪个学校,学校在什么位置,鸿打断他,知道又怎样?上帝早已知道我在这,可又怎样呢?
说不定哪天我在82中学的校门口等你。
不,别这样。我不认识你。别让我轻视你。
晚上鸿在清冽的风中散步,空气是料峭的寒,星空有弯弯的月牙,远处一颗明亮的星,月与星是永不能相聚的,亦如她遗恨凄冷的心情。鸿请岩看看星空。
岩说,他不希望她这样绝望而又无助。
没有什么,鸿说,我很好,只是活在真实中,接受了命定而已。
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所以我活着,尽管无奈。在任何情况下,我不会自戕的,放心。
你也要知道,在我生命的终点以前,我不会放弃你。
你善良得让我心怀梦想。你要写的故事虽然没有结局,但仍然使我落泪。
让你落泪不是我的本意,你的欢颜才是我的寄望。
岩最近把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当作《午夜星空》节目的结束曲来放: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
依然爱我无法自拔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那里湖面总是澄清
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
你说真心总是可以从头
真爱总是可以长久
为何你的眼神还有孤独时的落寞
旋律狂热恣情放纵,歌词却透明纯净到令人心碎。这强烈的反差使心始终漂游不定。“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岩不知道。虽然这枷锁不是故意带上,但不知什么时候已束缚他几近窒息了。解脱更是他没有办法的事。他不想伤害谁,更不想失去朋友和情感。
岩是爱妻子的,也深深喜欢蓝。好象还牵挂着鸿。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花心的男人。他多次问鸿的时候,鸿就笑说,是的,你是花心大盗。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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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23:56:03
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第十四章 文 / 孤独鸿
第一次见到周止絮,鸿的脑中突然涌现出“桃花劫”三个字,他是她的桃花劫?止絮的形象是儒雅的那一种,说话时是随和的,沉默时是冷俊的,他是阴郁而不是忧郁。阴郁的人心中是有伤痛的。而他的阴郁中又带着颓废,这是磨难之后的了悟,了悟之后的漫不经心。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说他是阴森的,有一种冷酷的力量。这种阴郁鸿是熟悉的,她因此而放松自己,仿佛熟识了许久的朋友。但他的阴森令鸿惧怕。他的烟一根接一根,随手把烟灰弹落在地上。有时烟灰就落在椅子上。鸿想,若在家里,他的烟会不会染起大火?
云朵去奶奶家了。鸿一个人不想做饭,她来到“似水流年”饭店。这是她偶尔带云朵来吃饭的地方。人很少,清净而少喧哗。钢琴曲在红枫叶与绿葡萄叶间清泉般流泻。淡色调的墙上错落挂着抽象的木刻。
要了两个菜,一凉一热。正吃着,抬起头,对面的桌上是一个男人。
方鸿想今晚世上也有一个孤独的人如她一样独自吃饭。忍不住再看,那人也抬起了头,冲她微微一笑。那笑淡到没有,只是眼神表示了一下,鸿捕捉到了。
后来,他来到桌边,说,可以吗?
鸿点头,大方地说,当然。
他们坐在一个桌上。
知道他叫周止絮。是一个旅行社的经理。经常带人出去旅行或者登山,探洞,穿越沙漠,考古,户外摄影,等等。
很有意义的生活,令我嫉妒。鸿说。但他没接着她的话题邀请她去旅行。鸿也不问是哪个旅行社。
饭吃得很少,鸿喝了一杯啤酒,他喝了四瓶。出饭店,他伸出手,鸿也伸出手,他们握了握,鸿以为他会握紧一些,但没有。他可能出于礼节或习惯而已。
第三天,傍晚六点,天突然下起了初春的雪。一个冬天,这个城市没有雪。鸿给他发了短信息,请他看看这个城市的春雪。那时他正在屋里看球赛,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真小资。他想。
学生们涌到窗前看着雪,感叹着议论着。有两个站到窗台上,打开玻璃,神情忘我。
大人们从孩童时走过,但已没有了孩童的天真与新奇。或许会理解地笑笑,过去的身影在脑中闪过,但再没了往日的童心。
就在这天晚上,鸿感冒了。吃了感康,昏睡了两天。止絮要是能来看看她该多好。她的柔弱与病容,他会不会说她像黛玉一样?鸿给他打了电话,他正和几个朋友在歌厅玩,他问她发烧没有,鸿说没有。鸿说阳光很好,晒晒太阳不错。鸿听到歌厅特有的嘈杂喧哗和女人的说笑声。鸿甚至闻到浓烈的不自然的污浊的香水气。鸿不明白他为什么让她听歌厅的声音,是不是让她认清他的另一面?
夜里,止絮打来电话,鸿惊醒,鸿说,你觉得这样的生活,你快乐吗?他反问:你快乐吗?鸿说,我说你呢。他说,我说你呢。然后他们撂了电话。
以后的几天,他们仿佛在较劲一样,谁也不和谁联系。
周末的晚上,云朵被林接走了,房屋顿然空旷如荒野,鸿如困兽一般在屋里转着,散漫地收拾着屋子,听着音乐洗衣服。咚咚咚,玻璃敲三下,浩的脸出现在窗外,再次把鸿吓一跳,惊吓使鸿做出了一个挑衅放肆的动作,她把手上的泡沫弹到浩的脸上,浩就势抓住了鸿的手,鸿抽不出,浩更用力攥着,他们对峙了几秒钟。
让我进屋,我就松手。浩说。
鸿打开了门。你来干什么?我正烦呢,你还是个孩子、、、、、、浩打断她:有27岁的孩子吗,姐姐?
我可不想有个弟弟,我够累了。鸿笑着说。
其实我了解你,你经常反复地放一首歌,比如《光阴的故事》、《棋子》、《独角戏》,还有班得瑞的曲子。喜欢什么样的歌曲,就代表你什么样的心境。你不应该这样包裹自己,仿佛冬眠的蚕。
鸿的笑凝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轻易被人看穿。
姐姐,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浩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
你干什么?鸿打掉浩的手:想讨厌?
你如果讨厌我,我走了。
你真是个孩子,大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我是男人!浩认真地纠正她。
好吧,就算你是男人。
他们看着邓丽君的现场演唱,舞台上,邓丽君真是风情万种,可生活中,她如此不幸。难忘的初恋情人死了,一直在情感纠葛中徘徊,终身未嫁,过早逝去。她死了,我至少还活着,这是幸还是不幸?鸿想。
浩的手臂从后面拥上来。鸿说,你是第一次吗?是。那你走吧。
浩和女友同居已三年,虽然每天都住在一起,可以说没有实质性的性生活,有几次,但不成功,女友说疼,他无法深入。但他仍会和她结婚的。
所以说我还是个处男。浩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选了我?你应该留着给你最爱的人。
你也很好啊。浩再次拥紧她。你可以教教我。
鸿抱着双臂,在屋里踱步。“你不应该这样。你会后悔的!”鸿脸色严峻。
浩系好鞋带,走向门,手攥住了把手,鸿抢上一步,按住门,浩抱住了她。
鸿渴望一次放逐,不管不顾。他们做了,很匆忙。然后又来了一次,仍是匆忙。浩身上汗津津的,微喘着,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你哭了吗?对不起!鸿反复说着,把浩的头揽在怀里。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浩说。
虽然他小,到底他是个男人啊!鸿把头偎在浩胸口,她孤寂了太久,她需要一个依靠,到底他是个男人啊!鸿落了泪。
别这样,你这样我不好受。浩推开她。
是的,他又怎能承载她的苦痛与渴望?她又怎能加给他所不能承受的沉重?鸿裹紧被子,侧转身。浩睡着了,手仍放在鸿的胸前。鸿睡不着,压抑已久沉睡已久的欲望被撩起来,她又不断自责不该如此害一个无辜的男孩。她觉得自己不能自拔地在堕落,而这堕落,与止絮有关。鸿强烈地思念他,泪一滴一滴流下脸颊。
方鸿因为抑制不住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而放逐了一次。她觉得自己太可耻。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00:06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第十五章 文 / 孤独鸿
鸿给止絮发短信,他很少回。偶尔是简单的一两句话。打电话,他当时不接,过后会回一个,一般是在午夜。鸿睡着了,被电话声惊醒,他也不多说什么,解释一下原因而已。鸿总是温和地说,我理解,你忙,你好好休息吧,做个好梦。一次,他说,做个好梦,梦见一个温柔的男人陪你说话。鸿觉得这话很特别,在脑中萦绕好多天。
一个月后,他们第二次见了面,那天风沙很大,天空浑浊一片,空气令人窒息,有种世纪末毁灭前的感觉。止絮坐在车里,看外面的扬沙及戴着纱巾墨镜匆匆躲避的人群。
他竟很喜欢这种感觉,令人沉沦的温馨。他觉得这种天,喝酒听歌睡觉比较好,倒是阳光充足的日子比较心烦。是因为天气比心情还要灰暗,难得的“幸灾乐祸”感,是那种冷酷到底,毁灭到底的坏。可他觉得真实。鸿走来了,一个幽暗的形象。老实说,作为女人,她不漂亮,但她的身上有某种透明的东西,让人放心。他知道,她决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也就是说,她不会俗气地纠缠他。他从车里出来。
鸿见到止絮,就扑到他怀里哭了,很伤心。鸿捶打着他:你以为你是谁?见你就这么难!他似乎被她激烈的举动吓了一跳,犹疑之后才抱住了她,开始吻她,鸿强烈地反应着。鸿说她不快乐,春天是别人的事。
他唱了一句: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啊,四季少了夏秋冬。
你真坏,还有心唱。鸿娇嗔。
你觉得什么是坏男人?他问。
男人的坏是对情不必负责。女人的颓废是明知道他不能给她想要的,可仍然要爱一场。女人的痴是不需要他负责。
而男人的弱点是往往在该出手时不出手,对否?
这更要命。女人会沉不住气而主动投怀。所以男人更有了不必负责的理由。
我们彼此谁都别要谁的命。他说,我愿意给你带来快乐。
鸿懂了。鸿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无望的爱,所以她做好了最后输得心甘情愿,心平气和的准备。情人的下场往往都不太好,男人不该做这场战役的导火线。女人不该明知是坑,仍然要跳。鸿或许迷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感情本身,不想让感情白白耗费,需要找一个寄托的对象,而他是适时地出现了。结果注定是伤,这种伤痛表面看不出,实际是伤到骨子里,且携带终生。女人有时候是自甘颓废的。现实很残酷地摆在她面前。
他给她讲一个笑话:你知道么?从前,有一只蚂蚁与一头大象相爱了,于是便结了婚。可是没多久大象死了,蚂蚁伤心极了,“蚂蚁说:这可咋办啊,下辈子不用干别的了,光埋他了!”还有好笑的吗?
他又讲了一个。
外面下大雨了,精神病院里的病人都拿着毛巾争相跑出去洗澡,只有一个人还站在窗前,医生惊讶的问他:你怎么不去呢?那人得意的说:“我才不象他们那么傻呢!我等水热了再去!”
这个聪明人是你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呢?可是那天锅炉坏掉了,水到最后还是没烧热。
跟止絮在一起,鸿就是快乐。鸿心甘情愿。哪怕是输。她只想用她的真心换取他一点点真情。
当方鸿这样对止絮说的时候,止絮说,你言重了,我愿愿我能给你带来快乐。鸿为这句话而欣喜不已。
吃饭的时候,他拿过鸿的筷子把菜夹到鸿的碗里。这个举动,带给鸿的震动是巨大的,首先,他讲卫生,其次,他知道照顾她,心疼她。日后每当回想他的时候,这个动作总先占据鸿的脑中,然后,心就针扎似地久久地痛。
但是鸿快乐不起来,她的心随时随地锐利地疼痛。她思念着他,却不能与他述说,她怕她的倾诉带给他负累。思念如蛇在冲撞突围,狠啮着脆弱的心壁,心壁斑斑驳驳坠落成碎片。每当灰雾的天气,鸿就格外地思念他,有时这疼痛她实在受不了,就产生了大喊的欲望,想在一个旷野,把喉咙喊破,把心呕出,把疼痛的汁液挤出,看那枯涩的红泪怎样一滴一滴诉尽相思。
阳光明媚的时候,鸿想象着与他走在金黄光线中的情景。她真想打电话,告诉他,来陪我散步吧,你看,小草在笑微风,小花在笑我们,我们在笑过去的野菜。鸿牵着他的手,像一个习惯于依赖的无助娇弱的女子。他也许偶尔会给她理顺长发,当然,时常,他是阴郁的。她喜欢他的阴郁,那是心事的累积与岁月的刻痕,是鸿所不能了解的深藏的秘密,那是一个旋涡,有着巨大的吸引。
事实上,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越深入交往,她越不能多问。她怕知道他身外的一切。那会让她嫉妒与在意的东西。也许了悟有了悟的痛苦,不知有不知的幸福。她宁愿这样的糊涂无知,在有限的了解中迷醉。
哪怕是一个火坑,我也要跳了,现在我已无法阻止自己不跳,我已无法回头。鸿跟止絮说。
怎么是火坑?是蓝色港湾。止絮说。
到底谁是谁的港湾呢?鸿希望他烦累的时候,来歇息,把小屋当作一个小憩的所在,有着与外面的喧哗截然不同的宁静。回旋的音乐是清凉的水,而非温热的咖啡。她的小屋属于小夜曲,他打拼的天下是无情恶浊的摇滚。那他是不是个爱小夜曲的人呢?
第一次,止絮去鸿的小屋。
他的口中是从不说想、喜欢、爱这样的字眼的。鸿狠狠吻他的时候,问他,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他含糊地恩了一声。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鸿盯着他,脸色凝重,眼神期待。他避开她的眼光,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样?然后他用搂抱的动作似乎又回答了。鸿觉得追究下去反而无趣,惹他反感。男人是不喜欢女人这样反反复复问的,而女人恰恰乐此不疲。她本来没有奢望与他相守终身,又何必在意他回不回答。她到这时仿佛在完成她自己,完成情感,完成爱,似乎不想让这情感浪费,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只为了一个结果,她实际上已经看出了结果,但只是拼命在令它延长。
一天深夜,他打来电话,问鸿睡了没有,鸿说没有,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的。
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他说。
什么?说吧。鸿心动起来,她盼望从他口中说出他想她爱她的字眼。
我已经说了。他笑,就一句话。
不行,你得说。鸿央求着。
你休息吧。晚安。他到底也没说清给她打电话干什么。但鸿的心情高兴起来,他还是心里有她的,夜深人静,他想起了她。
而止絮则是烦乱的,最近事情尤其多,先是撞车,对方司机胯骨骨折,私了不成,看来得上法庭。破财不说,主要太费神。后来,轿车被交警扣,需补办各种手续。而那个年轻的交警极不好说话,非按规章办不可。他托了个朋友在中间周旋,还没有结果。儿子面临中考,说是不让他操心,但心里还是记挂着。他希望儿子考上一所好高中,为高考铺平道路。而儿子最近逆反心理特重,那天,他回家早,儿子在写作业,他讨好地问儿子最近学习怎么样,累不累,儿子头也不抬,来一句:不用你管!然后站起身,哐,把门关上了。
鸿给他发来短信,希望他有空来看她。
他对鸿竟越来越心痛。鸿对他的温顺与柔情令他愧疚,他能给她带来什么呢?他曾问鸿需要什么,鸿摇头说,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你能来陪我坐一会,哪怕我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然后泪水流下来,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压抑着哭泣。他温柔地理顺她的长发,说:我理解。鸿听罢,把脸更深地埋入他怀中,啜泣的声音更低却更沉重,双臂更紧地搂住他。
说好,他来吃晚饭。过了两个小时,他没来。鸿听蔡琴的歌《梦中人》:
夜莺林间痛哭
草上溅出泪珠
我的梦中的人儿啊
你在何处
没有蔷薇的春天
好像竖琴断了线
活在没有爱的人间
过一日好象过一年
蔡琴浑厚的低诉从耳穿透到心,揪心扯肺,鸿听了两个小时。她不肯关掉,想坚决等到止絮来了为止。让止絮也听听这就是她对他的倾诉。等待的过程,平静而焦灼,小提琴凄厉的琴弦把她的心剌成无数的碎片。没有他的电话,她不知道自己是期待还是不期待。她不能给他打电话。突然,一个念头闪入她脑海:他的手机若丢了,她怎么再找到他?若他出什么事了,她有没有别的办法获得他的信息?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假设吓出鸿一身冷汗。她对他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啊!可她就这样爱上了这个身份背景家世不明的人。多么可怕!可这又是鸿愿意的,她本是不想知道的。鸿甚至猜测他会不会是黑社会的人。这只是一闪念而已。
止絮的脸如夜色那样模糊。鸿从没有清晰地回想出他的脸。当他在她眼前的时候,他的面目是清楚的。眼神、嘴角、甚至皱纹。可当他离开,他对她来说,是一个朦胧的影子,分辨不出他的模样。这朦胧的影子却如浮尘般挥之不去。
夜晚11点的时候,止絮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到。鸿去门口接他,看他从雪铁龙车里出来,敞开的西服被风吹起,伴随他的步伐,头发掠扬,他微笑着快步向她走来,天啊!他真潇洒!这是鸿最心动的时刻。这瞬息的喜悦是长久痛苦等待的结果,这结果被赋予了诗意,充满了甜蜜。
关上门,鸿嗔怪道:怎么才来呀?以为你不来了,也不来个电话。
才忙完,带客户桑拿,我冲了冲就出来了。止絮说。
鸿看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用手揉揉他头发说,要有吹风机就好了,给你吹吹。
鸿问他喝什么,是茶还是咖啡,他说,有酒吗?
鸿拿出啤酒,给他倒上。忽然想起来,最近买了一瓶金奖白兰地,问他喝过吗,他说什么酒他都喝过。
鸿给他倒一杯,自己喝咖啡。
止絮喝白兰地,鸿尝了尝,有点酸。酒味很冲。他说洋酒都这样,哪如茅台和五粮液。鸿把啤酒倒在咖啡里混着喝,他笑说,这就是美酒加咖啡。鸿想起下面的歌词:美酒加咖啡,我只要这一杯,想起了往事,又喝了第二杯。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把他的酒杯拿过来,也一口干了。她的头晕起来,很漂浮的感觉。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鸿从他嘴上拿过烟,抽一口,呛着了,咳起来。他惊讶的“哇”了一声,但没劝止她。鸿看着他朦胧的有点吃惊的脸,趁他刚吸一口烟,把嘴对着他的嘴,吸他嘴里的烟。然后,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倒满一杯,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竟不觉得辣和苦。方鸿感觉自己很像风尘中的女子。刚放下杯子,鸿就瘫软地倒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哭吧,哭吧。止絮轻拍鸿的后背。
鸿的哭声由低而大,终于是不再抑制的大放悲声。这纵情的大哭,仿佛从几千万年前看不见的隧道里传来,在深夜,令人悚然。
鸿要把她所有的积郁在这一哭里释放完。
他在她耳边说,我很高兴你这样哭。
鸿说,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喜欢上的,可偏偏喜欢上了你。我知道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我只要你陪我走过一段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那么让我一个人痛苦好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一切都是我愿意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你正是我喜欢的那一型。鸿流着泪喃喃地说着。
止絮说,我们都醉了。
他们拼命地爱着。鸿瘫软而温顺。她不断地说着,你对我是喜欢,而我对你却是爱啊!
止絮什么时候走的,鸿想不起来。说过的话,也就回忆起那么一两句而已。第二天,鸿醒来,头仍很晕。她给他发短信:对不起,昨晚失态,早晨醒来,一切都没有改变,生活仍将继续。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02:32
第十六章 文 / 孤独鸿
浩给鸿打电话,鸿没接。有时,浩从鸿的窗前经过,鸿视而不见。她陷入深深的内疚中。她躲着浩。
浩偶尔说想进屋看看她,她拒绝了。
浩回了趟老家,回来时,给鸿带了一兜子家乡特产:酸豆角。长在树上的,形状像皂角。味道酸甜软面。
鸿在路口接过来。浩因鸿肯见他,而万分喜悦,姐姐,我教你怎么吃。浩说,并拿起一个示范,先剥皮,然后、、、、、、
鸿笑说,难道吃我还不会吗?也拿起一个,剥皮,咬一节,浩说,小心,有籽,把籽吐出来。鸿看着浩的认真劲,内疚更深,对浩说,姐姐对不起你,真心希望你过得好,有空一定要多看些书,你还年轻,以后会结婚有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能在社会上学坏了。浩说,我知道姐姐是个好人。姐姐太苦了。我不会忘记你的。鸿说,不,我希望你彻底忘记。浩说,他要走了,和女朋友去海南。然后,他们互道再见,转身而去。
鸿偶尔在寂寞的时间里上网。
有一天,她遇到一位叫清风的诗人。鸿说,她大学时也写诗,还办过诗社。清风马上喊她师傅。鸿也就顺嘴喊他徒弟。清风在网上发了一些小诗,比如:
收录机
如果生活象你一样
多好
如果我象你一样
多好
错的可以抹去忧伤时可以暂停
播放的永远是
动人和美丽
不喜欢的可以快进
留恋的可以倒退
被子
嫉妒你
把本该属于我的关爱掠夺
如果你有灵性
我会把你撕掉
幸好你没有
如果你有感知
我会把你烧毁
幸好你没有
我爱的人把梦交给了你
我把对她的关爱交给了你
床
别叫
我只是不经意
打个喷嚏
爱人正甜睡身边
别吵醒她
我只是忍不住
把她揽进了怀里
镜子
你的里面是我吗?
如果真的是我
我该感谢
你让我看见了幸福的样子
你的里面是她吗?
如果真的是她
我更该感谢
她因为幸福打扮着美丽
茶
用滚烫的心润出你的清香
为什么
还带着一丝苦涩
你说:或许它是嫉妒幸福
我说:或许它觉得这幸福太完美
你说:只有幸福的人才能品出茶意
我说:品出茶意的却不都是幸福的人
你我
木板都知道披上裘皮
来显示奢华
难道爱就不能?
不能了也不用了
就坐在披着裘皮的木板上
我凝视你的银发
你抚摩我那岁月遗留的痕迹
听着它们的倾诉
唤起我们的回忆
鸿觉得这些诗有些熟悉,不知道是不是清风写的,但又相信是清风写的。
他们都在一个社区发文章,有时互相跟帖。鸿每发新的,清风必定捧场跟帖。
他们有时随意聊几句。有时连再见也不说,各自找别的网友聊或者下线了。
鸿起初并没在意,不过是佩服他的才气,有时开开玩笑。网上嘛,虚拟世界,可以是最真实的面目,也可以是最虚假的面目,还可以介于二者之间。
有一天,鸿告诉清风,她这几天在单位听张雨生《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喜欢极了。“沧海多么辽阔,再也不能回首、、、、、、
可你不是鱼啊,你是俺师傅。清风说。
鸿想象他的说话时认真又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讽刺我不是?鸿说。
不敢,你是师傅。
徒弟呀,你这么陪师傅不觉得没意思吗?不觉得闷吗?
我不觉得啊。如果师傅你闷了,那我就不说了。
师傅老了,不讨人喜欢了。徒弟,去找点有意思的吧。
师傅,别说这样的话了,行不?
师傅怕你烦了,反而不好,师傅为你想啊,不懂吗?
师傅,要是我喜欢你了,愿意这样陪着你,怎么办?
不可能。别开这样的玩笑。
师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清楚得很。师傅,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师傅,让我说实话?
当然。
那好。从哪里说起啊?社会发达了,人却变得简单了,人的思维越来越趋于明了:金钱、性、、、、、、看了你写的东西,没有厚重的情感基础是写不出来的。
谢谢理解。
所以我真的喜欢那种感觉。喜欢有那种情感的人。现在没有人会这样了。你是特殊的一个。而我偏又喜欢这种特殊。我不知道只有情欲而没有情感的两个人会相爱多久?可我知道我为找这种感觉已经花费了近30年的岁月。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我一直在寻找能读懂我的人。能读懂我的必是不寻常的人。徒弟,师傅不是爱夸人的人。可是,我不敢奢望什么了。我没有资本去奢望。你能感觉到我的渴望,可我已经燃尽了自己。没有火焰了,就是有,也没有光亮了。
我们都在黑暗中摸索,火焰燃起了,注定要使一方毁灭。但愿我们是一波秋水,平静淡泊。偶尔掀动一丝绚丽的波澜,也是在你我的心里。
只要是水就注定了不平静。
既然历史不将我造成英雄,那就让我平凡,平凡得只剩下爱,什么也不要,只有它陪着,不敢奢望千年万年,只一生,就一生足矣。所以我真的喜欢那种感觉。师傅,我让你伤心了。
是的,我真的伤心。可惜你看不见我的泪。
有泪就都流出来吧。
你能不能不让师傅伤心?
以后不会有了,有徒弟在,你会天天开心的。
不,我喜欢你那些让我伤心感动的句子。这比我开心还开心,
所以啊,伤心也是一种幸福。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11:46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第十七章 文 / 孤独鸿
6月23日中考。鸿去雪城二中监考。清风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师傅,要是我喜欢你了,怎么办?”。
网上再见时,鸿说,她想了许多。
师傅,说说你想的是什么?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清风问。
我认命了。生活就这样残缺下去好了。我的所有想法在作品里全部写出。你看我的东西哪一篇有圆满?都是残缺。你说真实,是的,是我的情感真实,而人物都是虚构。哪有什么森、岩呀,只不过是我的幻想与痴狂。不一样的是我的身边没有森与岩。我没有小说里的方南幸运。尽管方南也很不幸,但她至少有一段刻骨的情。而现实就显得残酷多了。所以师傅决定残缺下去。我会带着遗憾与残缺到死。
师傅,不要啊!你就忍心让徒弟伤心吗?不要轻言死,你不会死的。有我呢!
这就是我所想。你理解吗?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把你的遗恨给我吧。我不认命。
很快你会忘记我。象忘掉那阵风,还有昨日的那场雨。你不会伤心的。有许多东西去填补你暂时的甚至短暂的失意。
我没有失意,也没有伤心,一切都很美好。师傅,我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心开这样的玩笑。我已经说了,我已决定让生活残缺下去。
我不是开玩笑,小学的时候我就读完了神雕侠侣,我也曾为那种爱神往过。慢慢的大了,我发现我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影子。
可我不是小龙女。
所以我说我不是杨过,我是我。因为我们的确太象了。我不希望师傅是小龙女,我也不希望我是杨过,我只想有属于我的那一份情感。
我不知你好好读我的拙作没有,我提到过他们,江森自比杨过,愿陪方南一辈子,方南好不容易不在意年龄的差距,可结果还不是分开。有些力量强大得你无法抗拒。
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动的,就连母亲的去世我也没有泪,可有谁知道,最伤心的是我啊。我说过了,我不是森。
你难道比森还有决心吗?方南有值得森爱的地方,而我什么都没有。
不是有没有决心,我就得这样做,你知道没有任何一篇文章让我读过两遍,可我被你的情感所震撼,也许这正是我要寻找的。
我不知你的情感从何而来?我没有自信的依据。
你的财富不是你拥有的东西而是你的灵魂。
我也不知道我的情感从那里来。爱有原因吗?如果有原因的话,那还叫爱吗?那只能叫交换了。师傅,不要那么不自信,相信我吧。
我知道,有一种人,他开心、乐观、调侃、玩世不恭,不相信爱情,洞察一切,因而不再有真情。还有一种,这些恰恰是他的表面。而内心是沉睡的火山,等待一个出口或者导火线。你难道是后者吗?我无法相信你。
人如果没有了情感,除非是死。师傅,现在做的一切不用你相信,你也无须费心的去猜想去证明。三年、十年、、、、、、到死,我说过,等老了,我背师傅去看月的。你的财富不是你拥有的东西而是你的灵魂。
可是这年头还有哪个男人需要一个女人的灵魂?你告诉我还有谁要?
我要。师傅,既然时间给了你痛苦,我就陪你一起去承受。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证明。我真的很累很累。我会心力衰竭而死。所以我等不了那么久。
师傅,如果你现在不敢肯定,那只有让时间证明了,三年后我还会说着同样的话,真的。
这样的话,云朵的爸爸也说过,他说,十年后,我如果回那个家,他仍是独身一人。可是才两年啊,他已有了别人。我不爱他,可我恨他为什么骗我?
我不是他。
你比他高尚?我怎么知道呢?
他没有骗你,骗你的是你自己,你相信了他。
那我怎么相信你?
我没有他高尚,我只是按我自己的方式去爱。
爱,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输不起。所以索性不赌。
如果我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那就让我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我尊重爱,我尊重说爱的人,爱是无罪的。我不让你死。不让。我既然认识了你,就不忍心让你死。
如果你不答应,我想,我也会像你一样。
你要我答应什么啊?
师傅,让我爱你吧,二十年可以吗?就二十年,那时你走了,回忆也会伴我慢慢的老去,我不悔,真的。我早就想这样说了,可没有人值得我这样说,现在终于说出了,这也是一种解脱吧。师傅,为什么还不相信?
你比森和石岩都真实,他们是不存在的,虚构的,而你是现实存在的,所以不用嫉妒他们。但,我更不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话题太沉重。爱,是你我承担不起的。
师傅,那你要我怎么做?
放弃。要你放弃。
我不会,真的不会,没有人可改变我,连我自己也不会。
不要勉强自己。实际上你已经动摇。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使你如此。
师傅,如果你嫌弃我,我一定会放弃,如果我不能给你快乐,我也会放弃,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更会放弃。师傅,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就给我一个让我放弃的理由。
梁祝、罗朱、温沙公爵的旷世爱情,让人感动流泪,可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没有勇气去实践的。因而,他们少而可贵。
现在的社会,魅力这个词都快用烂了,金钱的魅力,权利的魅力.....不知道师傅你用的魅力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唯一我无法答应的理由就是年龄的差距,这是老天也无力帮助我们的。所以,放弃吧。
我不想听那些,我只要师傅答应,让我爱你。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差距,要是有的话,那是别人说的,你会在乎吗?
我在意。
师傅,把你的后半生给我吧,贫穷了我们快乐,富有了我们快乐,我陪你看月,你陪我听音乐。
我无法超越。我是一个俗人。
都是俗人,可心中的爱却不是俗字可以替代得了的。
我怎么相信你是可以配得上我的情感的人呢?我以为这世上是没有的。
我也认为这个世上没有的,可老天让我遇见了你。
我除了一颗心和云朵,什么都没有。我没有资本去奢谈什么爱。所以,放弃吧。谢谢你的三个字,我听到的太少了。可我还是听到了,已足够。
我知道,我会喜欢云朵,云朵也是你生命,我们不需要再有第二个云朵了,我也不希望把爱再分成几份。师傅,你就答应吧。师傅,或许我没有资本值得你在你的朋友面前炫耀,可我爱你!几十年的人生已经去了一半,我们还怕什么?为了怕,留一生的悔?
激情过后,只剩下平静的回忆,哪怕是一片枯落的叶也会随波逐流,离你而去。我怕我们也如此,连一片叶也离我而去。
师傅,在我眼里,你不是使人疯狂的旋涡,而是一潭平静而美丽的湖水,爱的涟漪永远在我们心里。
你是可怜我?同情和爱是两回事。
不是,真的不是。
或者,你新奇?
你错了,错得离谱。
人都有种探究的心理。
什么新奇我没有见过。
不熟悉的是有吸引力的。
那是你的教育理论。
你敢说没有一点好奇在里面?
也许有,但我的好奇已经不多了。
我怀疑你的真情也不多了。
师傅,不说这些了,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想听不?
说吧。
从现在开始,你就把我当做弟弟吧。
不,我已经不能够。
为什么?
你不明白吗
我们已经不能够做姐弟、朋友、知己,甚至师徒。
我的生活本来还算平静。现在有了波澜。
我明白,我是替师傅想,弟弟看姐姐是应该的吧?姐姐照顾弟弟也是当然的了,其实我也想看看云朵。如果我不能让师傅快乐,弟弟会自己消失的。师傅,你就答应吧。
不要在什么姐弟的名义下。你不觉得虚伪吗?我们只能是两个极端,而另一个极端是不太可能的。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没有优越的生活条件,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呢?你可以想象出来。
师傅,你还在拒绝徒弟,残忍的是你啊!我会让你美丽起来。
师傅应该是美丽的,我帮你找回岁月的不公平。
徒弟,你该明白谁都熬不过时间。丢失的东西是找不回的。即使找回了,也是不一样的。
不是刻意的找回,那是不应该拥有的。
徒弟,我也许会哭一夜,然后彻底把你忘记。从明天开始,我们从不相识!
可是我们已经相识了。你不需要再落泪,除非是幸福的泪。师傅,我不企求什么,只企求你,让我爱你,行吗?
爱?什么是爱?这世上还有爱吗?徒弟,我们以前不是很快乐吗?现在为什么找不到那种快乐了呢?我当师傅,你当徒弟,不是很好吗?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了。
你答应我啊。
答应什么?
让我爱你。
你在背台词?
我象是背台词?
你冷静想想再说
师傅,我想见你。
不见。
不是我不冷静,是你好好的想想,别那么苦自己了。
答应你就幸福了吗?
可我希望你答应,我也会尽力去做。
答应了又怎样?
师傅,别太残忍,尤其是对你的徒弟。
其实,我不是怕,如果你的情感是真的,我不想害你。我尊重真情,想用认真的态度对待。
答应了,我们再慢慢了解,你说是不?不是你害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不会看错,我相信自己。
我到现在为止,还认为你在开玩笑,或者和谁有个赌注。
我是用我生命赌,用我的心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19:45
第十八章 文 / 孤独鸿
第二天,清风留言: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在火炉旁打盹悠然忆起
曾经失落的美丽被岁月
雕琢得越发动人不必用
沧桑的声音去向星星发出哀叹
也不必在月中去寻找那道
铭心的刻痕那个
朝圣般爱你的人安详地睡着
在你的身旁每一声鼻吸
都是你拥有的甜蜜
清风是仿叶芝的诗而写的。叶芝是这样写的: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当鸿再次拒绝的时候,清风说:
师傅,我现在向我逝去的母亲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要陪师傅一生,好好的爱师傅。如果我违背了诺言,就让我一生孤单,背着这份债孤独的死去。
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答应,对不对?
那好吧,师傅你什么时候答应了告诉我,反正十年都过了,再等几年也无所谓了。
你不要等。我不值得你等,我不想害你。
不要说了,我决定的事,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我不是这种性格,又何必耽误了十年呢?
清风曾经有过一次婚姻。他们是高中的同学,由于家庭的反对,他们远走他乡,在一起生活两年。有一天,妻子收到家里电报,回去后就没有再回来。清风独自一人在各个城市漂泊,一年前,落脚在雪城一家网吧当网管。
如果我消失,你是不是可以死心?方鸿问清风。
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随时可以消失。不是吗?现在就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伤害任何一个人,只要你愿意。
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我伤害自己不行吗?
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那么,我们说再见。
师傅,请你不要。那我们就做朋友吧。一个永远不见面的朋友,一个永远陪你的朋友。
不,这让我痛苦。
你也同样让我痛苦。师傅,我喜欢你有什么错?你就忍心让我们两个都痛苦?
我钦佩你的才气,可我已不会有自己的幸福。
别这样,好不好啊?
即使我们在一起,也不会长久,更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不是森,我有自己的意愿。
但心是回不去的。
我没有企求过爱,可你让我企求了。师傅,我的好师傅,我们接触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就这一点要求你都不答应吗?
那么,我能怎样呢?我不想伤害你,你本就不幸。
我不幸?那是你的理解。有什么幸与不幸的,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答应我吧,师傅,答应我不可以消失,答应我别再说拒绝我的话。
那么我们还做师徒,我已习惯了你这样叫。
好,那你得答应我,答应我娶你。
我答应我们仍是师徒。
师傅,你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
清风一连打出一长串“你太残忍了”,令鸿觉得自己深深伤害了清风。这原不是方鸿的所为。
那你要我怎么做?方鸿痛苦地问清风。
师傅,答应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啊?
不见不行吗?
师傅啊,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需要你的一份承诺,答应我吧,余下的时间我们一起走过。我们已经不是20几岁的小孩子了,还感觉不到一份感情对我们多么重要吗?
我无法给你承诺,我也不要你的承诺。我觉得见一个陌生人很可怕。待我有心理准备后。
我是你徒弟啊,你怕什么啊,就当现在我是你学生好了。不过我可是个坏学生,想娶师傅的啊。
不要说娶。
那怎么说,不会让我嫁你吧?
你的面目是掩藏不久的。
是啊,要是我可以欺骗你20年就好了,到你死的那一天,你还在我幸福的骗术里。可我不能啊,师傅,我真的喜欢你。
我对娶啊嫁啊这样的字眼过敏。见了就不喜欢了,我知道所谓见光死。
一连几天,鸿没有和清风说话。她想让清风冷静下来。
清风给鸿写了几首诗。
写给师傅
求求你别对自己太残忍
也别对我太残忍了
现实本来就是无情的
给自己点快乐吧
求求你......
逝去的东西不要强迫自己留恋
也别拒绝我的来临
还有多少时间允许
这样的浪费
求求你了
别把自己想象得那么好
也别把自己想象得那么坏
谁都有寻找快乐的权利
让我爱你一回别拒绝
求求你
再享受一次生活的快乐
因为我们将
死去的很久很久很久
送给师傅
我来了你却去了
难道在这短暂的人生里
我们真的不再相遇?
难道我们真的属于不同的轨迹?
我来了你却去了
可你为什么把原本死去的灵魂招回
连同残忍一并安放到我的躯体
我来了你却去了
现在的我只能做一颗流星
用撕裂的光痕去寻找
你的踪迹
我来了你却去了
呼唤师傅
轮回中为什么
偏让我跌入你
蓄谋已久的泥潭
垂一细蛛丝吧
别吝啬那一线希望
对我是多么的重要
时间麻木了
宇宙和呼吸停止了
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我
企盼着等待着
生死
我活着心却死了
心死了血还流淌着
没有厚重的血液骨头何以撑起生命
没有动人的故事灵魂何以安存躯体
我活着心却死了
深夜无眠对月慢讼
师傅
你来了没有
别再消失了
小龙女的和杨过那只是故事
我们生活在现实中
别逃避了
回来吧
师傅,不要消失,好吗?哪怕你再拒绝一次,不要消失。
师傅!!!!!!!!!!!
方鸿消失了几天,清风呼唤了他几天。但后来,清风真的象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偶尔他们在网上相遇,却彼此没有了话说。
有时,方鸿去社区看看清风的文章。有一篇是评论鸿的文章。
用生命等待
--------读《生活流》《凄厉的伤口》试想作者的心境
真爱是不受形式的限制,超越时空的。
与金钱无关,与婚姻无关。
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人看重感情就难免会软弱
过分的追求完美也难免会有遗憾
......
也许在这一生里
都不可能与你相扶相帮走过这一红尘了
也许一开始
我就在追求一个没有结果的痴想
日子如秋天的落叶
一叶叶的凋零
我的心在莫名的国度里徘徊
一任光阴飞逝却没有悲哀
依旧重复着曾经说过的那一句
认识你是个偶然
留下你是我的心愿
只为这一句
我在人海里做无目标的行走和
无助的跋涉
......
也许人的一生
真的就活在梦想与现实之间
我无法背叛梦想更无法脱离现实
望天微叹
如果只是相逢
我也想只做个过客
但此时的我真的再也无法从容的走过
我深切的痛
你一定不能理解
距离很近
我却只能做一双天边的眼睛注视着你
面对你是我的幸福
也是我无奈的心酸
多少人终其一生
只为那一次特别的相会
我将是他们的一分子
......
想你不需要理由
我相信会有永铭我心的故事
我相信这个故事不会消失在萌芽之中
我更相信会有很多原本不可能的故事
因为努力终成现实
面对你我
不摇头也不点头
我只看自己的影子
看自己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的影子
一个美好的渴望在那里隐藏
尽管形影孤绰
却没有谁比我拥有更多的思念和
对信任的理解
等是一种风景一种独享
那风景中有夏日的阳光
正如我狂躁的心
也有冬夜的寒星
那是我几尽失望的眼睛
但我还是一如即往的等
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我等
用我的一生
哪怕你只是
在我生命中注定要划过的流星
看了这篇文章,方鸿难过好几天。她觉得对不起清风,对不起清风的那份感情。
她太保守了,顾虑太多了,因而她累。其实,有什么呢?她为什么不能见见他呢?试图去了解他。她可以抛开物质去投入另一段感情。她得走出她自己,才能寻找到幸福。他们同在一个城市,相距如此近。不像和岩那样遥远。
鸿产生了见清风的念头。
有一天,清风给她发来这么几句话:
我们仍是师徒,你说得对,但下一句祝我快乐,你说快乐我就快乐了吗?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也知道什么才能够让我快乐,可你为什么还违心说这句话?敷衍我?那就不用了。师傅,你想消失就消失吧。你认为我说的伤害了你,你就消失吧。你不想把我当你的徒弟你也消失吧。你不想有我这样的一个直言的朋友,你消失吧。我19岁的时候对着三千人演讲我没有拿过稿子。说的太多,现在我都不愿意说了。我以为人人都明白,可你不明白。师傅,愿意消失你就消失吧。
鸿忽然觉得清风很陌生。甚至觉得可怕。这就是那个说爱她二十年的痴情的清风吗?
她曾经为他的情谊感动,觉得愧对于他。而现在觉得他的脸孔变了,有些陌生。他现在已经调整到可以忍受她的消失。甚至在希望她的消失似的。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21:42
第十九章 文 / 孤独鸿
从那个醉酒的夜晚以后,鸿没见到止絮。鸿猜测,他感到了来自她的一份沉重。或者,她的痛哭给了他一份压力。他从她的生活消失了。鸿非常痛苦,消极萎靡。打他的电话,总是关机。幸亏清风的出现缓解了鸿的痛苦。
鸿决定去见清风。似乎在和谁赌气一样,她已准备好了破碎,只不过想破碎得了无遗憾。
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一个矮胖的男人微笑着向她走来,脑门锃亮,穿着廉价的T恤,皱巴巴的裤子,气质上先就输了几分。鸿惊讶地不能接受他的形象。但又确切地知道这就是清风。鸿努力挤出笑脸,故作轻松状。
清风说,失望了吧?
没有。鸿说得言不由衷。
忽然,他们就没了话语,两人又几乎同时说,今天天气不错。还没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气氛缓和了,清风说,我们吃饭去吧。
鸿说什么也得撑下去。
他们吃着饭,却很少看对方的眼睛。偶尔,鸿出于礼貌看着清风说话,发现清风的眼睛亮亮的,那亮却不是出于真诚和爱慕,而是有点邪。清风举止不再拘谨,但又有些随便。这令鸿不愉快。
鸿希望这顿饭快点结束。
终于结束了,清风提议送她回家,鸿拒绝了。清风说,把你的电话给我吧。鸿说,以后吧。清风感觉到鸿的冷淡,神情有些失落。
方鸿回到屋,就扑倒在床上,泪水流下来。
她给岩打电话,简单说了这件事。岩说,他不适合你,你会遇到更好的。
一连几天,鸿没上网,她不愿见到清风。鸿很懊悔见面,倘若不见,他们仍是很好的网友,可以师傅徒弟的喊着,向对方述说生活的烦恼和琐碎。可现在,她无法再对清风说什么美啊梦啊惆怅啊之类的话,也无法把他当作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去倾吐。
鸿继失去止絮的消息后,又失去了生活中一部分寄托。
方鸿也感觉到自己可耻虚荣。可是,她要生活,她要改变处境,要给云朵创造更好的条件。以清风的情况,会给方鸿带来什么转机呢?
她承认现实已经让她世俗了许多。
她为自己感到羞耻。
一星期后,上网,看到清风在社区发的一篇文章:
俺是谁?告诉你,俺是蛤蟆
俺是谁?俺是蛤蟆。
俺从小在井里长大,虽没见过大世面,但在蛤蟆堆里,俺是最有志向,最有理想的一个。俺自小就有预感,俺一定会成为蛤蟆里的英雄,一定会受万蛤景仰。自打那次洪水把俺从井里冲上来,俺算开了眼界。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所以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
俺是自由的,俺也知道有一个叫什么什么自由地带的地方。可那地方是自由的拍砖,自由的叫唤,俺跟他们不是一路,俺是谁?俺是蛤蟆。英雄的蛤蟆。他们能跟俺比?
你别以为他们的斑什么猪牛叉。俺要是一叫唤,一河的蛤蟆都跟着叫唤。你让斑什么猪叫唤一下试试,他要是不挨板砖俺就跟他做人。嘁,别小瞧了俺。
俺的生活是自在的,俺也会享受生活。看着娇美性感的母蛤嫫,俺知足了。可有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俺的平静生活。
那是一个没有风的傍晚,俺正在享受黄昏的诗意,突然一只天鹅从俺头上飞过。雪白的脖子,性感的胸脯,丰满的身段立刻吸引了俺。从那时起,俺知道,俺爱上天鹅了。而且还是暗恋。
暗恋是痛苦的,俺有深切的体会,这种感觉这种痛苦是所有蛤嫫不能够理解的。俺郁闷。可俺郁闷的时候不象人,俺不会叫,也不喊。俺知道,喊和叫没有任何作用。俺要娶到天鹅,这是俺的决心。
实在憋不住了,俺把暗恋的事儿告诉了俺的铁哥们儿甲鱼,没有想到这小子扭头就告诉了泥鳅,泥鳅又告诉了虾。没几天,俺暗恋天鹅的事儿,整个水族都知道了。他们嘲笑俺,挖苦俺。说俺是赖蛤嫫想吃天鹅肉。这俺都能忍受,都能理解。唯一让俺痛心的是,天鹅知道这事儿后,竟托大雁来告诉俺,说就是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天鹅也不会嫁给俺。
说实话,俺伤心了。伤心归伤心,可俺不象人一样,俺不堕落。通过这事儿,更加坚定了俺要做一个英雄蛤嫫的决心。
俺经过仔细的衡量,觉得做个歌唱家适合俺。因为俺有优势,第一俺的音域宽广。第二俺的内气浑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俺从没有间断过发声练习。有了目标,俺就开始了拜师访友。每天晚上回来坚持做发声练习。大家现在如果在晚上听到蛤蟆叫,那都是受俺的影响,都是想吃天鹅肉的蛤蟆。
工夫不负有心人,一点也不错。俺的第一场摇滚音乐会一炮打响,电台,报社,记者争着采访俺。说要给俺写一部什么什么赖蛤蟆成功的报告文学?一场接一场的音乐会弄得俺累极了,其实俺做的这些并不是为名为利,俺是为了俺暗恋的天鹅。
俺成名了,一时间市长接见,省长接风,赴那家小姐的约会.....俺都忙不过来了。俺的长相他们也不说丑了,说那叫豪放。一身的疙瘩他们说那是富有男人的魅力。小吉普一样的身材他们说那是富态。总之,俺所有的缺点都变成了优点。
一天天的,都有一群美女腻在身边,一个个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嗲声嗲气的,楞把乳房往俺胸脯上蹭。最可气的是她们把俺放在小肚子下面,一股子臊气,弄得俺现在鼻子还过敏着。虽然是这样,可俺的心不在这。俺还是一如即往地恋着天鹅。
终于有一天,正在俺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天鹅来了。叫一声情哥哥,就扑到了俺的怀里。把性感的脖子贴在俺的胸脯上。可现在的俺冷静得很,俺问她:你不是说,所有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嫁给俺吗?
她捶了俺一下说:傻哥哥,你怎么知道妹妹的用心良苦啊,我要是不让大雁捎那样的口信,你能有今天的成就?
俺信了她的话,终于娶了天鹅,俺和天鹅成亲了,婚礼是在美国“花生吨”大教堂举行的。来回包了几十架总统专机。俺结婚的那几天,联合国都没有开会,因为总统的专机都在我这,他们去不了。看着天鹅那充满幸福的脸,俺也幸福着。
靠,没想到,还没出蜜月,天鹅就嚷着要离婚,还要分俺的财产。曾经拥有,何必在乎天长地久,这是俺那时的想法。离就离了,俺照样扬名立万。听说在俺成名后,一部分蛤嫫也经过努力成了名,因为能侃嗓门又大,大部分混在论坛里,尤其是自由地带里居多,听说还都是有名望的。俺就不信,凭着俺的名气混不过他们?
靠,俺也去论坛,俺还专去那个叫自由地带的。听说老笔带的那帮人特能叫唤,俺就不信俺这摇滚出身的叫不过他?
俺是谁?俺是蛤嫫。
鸿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好,极具讽刺意义,但又过多地流露出肤浅无赖的嘴脸。
又过几天,清风说,他在申请斑竹。有几个网站把他的号封了,说他捣乱。鸿不懂什么斑竹之类的。但觉得清风注意力转移了,不象以前看不见她,就对她声声呼唤。
有一天,清风给鸿留言:
我在看这个网站上的动画,太好看了,呵呵,你也可以来看看,没病毒的
http://www.918good.com/good.jpg
在意淫中呻吟的人可不可耻?(你要是没信心看完的话就免进)
http://www.mydj2008.com/girl.jpg
问下你,想不想认识美女?想的话就进来找本地聊天室吧!
http://www.918good.com
女人洗澡不关门,摇头DJ舞曲未成年人禁听,发错了
http://www.mydj2008.com
鸿明白了,这是个在网吧混的流氓网管。
他短暂的爱恋比流星还快。他的痛苦也只几天而已。
鸿痛斥清风几句。清风说:
其实人就是个生活在自己与别人编造的谎言中的动物,有的美丽,有的哀愁,所以我要编造诗意的谎言,既然是谎言,就美丽一点的好。
但愿美丽的谎言不要醒来。鸿说。
其实如果你知道是自己在编,醒和梦是一样的。
我不愿骗自己,我是一个清醒的梦者。鸿说。
那你不透彻。你对人生还没有领悟。
鸿对清风的梦幻破灭了。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24:23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第二十章 文 / 孤独鸿
方鸿最近失魂落魄,她不知为什么而活。她觉得生活了无情趣。难道真的生就是为了死吗?人的一生就是为了完成从生到死的过程?
岩是相信有来生的,希望来生他们早相见。可是方鸿此生已经活够了。
上课,鸿总说错话,叫王铁的那个学生总叫成李铁。记不住刚刚说了什么。有时讲着课,忽然停下来,不知下一句说什么。左右结构的字,常把两个字的左右半边合在一起写。
回到家,云朵把玩具扔的到处都是,鸿得一连说几遍,一直到提高嗓门,云朵才慢腾腾收拾好。云朵不练口风琴,鸿先是哄着。云朵说,喝完水练,然后又说吃完饭练,然后又说看完动画片练。方鸿终于不耐烦了,把云朵按到琴前,强迫云朵把右手放好,把琴口放到嘴里。云朵含着眼泪有一声无一声的吹着。方鸿暴躁地摇撼着云朵的瘦弱的肩头,说,你别哭了,你不要哭了,妈妈够累的了,你能不能懂事点啊?!云朵的泪水更多地流下来。方鸿说,那么,你先哭,哭完了再练琴。方鸿去洗衣服,洗完,云朵还在哭着,方鸿一把把云朵拽起来,朝屁股上狠打一巴掌,同时喊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云朵忽然说,我想我爸爸!方鸿怔在了那里,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云朵,云朵就势趴在方鸿的肩头委屈的大哭起来,眼泪流成两条小溪。方鸿说,孩子,怪妈妈,都是妈妈不好。
几个学生家长拥到校长室,说方鸿上课经常讲错,作业批改得粗略。对学生没耐心。总是批评多表扬少。无缘无故发火。要求换老师。
校长严厉批评了方鸿,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否则她三个月内自动调离。
当方鸿电话中告诉岩,她想死时,岩说,他离她近一些就好了,可以去照顾她。没用的,能有什么结果,谁也救不了她。鸿摇头说。
岩安慰她,劝她不要太封闭自己,那叫作茧自缚,生活中总有一抹绿,让生锈的心空有些亮色,生活中总有一种爱,让麻木的心灵有些感动。谁都会受到伤害,甚至折磨,但是不能让心生锈,点点的霉斑会让自己更加茫然,更加心痛,人总需要一点精神来支撑自己,一条船来摆渡自己。平凡的人,平淡而激情地感受生活的馈赠,阳光雨露爱情鲜花都能触摸生活的心跳,红尘有爱,是支撑我们坚强生活的惟一底线。
医生断言她患上了抑郁症:情绪低落,心情压抑、郁闷或沮丧,易于哭泣。伴有睡眠障碍、焦虑、记忆力减退。感到精力疲惫、脑力迟钝、懒于活动、悲观失望,甚至有自杀倾向。给她开了几种定神的中药。
鸿喝着中药,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非常认真备课、上课、辅导,期末,她的成绩是年级第一。
鸿在买菜的时候,把手机丢了。她的包放在车筐里,她扭头去付钱,再回过头时,发现手机不见了。她大意,包的拉练没拉上。
鸿把这件事告诉了岩。她已经养成习惯,有什么总想跟岩说说。
我今天好倒霉,手机丢了。恨死小偷了。
你们女人的手机就是爱丢,不像我们有皮套。
我放在包里,买菜,掏钱,包拉链没拉,就丢了。
那是小偷盯上你了。
他的手也太快了,我都不知是谁。偷谁也别偷我呀,穷人一个。
哈!其实小偷的手没那么快,你常看抓小偷的法制天地就知道了。
他哪知道你是穷还是富。
他该看出来呀,我破衣烂衫的,又带个孩子。像有钱吗?
看来这真是个小偷了,也许是个穷小偷呢。
小偷势力眼,就知道欺负我们这样的穷人。
富人家有大狗、保安、铁网、高墙,小偷也没法。小偷嘛,只要你看到他不会偷的。否则就是抢了。
我还没怎么丢过大东西,这是最贵重的了。可恨呀。现在都不想去那个菜市场买菜了。是我大意了,包的拉链没拉。排骨炖好了,孩子又不吃,很窝火。
怎么不吃?你做的不好吃吗?
她一惯如此。她要,等做好了,又不吃。
再蒸点米饭最好了。
做了。就吃了一口,还是在威吓下吃的。
不过,天太热,吃这些容易上火,不宜多吃。
买荔枝也不怎么吃。
荔枝也是上火的呀。
西瓜她不吃。
每天晚上可以煮绿豆水,第二天凉了喝。可加白糖去暑的。而且孩子不像我们成年人,孩子很容易用食物调理的。
他们有时聊天内容就是在说家常。很随意又很自然的。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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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5 00:2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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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文 / 孤独鸿
两个月过去了,方鸿没有止絮的消息。偶尔想起,心就疼痛起来,怎么能够,怎么能够,他怎么能够就这样轻易忘记她呢?方鸿回想着他们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天,方鸿看席慕蓉《无言歌》:
潮起潮落
一生也可以就这样慢慢度过
可是你一定也会有想起我的时候吧
当你的船舶进那小小的港
在离我极远极远的北方
当风拂过日将落未落
你是怎样面对那些已经过去了的和
还没有来临的痛苦怎样去面对
所有相似的薄暮
你一定也会有再重新想起我的时候吧
可是你是怎样
将过往的航线逐一封锁
让音迅断绝让希望暗暗沉没
只留下一首无言的歌
在荒寂的港口上随着潮起
随着潮落
是呀,“潮起潮落,一生也可以就这样慢慢度过。”可是,“你一定也会有再重新想起我的时候吧?”鸿重复着这句话。深思中,电话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拿起来,却意外地传来止絮的声音,鸿惊喜得不知说什么好。
喂,是我,听不出来了吗?怎么不说话?
鸿终于说,你去哪了?怎么才打电话呀?
怎么?晚了吗?
不晚,永远都不晚。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止絮在电话那头笑了。
你还笑?鸿怪道。
我在北京住院、、、、、、
怎么了怎么了?生病了吗?鸿一叠声地问。
没事。是误诊。过几天回去。等我回去给你电话。
鸿的心情好起来,终于又有了止絮的消息。她还是忘不掉他。脑中想起他下车时头发在风中轻舞的样子。
几天后,止絮约鸿出来吃饭。到饭店时,止絮已在那了,饭菜已点好。他们对视一会,鸿来到桌旁。方鸿坐下后笑说:请我吃饭,竟然不问我想吃什么,自作主张了。他拿过菜单说,那你再点。鸿说,跟你开玩笑的,你点的我都爱吃。方鸿想,这才是他呀,有些武断。
止絮给鸿倒满啤酒,端起酒杯说:
来,敬我们方老师一杯。
方鸿说,喊什么老师呀,别扭,一下子把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再说,我又不是你的老师。
那喊你小林吧,小林黛玉。
好啊,这名字不错。方鸿顺口说。
止絮拿起方鸿的筷子,给她夹鲈鱼。方鸿说自己来,他说,你多吃点,我总担心你平时不好好吃饭。方鸿的眼睛红了,为表示感激,她也给他夹菜:你也吃呀,你也吃,我才高兴。
中途,止絮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捂住话筒问鸿,一个很好的朋友来,问鸿介不介意。
鸿说,那先我走吧,这样好吗?别惹什么麻烦。
方鸿当时嗓子发炎,声音嘶哑。她不愿意给他的朋友不好的印象。她太在意他了。
不,我是怕你介意。他说。
止絮的朋友来了,是个外科医生。医生说,方鸿是咽炎,须物化才好,告诉她多喝水。
你不要多说话,我们说,你只点头或摇头就行了。医生体贴地说。
第三天,他再次打电话,说他和一个朋友喝酒,问鸿来不来吃饭。
鸿说,我去不好吧。
没关系,是很好的朋友,你来吧。
方鸿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在提升。要不然,他是不会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的。难道是为了炫耀?可她值得他去炫耀吗?有炫耀的资本吗?或者,拿他的朋友做挡箭牌?
鸿宁愿认为是自己的真心换回了一点他的真情。
当鸿把这两次吃饭的事告诉岩时,岩说,男人把情人介绍给朋友,是有别的动机,起码是一种炫耀,他是在炫耀。在炫耀他自己。炫耀他有情人啊。炫耀他对你的支配权啊。
可我不漂亮啊,又这么个岁数了。那几天,我嗓子哑,说不出话,有什么可炫耀的。他完全可以找个小姐呀。
小姐怎能和良家比呢!岩说,他从不把他的情人告诉他的朋友。因为我要是在乎她,就会为她想。所以我从不告诉朋友我有情人。
我觉得,他是把我当他的朋友介绍的。这两个朋友跟他特别好,他说。
你太天真了。岩最后下结论。
一天夜里,止絮发来短信息:想你。
第一次止絮这么说。鸿知道,这对他是不容易的。
几天后,止絮约她出来吃饭。他们总是在那个叫“似水流年”的酒店,那个最靠边的悬挂着葡萄藤的角落。
止絮破例要了一瓶白酒“避暑山庄”。给鸿要一瓶啤酒。
鸿举起酒杯说,为你说的两个字,谢谢你。
止絮说,你知道,我是不爱说的。
鸿说,不爱说,有行动也行呀。
他知道鸿在埋怨他平时很少和她联系,只在需要她时才给她电话。
鸿接着说,也许好听的话,年轻时说太多了吧。我能理解,在我们这个年龄已很难再去爱上什么了。我不会要求你更多,我只想让你陪我走过一段路,如此而已。
避暑山庄没喝完,止絮叫小姐写上名字存在酒店。
第一次,止絮用他的白色雪铁龙送鸿回家。鸿高兴地说,今天有个专职司机送我。他开了冷气,放上鸿喜欢的蔡琴的老歌,带着鸿在高速上兜了一圈。
回到鸿的小屋,鸿依在他胸前,哀怨地说,我很孤单。止絮说,我希望你过得好,你应该再找一个。鸿把头更深地依偎在他怀里,低低地说,你不要再说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吗?
止絮听话地说,好,我不说了。
鸿去厨房给他倒茶。
止絮拿起鸿的手机,给张医生打电话。
简单地寒暄后,止絮说,还记得上次一块吃饭的那位老师吗?以后,这个电话打给你,你要接,照顾一下她们母女。
鸿端着茶进来。
止絮说,我刚才用你的手机给张医生打了电话,一旦有什么事你可找他。
鸿有些生气,说,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打呢?好像是我让你打的一样。我是不会找他的,我不想给你添任何麻烦。鸿把写着医生电话的纸条丢到烟灰缸里。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止絮说完这句话,就把鸿紧紧搂在怀里。
鸿说,平时总找不到你,你一旦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晚了。
鸿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你会不会流下一滴泪?
止絮看着鸿,在鸿的脸颊上一吻,然后说,那我就这样。
鸿觉得欣慰又觉得悲哀。止絮的神情并不悲切。
或许,止絮真的不在意她?她在他心目中竟轻如鸿毛一般。
做爱的时候,絮的动作与以前不同,这次非常激情又非常细腻,动作缓慢包含柔情,絮不断喊着鸿的名字,并且说,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鸿几乎要流下眼泪,她轻抚他的面颊和头发,万般悲哀地对止絮说,你只是喜欢我,而我对你却是爱啊!
同往常不同的是,做爱完后,止絮没有马上走,又陪鸿聊了会天。
临走,在鸿把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做了个飞吻。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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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5 00:2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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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文 / 孤独鸿
清风留给鸿最后一首诗后消失了。
清风说,他最近换了份工作,不在网吧了。
说最后送鸿一首诗,前几天写的,以后不打搅了。再见。师傅。
一声低吟
笔尖倾吐下那淡淡的哀伤
是谁掠走了圣洁的殿堂
只弃这一身空空的皮囊
生是为了走向死亡
笑着我笑着虚幻的世界直至癫狂
还有张张早已陌生的脸庞
是谁给了我那幢圣洁的殿堂
在春风拂过时又匆匆掠夺
想象再没有了洁白的翅膀
思维如幽灵样
无助的飘荡
只有在闪电撕裂天空时
才发现我
一如长长的光芒追赶着
滑落的流星
方鸿竟有些失落。清风会去哪呢?他原也是不幸的呀。可方鸿真的不会再像年轻时候那样不计较一切了。她承认她世俗她虚荣。可这是谁的过错呢?罗拉出走后,会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来,一是堕落。这两条路都是罗拉没想到的,不愿走的,可最终她得选择一条,谁之过?
岩是个爱在雨中散步的人,当别人惊慌失措作鸟兽散躲雨的时候,他却从容在雨中慢行。一天,他遇见了一位雨中漫步的女人。女人犹疑一秒钟后,惊喜地叫着岩的名字。这女人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广播电视是一个系统,他们是见过面的,但没说过话。
他们在雨中走了近两个小时,聊了近两个小时。彼此发现有那么多共同之处。
以后打电话或见面,他们的称呼一个是影子一个是镜子。
岩在电话里告诉鸿这件事,同时又开始自责:
我真不是一个好男人,我自己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可救药了。自己怎么可以见一个爱一个呢?
鸿说,我感觉,人不能有开始,有了就刹不住车。所以堕落的人想改好,真的很难。
想起来,我也觉得是在做梦,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可我的生活总是有那么多传奇,躲也躲不掉。
这大概是补偿你的早期不幸吧。鸿说。
或许是吧,但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们,尤其是妻子。我就是舍不得任何女人难过,才有了现在的尴尬。
是呀,好难处理啊。鸿想到自己与止絮的交往,不禁感慨。
我相信会有来生,我不知道来生我该怎么还这份情。
不要想那么远。
无论哪一个我都放不下。
其实,你终究会有一个最爱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家是永远不要放弃的。这一点,要清醒。
是的,因为我不会放弃对儿子的责任。我要是能分身该多好。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那么花心。
人的弱点如此,只不过,有人缺少机缘。
最后,岩突然严肃起来:
鸿,我不希望你做别人的情人。除非他是单身,或者他真的肯为你离婚。
他不会的。
那可不好。
你不也如此吗?鸿反问岩。
岩沉默了一会,然后说:
我承认自己很花心,可他肯承认么?最后苦的可能只有你。
我知道,我没要结果。我能主宰什么吗?顺其自然而已。
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的。
他承认平时关心我少,因为条件不允许。他对我是有怜爱之心的。我能感觉到。方鸿在替止絮辩护。
希望他会真心的对你,不要把你当作情人。岩无奈地说。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30:53
第二十三章 文 / 孤独鸿
放暑假了,鸿要回老家看母亲。临行前,她希望见止絮一面,因为她将在老家住一个月。
为了见止絮,鸿推迟了买票。可是,一连三天,止絮的手机都没开,第四天,鸿不断给絮打电话,一直都没联系上,絮始终关机。鸿买的是晚上10点半的火车,九点半,要出发了,拎着包,拉着云朵,该锁上门了,鸿不甘心地给絮发了个信息:我回老家去了,一个月后回来。然后,鸿关机,把手机放在抽屉里。她的手机没办漫游,没有带回去的必要。
坐火车转汽车,鸿和云朵第二天中午一点到家。
母亲的情况比方鸿想象中要好。鸿的母亲恢复得还不错,虽然走路比较慢,但生活能自理,这给鸿带来极大的安慰。
每天,母亲想着给她和云朵做好吃的。往往是在做早晨饭就开始打算中午吃什么,吃中午饭时就开始说晚上吃什么的话题。母亲坐着不愿动,但嘴里不闲着,命令鸿的父亲去做。一刻也不让父亲闲着。鸿不愿劳累父亲,就自己拼命干活。鸿对母亲说,父亲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他也需要照顾,不要老是让他做这做那的,如果他累病了,我们不在身边,谁照顾你呀?母亲说,他就应该伺候我的!
鸿觉得母亲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依赖的心理太重了。
世上的事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呢?都有权利和义务,都该付出而非单纯地索取。
父亲觉得年轻时,由于出身不好,母亲跟着他流离辗转,担惊受怕,没享什么福。到老了,觉得老伴的可贵,不愿惹母亲生气。母亲因此而颐指气使,凡事有依赖,越发不爱活动。但又心疼鸿,所以不断给父亲下着命令。
除了睡觉,一天到晚鸿觉得都是在做饭、吃饭。来回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天很热,鸿总是汗流浃背的。
云朵觉得鸿不会在姥姥姥爷面前训斥她而脾气大起来,总是得意忘形地来回奔跑,腿摔伤好几处。又爱动姥姥姥爷的药,不管什么药总要打开看看,心急手不稳总把药撒一地。
母亲像小孩子一样,也需要哄着。喝水吃药都需要别人端到面前。鸿希望母亲多运动,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但母亲固执地不肯活动。母亲说,我不能动,再动,摔一跤,就完了,你们就没有妈了,我多活一天,多看你们一天。鸿说,我们就是想让你长寿,才让你多活动呀,生命在于运动,你总不爱活动,怎么能恢复好呢。
有时母亲很糊涂,刚喝完水,就说,你爸也不给我倒水。刚吃完药,就说,一天了,家里买那么多药也不给我吃;一会又说,吃药有什么用,吃了多少药了,也不见好。
一次,云朵模仿姥姥拄着拐杖,找了根木棍拄着,一会儿,她俩竟然你一下我一下打起来。云朵哭着跑到厨房向鸿告状,说姥姥打她了。鸿的母亲笑说,我哪打她了,我跟她玩。云朵带着哭腔说,姥姥打着我腿了。
人老了,真是老小孩。
鸿无奈地看着母亲,突然体会到人老了之后的一种悲哀。
打了几次电话,止絮没开手机。
鸿的心情日渐烦躁起来。
她想返回雪城。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33:26
第二十四章 文 / 孤独鸿
返回校园。一个很大的变化是,教学楼的电子显示屏幕上新添了四个字:敬天爱人。下一行是小字:与社会和谐共存与世界和谐共存与自然和谐共存。旁边是一个戴眼镜的慈祥老头,很有风度地冲所有看他的人微笑着。照片上有四个字:光天和夫。
教学楼装修一新,每个教室新按上高档的防盗门,走廊过道的墙上是一幅又一幅自然风景,书写着名言警句,教育学生们珍惜时间,爱护公物,勤奋学习,文明礼貌,讲究美德。而光天和夫的照片和各种字体的“敬天爱人”无处不在。
短时间的疑惑后,鸿明白了怎么回事。也就是说,学校和日本人已经正式签约。日本人投资帮助学校实现早已制定的宏伟计划。
八月十五日,学校隆重举行了签约仪式。鸿接到学校办公室打的电话,让她来校参加签约仪式,那时,鸿还在老家,没能参加。
据说,学校年轻漂亮点的老师和部分高中男女学生身穿礼服,组成仪仗队欢迎几个日本人和地方高官。
男女学生身穿校服,手举假花,伴随手臂的摆动,嘴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教师及校长们则进行不同的分工。有的负责引导,有的负责摆放水果,有的负责倒茶,有的负责讲解。他们还速成了几句日语,如:哈依、客气拉瓦、迷戏迷戏。
日本人的加入,对学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三年前,学校和前程房地产开发公司、宋村合作办学。学校出师资力量,前程房地产开发公司出钱盖教学楼、宿舍楼、实验楼、餐厅、运动场、游泳池、外教公寓、教工活动中心及校园网等。学校准备买旧校区北边一片菜地,但地是宋村的,在经济大潮下,已经学聪明的村里人显然不想卖更愿意租,最后,达成了三家合作办学的共识。每年的收益三家按4:3:3分成。一年的时间,前程房地产开发公司盖起了教学楼、实验楼便宣布破产。银行冻结了账户。学校陷入空前的窘境。不仅后期工程完不成,还要替前程房地产开发公司还债。学生没有宿舍楼可住,教师的奖金一分没有。学校成了半拉子工程的集散地,一片劫后余生的萧条。
鸿所在的学校是个以英语为教学特色的学校,采用两套英语教材,小班授课,英语老师是一人教一个班。招收的学生都是英语特棒的学生。后来,学校又开设了法语课、俄语课、日语课、韩语课。不断地把外语老师送到国外培训,有的去一个月,有的去一年,有的去两年。学校负责外联的张主任派到日本学习两年。还有一年,她就该回来了,这时,她结识了日本天人株式会社的中国代理,这位代理就牵线搭桥,几经周折,终于正式签定协议。
日本天人株式会社的老前辈是光天和夫,和日本电视连续剧《阿信》一样,光天和夫也有一番创业的血泪史。到他孙子辈已经是日本在房产、金融方面的砥柱性企业。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在房产方面,又以教育实体为主。在沈阳、大连都有染指。
日本人是精明的。几个月前,他们就来人考察过。那几天,学校忙乱成一团。知道日本人爱干净,是礼仪之邦,所有的办公室和教室都打扫得纤尘不染。墙上贴的课程表一律撕下。办公桌除了电脑竟不允许放书。方鸿他们把教材、教参、肥皂盒、毛巾、水杯之类都收进纸箱子,堆放到专门腾出来的一间暂做仓库之用的教室中。
日本人喜欢花,学生和老师把花摆放在窗台上。
一个老师戏谑说,日本人什么喜欢花,他们明明喜欢花姑娘。那几天,他们把吃饭喝水都说成“迷戏迷戏”,把平常习惯性的问候变成:你的吃饭的没有?我的请你的呦。老师在上面讲课,学生在下面迷缝着眼睛摇头晃脑:呦西。生气啦,就说:死啦死啦的。
学生的演讲变成了对日本人的血泪控诉,提到最多的是南京大屠杀。一个学生甚至提议大家抵制日货。
方鸿说,大家的爱国精神是可佳的,但不能盲目。日本人给咱们钱,咱们为什么不要?他们的东西好,咱们为什么不用?就用,用它小日本的。这叫拿来主义。咱们可以利用它,只要对咱们有利就接受。爱国不在于形式和表面,记住战争带来的伤痛,经营和平是主要的。
日本人考察那天,所有办公室的门都敞开着,让日本人随便看。方鸿的办公室是三楼的第一间,是必到的。
办公室主任走在前面,好及时通风报信。他说,来了,来了。大家埋头备课,鸦雀无声。
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冲他们微微弯腰点点头,说了一句什么,并没有进来。
他们都远了。大家放松起来。
李老师和对面的杨老师说着什么,放声大笑起来。这时,日本人及随行人员又走回来。李老师的笑声进行了一半,戛然而止。
日本人又点头哈腰一番,走了。
大家说,李老师,你等着,一会校长就找你谈话。你的笑声太放肆了,哪有日本女子的温柔?
李老师显然当真了,红着脸愤怒地说:怎么了?还不允许笑啊?笑,说明高兴,现在不是提倡全世界变成美好的人间吗?不是让全世界充满笑声吗?不让笑,干脆把嘴贴上胶布算了。
大家看她这德行,又是一番笑。
该李琳演讲了。李琳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昨天她在路上遇到的。在雪城妇女儿童活动中心,她说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把路都挡住了。她好奇地停下车,看见三楼的窗户有两个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大人拿着一把刀,刀尖顶在孩子的脖子上。她听旁边的人在议论,说是小孩的父亲欠这个人的工钱,这个人就劫持了他的孩子。当时她想,这不是找死吗?要死就赶快死,干吗挡着道啊。然后,我就绕道走了。后来,听说,警察来了,把那个人击毙了。
李琳最后得出结论:每个人都有责任,尤其是这个小孩的父亲有给别人工钱的责任。
方鸿说,是的,每个人都有责任与义务。这个民工是既可怜又可气。他有索要工资的权利,但他不该报复在孩子身上。孩子是无辜的。而他这样死也没有价值。孩子的父亲有责任付给工钱。那么李琳,你的责任是什么呢?你说,要死就赶快死,干吗挡着道啊。这是你该说的吗?这是有责任心的表现吗?
李琳像个男生样不好意思挠挠头。
大伙善意地笑了。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00:37:53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第二十五章 文 / 孤独鸿
从老家回来,就一直没有止絮的消息。方鸿快要疯了。
母亲的情况、云朵的执拗与孤苦、平时的寂寞,她多想对他倾诉啊。
还有一件事是方鸿如鲠在喉的。
学校准备盖一座高层住宅楼。100平方米,均价是二十万。大家觉得不算贵,有房子的没房子的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报了名。有的以不买的老师的名义又报一套。方鸿也报了,她知道自己是买不起的,穷她这一生也买不起。说是可以贷款,在别人的怂恿下,先报了。听说,首付10万,剩下的分期付。
方鸿咨询了银行,银行说贷款得有抵押或者担保人,也可以用住房公积金贷款。假如按三十年算,一个月也要扣近一千元,按方鸿一个人的工资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除非她和云朵不吃不喝。
方鸿把她所认识的人想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有能力帮她的。也许止絮能,可是,方鸿是决不会向他开口的。
她爱止絮,正因为爱,才不能跟他提钱的事。
她不愿增加止絮一点点负担。她跟止絮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而这“水”不是平淡和漠然,而是纯净不含杂质的真情。
她深爱他,才不允许他们的感情掺杂一点点铜臭的气息。
静,小屋里是可怕的静寂,仿佛亘古以来就没有人声的荒漠。
方鸿拿出俄罗斯音乐专集,虽然雄壮辽阔豪迈的音符横扫俄罗斯寒冷的大地,驱赶走了小屋死般的沉闷,但一声声却敲得方鸿更加烦乱。她终于关上了VCD。
停电了。心也陷入黑暗的深渊。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泪珠不觉已顺腮而下。
止絮,止絮,你在哪里呀?难道你真的把我忘了吗?忘得如此干净。我还比不过拂过你耳边的那阵风?看你走过的那株草?你总有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吧。难道我带给你的记忆仅仅是负累?
止絮出什么事了吗?她不求怎样,只要止絮告诉她,他还好,还活着就行了,能听听他的声音,她就放心了。
止絮会出什么事呢?他经常喝酒驾车,方鸿担心他出车祸。
止絮说过,他喝酒就不开车,让司机送或者打的。即使开车也必系安全带。
可是如果万一呢?方鸿胡思乱想着。车祸的惨景不断在她脑中叠加。
方鸿一次次拨打着止絮的手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手机总是传出这样有礼而冰冷的声音。
方鸿颓然扔下手机。
突然,方鸿想起止絮的朋友张医生,如果能和张医生联系上,或许就得到止絮的消息。
可是张医生的电话号码被方鸿扔了。
那么手机里储藏没有呢?那天,止絮用方鸿的手机打的电话。方鸿热切地翻看着拨出电话,没有,那个电话被最近的电话冲掉了。
张医生在哪家医院?好像是人民医院?省还是市?第一还是第二?方鸿想不起来。不过,她记得张医生是外科的。那天吃饭的时候,止絮和张医生比过手,张医生的手是拿手术刀的,白白胖胖,看不见骨节,而止絮因开车和练书法,有几处茧子,由于瘦,骨节突出。止絮的手指细长,方鸿说,你的手适合弹钢琴。
方鸿骑上车子先去省第一人民医院,然后跑了第二人民医院,都没有姓张的外科主任。
在去雪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路上,有一辆白色的雪铁龙让鸿惊喜莫名,心跳加速。
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本来已经骑过去了,方鸿又扭头扫了一眼车牌号8633,隐约记得止絮的车牌号也是这个数字。方鸿掉回头,来到车旁。车里没人。等了一会,方鸿觉得心里踏实一些,就象站在止絮身边一样,她忍不住伸出手拿掉车上一片树叶。
止絮没出事,起码他还活着。
一会,一个男人从饭店出来看了一眼出神而专注的方鸿。男人什么也没说,“嘀”一声,遥控开了车,坐到驾驶座上。方鸿猛醒过来,疑惑而迷茫地看着他。
方鸿嗫嚅说,这车、、、、、、车是你的吗?
是呀,怎么了?男人不解。
这车一直是你的吗?方鸿又问。
是呀,怎么了?男人的嗓门高了点。
这车号一直是8633吗?方鸿不死心。
是呀,怎么了?男人有些不耐烦。
可是,我一个朋友的车也是这个号。怎么会一样呢?方鸿声音喑哑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不可能!你一定记错了。男人肯定地说。
方鸿怀疑自己也许记错了,那天止絮送她,虽然有酒店的彩灯照着,方鸿并没刻意去记,只是扫了一眼。
男人发动了车。边打方向盘边说:
对了,你那个朋友的车字母是多少?
方鸿摇头。
他没注意止絮车的字母,也许就差在这了。
到了雪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找到外科,一位护士告诉她,张主任出差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方鸿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护士,让她转交给张主任。
又跑了第二人民医院。因为她不敢肯定这个张主任就是止絮的那个朋友。第二医院也有个张主任,是一个瘦老头。
方鸿又猛然想起,上次吃饭,止絮把没喝完的避暑山庄存在“似水流年”了。
方鸿匆匆赶到,小姐说,酒还在,没人来过。
方鸿沮丧地回到小屋,颓然倒在床上。
最后苦的是你,最后苦的是你。岩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她拿起电话拨给岩,好长时间没和岩联系了。
听到岩好听的声音,方鸿一下哭出来:
他失踪了,我好想他,我快要疯了。我也不知他什么好,可就是喜欢他。
岩当然知道方鸿嘴里的他是谁。
他曾经劝过方鸿:我不希望你做别人的情人,你不适合做情人,你适合做贤妻良母。否则,最后苦的只有你!
岩能说什么呢?他只有反复说,别哭了,你哭,我也不好受。
最近,他烦恼也颇多。他主持的节目恐怕要有大的调整。新调来一位主持,据说是电台副台长的情人。有可能代替岩的位置,或者两人一块主持。由于岩是聘任的,至今没有编制,如果不是他主持的午夜星空有众多听众,恐怕他早已去打杂了。
妻子知道了他和蓝的事,去电台闹了几回。要求电台领导批评教育岩。
岩和妻子正在分居。妻子把孩子丢给岩,让他体会体会带孩子做家务的艰辛。
这些岩没有跟方鸿说,他觉得方鸿够可怜了,再说,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且是一个弱女子诉苦,不是可耻吗?
方鸿哭着继续说,岩,如果我死了,请你把我的一部分骨灰带到你出家的香坞寺,埋在那棵梅花树下。
不,你不会死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不是天灾,我们没有权利处置我们自己的生命。你不单单是为自己活的,也不仅仅为了止絮。想想你的父母和云朵。
可是,如果他们也不在了呢?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和支撑吗?
岩久久无言。他没有安慰的理由了。
请耐心等待,也许会有转机。起码等到让我见你一面啊!不要带着遗憾走。岩最后说。
从生到死,生命的过场万般无奈。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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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5 00:39:34
第二十六章 文 / 孤独鸿
同往常一样,方鸿接云朵回家。洗过手,拿了玩沙子的玩具,准备去院子里玩一会。锁上门,从墙上的报箱里拿出好几天没取的报纸。云朵蹲在沙坑玩沙子,方鸿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开报纸,一行黑体字的标题映入鸿的眼帘:一民工劫持人质被击毙。方鸿想,这大概就是李琳演讲中提到的那件事吧。方鸿看了一遍。大意是:一建筑工地的工头拖欠民工工钱不给,结果逼得民工持刀去学校劫持工头的儿子做人质,警察赶来劝说无效,最后开枪击毙了民工。
令方鸿惊讶的是,民工的名字是清风,说是刚来工地三个月,为了多挣钱,夜晚在一网吧做网管,白天来工地打工。报道还说,在清风的口袋里有张纸条,潦草地写着:我爱天鹅!我等待天鹅的垂青!我要挣很多的钱!
方鸿不知是怎样把云朵扯回家的,云朵趴在床上哭的时候,方鸿才清醒一些。云朵委屈地用毛巾擦着泪,方鸿又大吼一声:别哭了!云朵吓得一激灵。眼睛怯怯地看着方鸿,充满陌生和畏惧。方鸿一把把云朵抱住,也大哭起来。
方鸿的脑中不断回响清风的诗句:
我活着心却死了
心死了血还流淌着
没有厚重的血液骨头何以撑起生命
没有动人的故事灵魂何以安存躯体
我活着心却死了
深夜无眠对月慢讼
一声低吟
笔尖倾吐下那淡淡的哀伤
是谁掠走了圣洁的殿堂
只弃这一身空空的皮囊
生是为了走向死亡
笑着我笑着虚幻的世界直至癫狂
还有张张早已陌生的脸庞
是谁给了我那幢圣洁的殿堂
在春风拂过时又匆匆掠夺
想象再没有了洁白的翅膀
思维如幽灵样
无助地飘荡
只有在闪电撕裂天空时
才发现我
一如长长的光芒追赶着
滑落的流星
第二天,方鸿接到张医生的电话,张医生说,他有一封止絮的信让转告给方鸿。
方鸿: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的怯懦使我再无法面对你。
不是你不好,是我自知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无法给你带来快乐。
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而你毫无意义地把情感寄托在我身上,是多么不值得。
忘记吧!忘记该忘记的!
祝你幸福!
张医生还告诉鸿,止絮的儿子被劫持后受到惊吓,患上精神疾病,止絮已全家移居新加坡,一为治疗一为换环境。他们不打算回来了。连他也不知如何和止絮联系。
可止絮并不是包工头啊。方鸿提出这个疑问,张医生说,糟就糟在这,那个叫清风的民工劫持错了,误认了止絮的儿子。止絮万分伤感,已灰心如土,愿意换个环境与世无争。
生是为了走向死亡
笑着我笑着虚幻的世界直至癫狂
还有张张早已陌生的脸庞
是谁给了我那幢圣洁的殿堂
在春风拂过时又匆匆掠夺
想象再没有了洁白的翅膀
思维如幽灵样
无助地飘荡
方鸿不断吟诵清风的诗句,起先是低声,渐渐声音大起来:
“生是为了走向死亡
笑着
我笑着虚幻的世界直至癫狂”。
方鸿更加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发呆。下了班就闭门不出。云朵和她一样话很少,不是看动画片就是默默玩玩具。
有一天,校长领着一群日本人来听课,方鸿起先还是好好的,后来,联系生活中的伪劣产品,就偏离了课本,大讲日本人如何制造假冒伪劣,向三峡工程提供劣质钢材,向大陆出售劣质笔记本电脑,日航风波,丰田广告事件以及三菱汽车召回事件,SKII和“立邦漆”正在毒害亿万中国人民!
校长和日本人没听完就走了。
下午,校长建议方鸿去医院做精神科检查。
结果出来了,方鸿再次患上了抑郁症。
学校建议她长期休假。
作者: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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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5 00:41:20
第二十七章(完结篇) 文 / 孤独鸿
云朵交给了林。她已经无力抚养。
方鸿住了一阵医院。她的抑郁症并没有治好,却坚决地要求出院。
出院后,方鸿打电话要求见岩一面。
岩惊讶方鸿为何改主意见他了。以前他那么要求见鸿,鸿都坚决不肯的。
岩是被单位聘用的,一直没有编制。那位副台长的情人终于代替他的位置,独立担任午夜星空的主持。岩失业了。思雨不和他来往了,情人蓝在逐渐疏远他,妻子也有些不耐烦。正是落魄的时候,又有时间,岩也一直想见见方鸿。
初秋时节。他们心境都苍凉得如离枝的枯叶。
他们约在烟台长岛的海滩。
这是岩拣到方鸿漂流瓶的地方。
方鸿面向大海,静立沙滩,任风吹起衣角,任海水濡湿脚踝。
一阵阵的凉意渗入骨髓。
岩向她走来。
鸿缓缓转身,他们凝视,静默许久。他们自然彼此认出。方鸿除了认出眼前的人是岩外,还认出岩就是火车上那个为她打抱不平的人。在火车上,岩只说过“起来”二字,又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说的,方鸿自然辨不出岩的声音。
当他们互相认出的时候,他们觉得这世界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笑了,笑得眼睛流出了泪。
坐在海边沙滩,他们喝着啤酒,都有些醉了。
他们仍然象以前电话中一样聊着零散的话题。倾吐着烦恼又互相宽慰。
岩说,他喜欢比他大一些的女人,看到优雅而不快乐的女人就产生爱怜的愿望,但是又希望自己能照顾她。这很矛盾。
很正常。你是想通过照顾别人,让别人依赖你,重视你,使自己觉得自己有用。被别人需要是一种虚荣的满足。我理解。可我也不高尚,我也空虚,我也在堕落。鸿说。
你不算堕落,毕竟你是单身。
其实本质一样,都有一颗自甘沉沦的心。
不一样的,你不违背道德,而我却是叛逆。蓝喜欢我,但是不肯有任何承诺。不允许我说她是我的,她说自己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人。我知道她很在意我,可是她一点也不会说爱我的话。
她这么说,你别当真,其实她是喜欢你这样的,不过,她是知识女性,有思想及人格上的独立。
快四十了,突然才发现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心。妻子最近似乎也有情人了。看来我只有儿子了。唉,就连儿子将来也会有不再留恋我的时候了。
不过,别深想,就这样安排好每一天。
你比我幸福多了,你还有一个母亲可以在她怀里哭泣。我呢,我有什么?我想要有一个母亲去孝顺也不可能了。看来,岩也心灰意冷了,但他没说失业的事。
和你比,我多了份对母亲的歉疚。我没有给母亲添加烦恼和担忧的理由,我总是宽慰她,从不流露出自己的烦忧和软弱。她多了对我的操心。可是,我已承担不了这歉疚。
总之,这就是烦恼人生。
为烦恼人生干杯!
他们举起酒杯,酒杯相撞后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某种东西悦耳的破碎声。
岩又去买酒。
方鸿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片,倒入酒杯,摇匀了,一饮而尽。
岩拎着酒瓶回来,看着方鸿躺在沙滩上,好象睡着了,岩嘲笑说,哈,喝醉了吧!
岩开启酒瓶,喝下一瓶后,也躺到沙滩睡着了。
太阳升起来。海面波涛粼粼。
新的一天开始了。
方鸿没有醒来,岩跪在沙滩,流着泪轻唤方鸿的名字。方鸿的手里攥着一张被浪花打湿的小纸片,纸片像一枚枯死的蝴蝶:
我渴望爱与被爱,更不能忘记曾经的梦想。我也知道总有一颗星会为我而闪亮,但我却不能抑制触摸不到它的彷徨与哀伤。
没有前生更不会有来世,此生我已万分疲惫。欣慰的是,此生终于拥有了与你相聚的美好时刻。
岩记得方鸿说过: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果可能,她愿无数次的回眸,换来来生与他瞬间的相视一笑。
方鸿还说过: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他万念俱灰,而灰烬中仍残留一丝火热,那么,她愿做一个收留归航的港湾,等待他残破的风帆,如果那时他还心怀梦想,纯真尚在。
方鸿,如今,我还心怀梦想,纯真尚在啊,而你为何轻率处置了自己的生命?小小的云朵该怎样去寻找天空的温暖?
方鸿瘦削而惨白的脸上,挂着泪滴。
岩敲碎酒瓶,用一块锋利的玻璃在沙滩上急速写道:
一只古琴,一室幽静,一池波中听泉引,但能只影醉冰心。
三千世情,三世流名,三生石上长歌行,期许片语写丹心。
然后,岩抱起方鸿,走向远方。
岩办妥了与妻子的离婚手续,再次如当年那样,背着简单的行囊到西藏香坞寺出家。张真清亮如水温和如风的声音陪伴他的路程。
你的笑容仍甜美一如当年
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
谁说两地缱绻最是扰人心田
谁说人海沉浮难有恒久情缘
不管分分合合也许聚聚散散
只求平平安安携手同游人间
在西藏香坞寺,岩每天诵读佛经,非常专心。他常沉浸于这样的句子中:
烦恼未因年岁少
陋习难于一时消
枉自闲时空论禅
扪心方知未了道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意
深冬,西藏香坞寺的庭院里满是梅花,岩身穿袈裟,在树下舞剑,剑锋凌厉,应和着凛冽的清风。
风吹起梅花,梅花轻轻飘落,覆盖在一个女人孤寂的坟茔上,一朵,两朵、、、、、、
(2004、8、2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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