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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大学是个动物园 [打印本页]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17:10:13     标题: 大学是个动物园

随着一声『财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大学校园很像一个的动物园,栖息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有各门成绩全都90多,还辅修N门外语,GRE没考满分就觉着伤风败俗没脸见人的牛人;

  有平均一天睡十几个小时、一醒过来就喊“饿死我了”的猪;

  有临考试疯狂突击整宿整宿不闭眼的猫头鹰;

  还有成天在各宿舍间蹿来蹿去抢夺方便面、火腿肠的野狗;

  以及游荡在校园各处觅食可爱MM并偶尔被恐龙偷袭一下的色狼们。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而且,大家都跟暗黑里的德鲁伊似的,在几种动物之间不段地变身。比如上学期期末,为了期末考我不得不通宵达旦当了快一个月的猫头鹰。熬夜熬得俩眼发蓝,几乎快有夜视能力了。

  然后假期一到家,就舒舒服服地当起了“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猪,悠闲无比。

  可惜啊,这段闲散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其实,离开学还有段儿时间,足够继续醉生梦死一番。可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现在就回学校去。可别误会,本人绝非那种对学习无限热爱离开学校一天就魂不守舍的上进分子。

  这个决定完全是迫不得已的。只因上次返校时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太深刻、太~~~深刻了!

  那次,我和男女老幼几百口子结结实实地捍卫了一把咱人口第一大国的荣誉。

  几百号大活人象罐头一样,严严实实闷在定员一百多的火车车厢里。

  空气清新是不敢奢望的。一种由臭屁味儿、汗酸味儿、呛人香水味儿以及个别没道德的人脱鞋后的臭脚味儿象鸡尾酒一样调和成的味道充斥在不通风的车厢里,熏陶着每一名乘客的中枢神经。

  当时我最大的追求就是,能以一个比较不痛苦的姿势站着,具体来说就是两脚着地身体站直。这个看似简单的愿望其实并不容易。在相互拥挤之中,你必须把身体扭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形状以存在于人缝里。而且一旦不小心把腿离地的话,就不得不经历一个试探着下脚并不断为踩到别人道歉的过程。

  当时,我觉得火车车厢变成了一个战场,不禁象古代豪杰们一样涌起“天下虽大却无我立足之地”的感慨。

  上厕所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

  我顾盼良久,觉得左边过道上的人显得空一些。结果挤出没几步就痛苦地发现,这边之所以看着人少是因为N多民工打扮的哥们儿缩成一团儿蹲在地上,跟埋的地雷似的。

  翻山越岭来到厕所,意外地发现里面竟也挤着俩人!

  他们声称这里把窗户一开风风凉凉的比车厢里强多了。我再三保证不会赖着不走,他们才勉强同意腾出地方供我方便。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把我整的近乎散架。到站下了车,我的感觉跟期末最后一科考完时一模一样。没有哪个学生想多来一次期末考试,所以我选择了提前回校。

  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坐下,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趟行程不会太辛苦了。

  我的手里没有行礼包裹什么的,孑然一身。

  如今的我已是个将大二读了一半的人了,经过大一时的教训,我已完全明白假期带学习资料回家看这一企图是何等可笑。所以,这次回家我什么也没拿。

  没了拼命拥挤来打发时间,寂寞和无聊很快就猖狂起来。

  坐在这列开往学校的列车上,看着车窗外瞬间闪过的景物,忽然有了一种茫然的感觉。

  古人常说十年寒窗,如今我上学的年头已经超过了十个,而且并未结束,还要继续学下去。

  可,我却并不知道到底在为何而学。

  小学时,你问我为什么读书,我会一脸自信用清脆的童音回答,上大学!

  中学时,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在埋头苦读之余略带卷容地回答,上大学;

  如今,你要是还来问我,我只能苦思冥想一番后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

  如我一样的人在大学里大有人在,未来从我们进入大学校门那一刻起变得失去了目标。

  本来,为自己的人生寻找方向是一种需要不断磨练的能力。

  可,和我同龄的学生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是在家长和老师们一遍又一遍或苦口婆心或威逼利诱的“必须考上大学”“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不上大学以后就没出路”的指挥下成长起来的。未来根本不需要也不润许我们自己去计划。因为,我们必须按照被指定好的方向无条件前进下去。

  当我们终于满身疲惫地迈入了大学校门,可以自己去谋划未来的时候,很多人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寻找方向的能力。就如一个沿着唯一方向埋头走了十个年头的行者猛然站在了空空荡荡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茫然无措。

  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如何度过这四年时光?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在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之后,很多人只能无奈地选择了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

  混吧!

  现在,社会上很多声音叫嚷着,如今的大学生堕落了!如今的大学生堕落了!

  我觉得,这很可笑。

  一条生产线出来的产品几乎全都出了问题,你不去质疑这条生产线,却大声呵斥产品们“你们怎么这么不上进啊?怎么不努力被生产得好一点儿啊?”

  试问,从小学到高中的日子里,学生们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活吗?!

  他们就像橡皮泥一样被家长,老师和学校捏来捏去,无力反抗。

  那些富于个性和激情,敢于向教育制度挑战的学生,最终被高考这把血腥的利剑斩落马下,面对可能被社会淘汰的命运。而进入了大学的学生又有几个不是违心地向毁人不倦的教育制度作出了妥协呢?

  大学里,并非所有人都没有方向。

  有个人数众多的群体,如果你去问他们未来有什么目标,他们会一脸憧憬地回答,出国呀!

  大体上来说,这种人属于校园里比较优秀的群体。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因而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象中学时一样。在我这种迷迷茫茫的人映衬下,迅速成为各种奖学金的获得者。最终,或成功出国如愿以偿,或暂时失败继续努力,或改变战术采用技术移民的途径离开中国,或者干脆采用假结婚当陪读傍老外等手段来实现目标。

  这么一看,中国教育制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尚。

  其全部意义就在于,通过层层选拔,把国人中优秀的选出来送到外国去为人家服务,而把不够优秀的留下来不给外国人添麻烦。

  毫不利己一心利人,简直是国际X主义精神的典范。

  我正迷迷糊糊发呆呢,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麻烦能帮我放一下箱子吗?”

  甜美的女声,很好听。

  我转过头,一个清秀的女孩儿站在面前,正用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我。

  美女有求怎能不帮?接过她手中的箱子举到了行礼架上。她微笑着跟我道谢,然后坐在了对面。

  她衣服上印着的“天津大学”四个字很快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是校友。

  “你是天大的?”我问

  “哎?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对呀对呀”^o^ 柔润的唇边露出一颗调皮的小虎牙,可爱极了。

  “你呢?”

  “我也是天大的,你学什么的?”

  “英文,你肯定是师兄了,我是大一的。”

  “我比你高一级。”

  知道了是校友,话题自然就多了起来。火车上的无聊正好可以用聊天来打发,还是和美女聊天,运气真是不错。

  我告诉她,我一眼就看出她大一的了。

  她问为什么,我摆出很高深的样子说那当然了,只有大一的回家才带这么多东西,老生都空着手来去的。

  她笑着说不是的,那俩箱子不是她带回家的。她家在南方,这次放假她来亲戚家串门,箱子里全是亲戚给她买的衣服和吃的。

  我说那我也能看出你是大一的,只有大一的才会穿这件衣服。

  这件印着“天津大学”字样的上衣是上学期教委视察时学校发的,性质相当于校服。

  教委来时大家还穿上装装样子。教委一走,老生们就纷纷把它脱下来,扔到柜子里或者干脆当抹布用了。只有大一新生们还经常穿在身上。有的是家境困难拿它当普通衣服穿;有的是怀着对学校无限热爱穿在身上;更多则是为了在街上走时显示一下自己是一名牌大学学生。

  这种可笑的举动和坚持晨练、不肯逃课、热衷社团活动干杂活乐此不疲等情形被老生们统称为大一综合症,除了时间以外是无药可救的。

  我认为她应该属于最后一种情况,不过对美女当然不能嘲笑咯。我使劲夸她热爱学校,走到哪儿都穿着校服,真是好学生。她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的,我是担心坐火车把衣服弄脏了,别的脏了我都心疼,就这件不心疼。

  又说错了,丢脸…

  接下来的聊天中我吃惊地发现她的名字叫萧萧。

  大一时,寝室里一个叫情圣(当然是外号了)的哥们儿不知在哪儿下到个用名字测缘分的小软件,把一男一女名字输进去就能得出他们的缘分值,从1到100,越大越有缘。

  兄弟们全都兴致极高,附近几个寝室也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把自己和梦中情人的名字往里面输。

  结果好的,情圣就会一把把他推开,笑着说你俩是屎壳郎遇到粪球儿了,赶紧滚一边儿去整几个孩子出来玩玩,下一个,下一个;结果不好的,情圣就会一边把女的名字消去一边略显悲痛地拍拍那个兄弟的肩膀说,没啥大不了的,此妇不爱爷自有爱爷妇,换个名儿试试。

  到了我,也不知咋搞的,女的名字换了千千万,班里的,系里的,全校的只要知道名字的女生全都试了,就是没一个能超过三十的。后来连认识的老师,助教,甚至楼长大娘的名字都一一试过了,还是没能超过50。

  情圣以怀疑我自恋为借口,把男女方的名字都输成我,还是没过50。面对这种情况,兄弟们逐渐从不耐烦转为颇感兴趣,要看看到底我和什么名字有缘。于是在乌烟瘴气地起哄之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组合在一起的汉字被输了进去。

  最后,居然测出我和“旺才”的缘分有七十多。靠!我又不养狗。

  一屋子妖魔鬼怪笑得差点儿撒手人寰,情圣拼命忍着笑说,你就认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可不想当笑柄。于是对情圣威逼利诱,手段用尽,就差拿把菜刀架他脖子上了,逼他饿着肚子陪我查了一下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查出了个更高的,萧萧(起码这是个人名儿啊)。里面的注释说,你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这事儿过去一年多了,早就淡忘了,毕竟这种测姻缘我并不怎么信。然而今天想起来,印象却显得那么深。

  “怎么了?很难听吗?”萧萧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不,没什么,很好听,很好听”我赶忙说。

  要不要告诉她这个事情呢?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的好。那样很可能会让她误会我是个喜欢花言巧语的色狼。

  面对着这个眨着可爱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的女孩儿,我的心不免怦怦跳得快了起来。难道爱情就这样从天而降了吗?

  按照色狼宝典所说,现在的机会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首先,有天时。

  大学四个学年里,在MM们刚上大一的时候是最容易勾引的。又天真又无知,就像从动物园里跑出的小羊一样,毫无抵抗能力,适合各种技术水平的色狼觅食。(这些是宝典上的原话,不带表本人观点,我是君子,完全是带着批判的眼光来读的,请不要怀疑)

  其次,有地利。

  一个学校的MM追起来有着非常方便的条件,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不但容易加深感情,还能随时监控是否有其他色狼图谋不轨以便及时加以拦截。

  最可贵的是,连人和这个可遇不可求的条件都有了。

  MM们在和你不熟的时候总是要保持一个比较矜持的形象,就好像一只鸡蛋,看起来硬梆梆的,但只要能打碎那层蛋壳,里面就全是软软的了。遇到比较内向的MM,那层蛋壳会比较坚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松打破的了。凭感觉,对面的XX是很活泼的那种女孩儿。而且又有着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来打破这层并不坚硬的蛋壳。简直是天赐良缘。

  什么?你问色狼宝典是什么?哦,见到美女一激动忘了说了。

  色狼宝典是情圣写的关于如何追女孩儿的小册子。全面记述了他作为一条色狼如何欺骗众多少女芳心的犯罪经过和宝贵经验。据他宣传,这是一部适合校园里各种性格特点,技术水平,经济实力,年龄层次,模样长相,X L程度的色狼们研习的必修课本。

  冲着情圣的威名,不少没有女朋友的和嫌女朋友不够多的饥渴分子纷纷跑来求师。

  本着“欲练神功必先作东”的原则,情圣着实骗了不少盒饭,小炒,啤酒,饭票,麦当劳什么的。寝室的兄弟们跟着也没少混吃混喝。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17:12:05

现在,应该有必要对情圣作一下介绍了。

  说起情圣绝对是名下无虚。据大家众口相传,被他勾引上手的良家女子足有一个连,光是因他结束处女时代的就不下二十个。当然这其中颇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仅我见过的和他有亲密关系的女孩儿便有六七个之多。

  情圣和我住一个寝室,一米八五的个子配上标准帅哥的面孔,一头及肩的长发总是调染成淡金色,形象绝对阳光灿烂。他对自己最满意的部位是那对线条很浓很有气势的眉毛,有事没事总会用手捋两下,感觉就和别人捋胡子是一个意思。

  情圣喜欢打篮球。

  在球场上行云流水的突破很有点儿流川风的感觉,总是能引来女生们的尖叫。光是这样就足够俘获不少少女的芳心了。更过分的是,他的文字功夫还相当了得。在各种期刊杂志发表过不少作品,纵横各大BBS网站声名赫赫。

  他的文章多用第一人称,里面他自己无一例外地都是个为了爱碰得头破血流、伤得体无完肤、心碎泪干却依然痴情不改的悲情王子。故事一概冷色调,凄惨壮烈。用他自己的话说“就算是个死人,看了也得给我挤出眼泪来!”

  对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们杀伤力是何等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情圣还有个外号叫渔夫,源于他在网上常用的一个签名档。

  “我是一名勤劳的渔夫。每天劳作在网络这片无边的大海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次次撒开无边的情网收获自己的爱情。面对那些在水中游动嬉戏的美人鱼,我只想用行动让她们明白,情网恢恢疏而不漏,切莫徒劳抵抗,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按照这个签名,情圣不再把他的电脑叫电脑,硬说那是他的渔船。每到闲暇无事他就会一边拨号儿上网一边嚷嚷“开船啦开船啦”,而每当期末考试来临,这名渔夫就不得不进行伏季休鱼了。

  好了,先不说情圣了。还是回到眼前吧。

  和萧萧聊天很轻松,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儿,不做作,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

  我们聊对天津的印象,聊大学生活有什么感想,聊最近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聊第一次坐长途火车的经历,聊最近都读过什么书。漫长的车程显得不再那么枯燥了。

  聊着聊着,萧萧有些渴了,从身边的书包里拿出两瓶可乐来,递给我一瓶。我说谢谢,也没客气。接着她又像变魔术似的拿出香肠,面包,巧克力,苹果来。摆在案子上说别客气尽量吃。

  我假惺惺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自己什么也没带嘛。

  她笑着说,这些都是亲戚非得让她带着车上吃的,她本来还发愁吃不完呢,现在就算是我帮她的忙了。

  我说,这样啊,我最擅长帮这种忙了,进大学以后我没少这么助人为乐。

  她一边把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一边笑着问,那你怎么没变胖啊?

  我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我帮这种忙一般都是不张扬的,但还是总被人家发现,然后就抄着把笤帚什么的追着感谢我,总跑啊跑的就没胖起来。

  她笑着说你就会瞎扯。

  按照这句话推断,她已经觉得和我比较熟了。

  火车就这样一直开着,车窗外的景色由于天色的关系变得朦朦胧胧,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有些暖暖的。

  吃的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补充体力之后感觉更有精神了,我们又聊了起来。

  她告诉我她小名儿叫“笑笑”,小时候家里人觉得她笑起来特别可爱,就经常拿个玩具什么的逗她笑“笑一个”“笑笑”,叫顺嘴了就叫她“笑笑”,后来取的谐音给她起名叫“萧萧”了。

  我说很可爱呀。她又问我有没有小名儿,我说没有。看着她有些失望的表情,我补充说但是我有个学名儿。根据表情我猜她一定联想到屎壳郎学名叫蜣螂什么上去了,所以赶紧解释学名就是在学校里常用的名字,其实就是外号儿。她笑着说:“你就会瞎扯,直接说外号不就得了。”

  我告诉她在寝室里大家都叫我半仙儿。

  “那你一定懂算命喽?”她问。

  “一般一般,算不好瞎算。”

  其实我就是在旧书市场买过几本处理的关于相面,看手相,周易的书。简单翻了翻遇到无聊的时候就爱找人云山雾罩瞎侃一番,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儿。

  她颇感兴趣地问我能算得多准。我告诉她我一般只算是与不是的问题,大概能算对一半儿。

  她颇为失望地说,就这样啊,抛硬币还能对一半儿呢,这怎么能叫半仙呢?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就因为只能对一半才叫半仙儿,要是全对就叫大仙儿了。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聊到后来我们都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了。

  到达天津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夹在拥挤的人流中我帮她提着行李走出了站台。站在火车站外的小广场上,完成了十多个小时旅程的我涌起一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成就感。

  打了一辆大发,我们直奔学校而去。

  大发是一种广泛用于天津出租行业的面包车,以行驶速度慢和减震性能差享誉四方。因为车身为黄色而获得了“蝗(黄)虫”的雅号。据说早些年大发曾经很辉煌地充斥在全国很多城市的公路上,形成颇为壮观的蝗灾,但近年来好像只有在天津才能经常见到了。

  打车回到学校,我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学校规定男生是不能上女生楼的,于是我跟她道别。

  “那我就回宿舍了。”

  “谢谢你呀,帮我搬了这么久的行李。”

  “没什么,你就当是遇着雷锋了。”

  “呵呵,那我就上去了,白白。”

  在她转身上楼之前,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对了,明天你有空儿吗?火车上吃了你那么多东西,明天我请你吃饭吧。”长途旅行之后女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所以我没有要求下午。

  “哦,恐怕不行,我明天要去一个亲戚家串门,说好了的这几天在她那儿住。真抱歉。”

  “没事儿,以后有机会的吧。”

  看着她提着箱子上了楼梯,我有些失落地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问她宿舍电话,也不知她在哪个宿舍。

  本来我是打算在约她出来之后问她宿舍电话,说明天打电话找她的,结果她一说明天有事儿,我就把问电话的茬儿给忘了。

  怎么办呢?以后想找她都不好找了。

  现在跑回楼下喊她,问她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使劲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吧。

  情圣曾不止一次对我说,你小子现在还没女朋友就是因为懒,太懒!象你这样儿成天等女孩儿自己撞到怀里来哪行?追,女孩儿得去追。我总会爱搭不理地回答他,天生就这样,有啥办法?

  其实,理论上来说,人没有哪一种性格是完全天生的,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于后天的生活经历。

  作为一个性取向完全正常的人,自打我记事儿起就会对比较漂亮的女孩儿多看几眼或者一起玩儿的时候主动拉拉手什么的。按此发展,我的初恋本应在小学或者中学就会发生。可当我长大一点儿之后我学到了一个新词儿――早恋。几乎所有中国的中小学里老师们都在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两个字,仿佛跟吸毒是一个意思,一沾上就会万劫不复。可怜当时我还真就信了,就像古代妇女严守三从四德一样不敢越雷池一步。现在想起来真他妈郁闷。

  少年人的恋情无疑是最纯洁的,没有瑕疵混杂其中。而成年人的爱情呢,金钱,权力,虚荣,诡诈统统成为所谓的“爱”的一部分。傍大款,包二奶,婚外情,花样无穷与时俱进。可气的就在于,这些爱的如此“复杂”的成年人居然理直气壮地诋毁并扼杀着少年们那最最纯洁的“早恋”。这也算是最有中国特色的国情之一了吧。

  回到寝室,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紧接着涌起一个疑问,这地儿能住人吗?

  整个寝室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灰暗的墙壁,堆着各种杂物的床铺,破报纸球鞋塑料袋什么的满地都是,还有几只小强不失时机地爬出来招摇了一下。

  早在大一刚入学时,一些师兄来寝室聊天,看着粉刷一新的墙壁崭新的床铺就颇为感慨地说,这才是住人的地方啊。当时我们极不理解,师兄笑笑说,以后就懂了以后就懂了。

  其实仅仅一个月以前我在这里还住得很滋润,眼下却着实感叹生存环境之险恶了。就像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不觉得黑一样,此刻是从黑暗里走出去又回来,觉得格外黑暗。由脏入洁易由洁入脏难呐。

  简单扫了扫地,擦了擦桌椅,打开窗子放空气,又恶狠狠地追杀了一阵儿小强,屋子里总算有了点起色。

  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躺到床上。兄弟们都还没来,一张张床铺空荡荡的。说来也怪,平时都在的时候嫌他们闹,如今不在又开始想他们了。

  寝室一共五个人,老汉,情圣,睡神,猪头,还有我。

  老汉是我们室长,长得特有欺骗性,大一刚到校的时候占了不少人便宜。一部分人以为他是学生家长,很客气地跟他说:“大伯,来送孩子上学啊?”;另一部分人以为他是看楼的大爷,也很客气地说:“大爷,来检查宿舍啊?”。他老人家老实不客气地在那儿“嘿嘿嘿”傻笑,特别欠揍。

  后来我们就都叫他“老汉”了。老汉家在农村,人特朴实,寝室里最勤劳的一个。当初开学的时候老汉第一个到寝室,二话没说,掳起袖子就把屋里整理了个四壁生辉,被我们一致推选为室长。

  刚当上室长挺美的,特意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爹妈自己当了室长了。可没过多长时间老汉就非常忧郁地发现,室长和清洁工其实是一个工种,都直接归楼长大娘领导,区别仅仅在于清洁工干完活之后能领工资而室长只能白干。遇到什么清扫检查,追杀老鼠,毒害小强这些任务楼长总会采用包产到户的方式分配给室长,遇上室员都是懒鬼的情况,室长就只能以一顶五了。几个月后老大就开始宣称要禅让,如今已经过了一年多,始终未能如愿。

  睡神个子不高,整天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乱蓬蓬的头发让我怀疑能摸出鸟蛋来。整体来看就是一剔了胡子的卓别林。

  这厮平均每天睡十一个小时以上,不管黑天白天天冷天热有噪音没噪音倒下就能睡着。最神的是一次考试,这厮答着答着卷竟睡着了,还打呼儿,被老师怒气冲冲叫醒后还一脸迷茫地问,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儿?全场狂笑。

  睡神的外号是有典故的。话说大一时有一段时间,因为楼外总有噪音大家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当真是苦不堪言。只有睡神自己睡得小脸儿通红口水流出多长。情圣断言他肯定不是一般人,要求他传授传授经验救兄弟们于水深火热。睡神哩了哇啦讲了一大堆哲学理论,把大伙儿听得一脑袋问号加省略号。之后也不知是噪音减弱了还是心里作用,大伙奇迹般地都能睡着了。这一下不得了,周围谁遇上失眠什么的就跑来象征性地把他供在床上拜一拜,当然是起哄的成分居多。但还真有不少之后睡得很香的。于是“睡神”的大名就叫开了。

  猪头来自一个小镇。爹妈在镇里开了个小型养猪厂,家里比较富裕。听说他爹妈最初就是在市场卖猪时认识的,俩人志同道合相亲相爱,于是就有了猪头。我们经常在饭桌上意味深长地对猪头说:你小时候,你爹妈肯定是一边儿喂猪一边儿喂你,一不小心就把你当猪喂了,结果弄得你现在见啥吃啥吃啥啥不剩。每到这时,猪头就会由一头家猪基因突变成野猪对我们进行暴力镇压。其实说猪头是猪实在是冤枉他,在寝室里除了老汉就数他勤劳了,想当年他家还没开养猪厂,干活全靠家里人,他没少帮着爹妈喂猪。久而久之不但人比较勤快语言风格都自成一家了,经常拉着别人手无比真诚地夸:“讲得太好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养十年猪啊。” 把对方听得直反胃。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15:52

躺着翻了个身,瞄到身边墙上的一张海报,边缘处已有不少破损,就随手撕了下来,心想等换一张好的。

  揭下海报,后面墙上露出一张画得满满的白纸来。

  这个发现引起了我的兴趣。经简单考证,认出是自己大一时定的背单词计划完成表,抚今追昔,不禁一阵唏嘘。

  那时刚进大学,豪情万丈地计划每天背50个英文单词,还煞有介事地弄来直尺,花半个小时在一张大白纸上横平竖直地画出300个格子来,准备用来记录每天的完成情况,完成的画圈,没完成画叉。

  把纸贴在墙上,然后退后两步颇为得意地一边欣赏一边算计着,一天50个单词,一年在校300天,就是一万五,四年就是…

  当时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是一张嘴就能鸟语花香了。

  头两天,都背足了50个,第一第二个格子里分别画了一个圈,画得小心翼翼,很阿Q地生怕画的不圆;第三天,兴致渐减,勉勉强强背了三十几个,临睡前随手画了一椭圆;第四天,背了不到二十个。犹豫再三,挺心虚地画了个小圈儿。

  这之后,纸上的圈圈就再没增加过了。

  直到后来睡神和老汉发现了它。俩人渣看到纸上写的“背单词计划完成情况表”和几个圈儿后,卑鄙无耻地在上面玩儿起了“一条龙”!!!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张大白纸已经画的满是圈圈叉叉了。

  我对此表示了强烈谴责。他俩满不在乎地说:“就你那点儿毅力过不了几天就撕下来了。”

  为了反击这种对我毅力的诬蔑,我始终没把这张纸撕下来。但墙上贴这么一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太影响视觉效果,干脆找了张电影海报贴上去盖住了事。

  现在想想,还是大一太看不开,不就一张纸吗?

  毕竟“颓废有理,堕落无罪”这等高深的道理在那个连逃课都觉得不好的大学初级阶段我还没领悟到。

  随手把计划表撕了下来,睲了睲鼻涕,团吧团吧扔纸篓里了。

  食堂,寝室;寝室,食堂。

  就这样,校园生活又回到了我身边。所不同的是,暂时还没“教室”这个环节。

  开始一两天我还时不时地去女生楼附近转转,期望着能“偶遇” 佳人。只可惜天不作美。后来也不去了,心想反正在一个学校里呆着,早晚能遇到的。(唉,懒惰的个性还真是不一般啊)

  随着报道日期的临近,清净了没几天的寝室热闹起来。

  几个家伙陆陆续续回来了。

  先是老汉,一副返乡民工的造型进门,特别欠剋地说了句:“俺回来啦,你想俺不?”(靠,又不是美女,我想你干啥?)

  第二个是猪头,大早晨破门而入以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清唱宣告自己的归来,被睡意盎然的我和老汉两团儿臭袜子拍到脸上才闭嘴。

  再是睡神,午夜时分以梦游造型出现后啥也没说就直接上床开睡,以至于第二天早晨我猛然见到他睡在床上时惊诧之余怀疑自己是否一觉儿睡了好几天。

  最后到的是情圣,带来了一大堆好吃的。笑嘻嘻地说是新认识的一女孩儿买给他带着车上吃的。我们一边严肃地训斥他怎么又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一边责无旁贷地把东西吃个精光一点儿没给他留,算是替那女孩儿报了仇。

  周围寝室的兄弟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个多月没见自然是话特别多,闹闹哄哄打打闹闹的格外热闹。

  热闹之余开始怀念大一时的开学,那时不管谁来了都是不少土特产在手。我们寝室挨着楼梯最近,是上楼来的必经之路。那时我们屋人轮流在门口望风儿,每每有人经过,一声招呼:“兄弟们!来生意了,抄家伙啊。”然后就跟一帮山贼一样冲出去把人家硬拉进来,扣下一笔“买路钱”才放走人。一个下午“山寨”里的脏物就能堆好大一堆。

  晚上,躺着闲聊的时候跟他们说起了我火车上遇到萧萧的事儿。

  几个家伙马上来了精神。

  “请客儿请客儿!”

  “不请客儿没天理啦。”

  “麦当劳麦当劳,套餐套餐!”

  最可气的是情圣,一边儿嚎叫还一边儿捶床板。

  几只无辜的小强应声落下。

  学校给配的床是上下双层的,床板由几块木板拼成。由于做工粗糙,木板之间就会留下很大空隙。成为小强们的集中居住区。上个学期发现这现象之后,情圣一兴奋了就捶床板,小强就噼里啪啦往我身上掉。一连几次,在对这种侵扰我领空的行为表示严重关注,强烈不满,严正谴责全都无效之后,我弄了一加长型圆规,顺着床板缝儿照他臀部的位置捅了一下下。

  就一下下,问题就解决了。之后我和小强都一直睡得很安稳。

  今天看来是忘了疼了。

  我大喊一声:“抬我的圆规来!”

  “别,别,半仙儿,仙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这家伙当即告饶。

  猪头说:“靠,居然还真有叫这名儿的啊。还让你碰着了,真是狗屎运。”

  “会说话不?那叫桃花运。对吧,仙哥?”看在圆规的面子上,情圣伸张了一回正义。

  “赶紧追,追着了赶紧请客儿。”猪头说。

  我叹了口气,“唉,要是问着电话就好了,现在怎么找她呀?又不知道住哪个寝室。”

  “说你懒你还不爱听,都知道是英语系大一的了,叫什么也知道了,你还想怎么着?还得人家跑这儿来主动找你啊?”睡神从斜对过儿的上铺伸出个脑袋冲我说。

  老汉接过来说:“等让叶绿素帮你问问不就知道她住哪个寝室电话多少了嘛。”

  对,找叶绿素。我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叶绿素是我们班组织委员,女的,精明能干,班里有个什么活动都是她张罗。她还在学生会挂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交际面儿很广。是一文武双全全能型人物。

  就是长的难了点儿。

  “叶绿素”当然是外号,估计不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么各应的名儿。

  她的真名其实挺好听,叶素素。

  这外号儿是在大一时候得的。

  情圣和猪头有一回在食堂见着她跟别的女生同桌吃饭。那些女生他们都见过,全我们学院的。以前看着吧,也没觉着怎么样。可当时不知怎么的就觉着一个个都颇有那么几分姿色。

  咋回事儿呢?

  俩流氓研究来研究去得出一结论,不管啥样儿的残花败柳只要有叶素素这大绿叶儿在旁边儿一衬,立马就成仙女儿下凡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叫她叶绿素了(当然是在寝室里这么叫,当着她面儿叫不被打残废才怪)。

  相处久了,发觉叶绿素这人挺好的,不但一点儿不扭捏作态和我们很谈得来,还很热心,着实帮过我们不少忙。所以曾经很觉着给人家起了这么个外号儿不好,可已然叫顺口了,没办法,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叶绿素不但跟男生能谈得来,在女生那边更是混的风升水起。一个是她这人热心,谁有了什么麻烦她能帮的都会帮一把;再者,长得让人很放心。俗话说美女是美女的敌人,面对长得这么缺乏敌意的姐妹儿,谁好意思不友好点儿?

  所以她在女生楼那边朋友极多,遍布全校各大院系。

  找她帮忙打听萧萧的情况应该没问题的。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随便和他们扯了点儿别的,后来都困了,恍恍忽忽间纷纷睡去。

  时钟象个贼一样,在我们倒头大睡的时候悄悄滑过12点,带着可爱的假期逃之夭夭了。

  这意味着,只要用被子蒙住脸就能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日子已经拜拜了。

  历史正式进入到了新学期的第一天。

  早晨,一屋子人非常难得地都起了床。

  “起床起床,”7点钟老汉准时敲响了他的破锣嗓子,“开学第一天,睡也去教室睡啊!”

  见没人动弹,老汉以一个标准的打更造型敲起了脸盆。

  “嘡嘡嘡…”

  “天干物燥,小心点名咯~”

  “嘡嘡嘡…”

  “点名不到,期末死掉咯~”

  寝室里叫大家起床的活一向是他的专利,人称“叫床超人”。

  这家伙不但起得早,而且“心狠手辣”。从扯耳朵大喊到猛晃床框假装地震或者直接拿根儿冰棍塞被窝儿里,这些招数全都用过,不叫到你床毁人亡决不罢手。

  极不情愿地,我跟猪头还有情圣一个个爬了起来。

  最后,在老汉牌闹表的不懈骚扰下,长期保持旷第一节课这个优良传统的睡神也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

  “唉,睡个觉都不行,”睡神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抱怨,“你就不能叫小点儿声?”

  “少废话,不你让我叫你起来的嘛。开学第一天,去教室睡吧。”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开门去隔壁了。

  叮嘱他今早叫床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隔壁的好多懒鬼。

  当然,这绝不是说经过一个假期大家都洗心革面准备重新做人了。

  只是都明白,开学第一天的课是旷不得的。

  第一堂课基本上所有老师都要点名。

  不去的话,等于是指着老师的鼻子宣布:我就不给你面子了,爱咋咋地吧!

  那么,期末考试落马的话,你就别指望老师能手下超升了。

  明白第一堂课重要性的大有人在。

  楼道里人满为患,到水房洗脸得排队,上厕所得排队,上完厕所想出来居然也要排队,很是不爽。

  上厕所的时候跟猪头打赌谁先排上,结果赢了一顿早餐。

  于是豪情满怀地拉着他跑到综合食堂,吃了五个鸡蛋三碗豆浆外加一张饼。要不是他及时宣布只带了5快钱的话我还打算消灭几根油条什么的。

  吃过早饭后,打着饱嗝的我和猪头加入通向教学楼的人流,开始了一上午四处应付点名的艰苦行程。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18:10

点名,其实是件挺莫名其妙的事儿。

  课程就像商品,学生们都付了不少学费,才获得享用的权利。

  可有些商品却偏偏要加工得如此粗制滥造又无甚用处,以至于得逼着付了钱的顾客前去领取。
  中国的教育还真是幽默。

  其实,也不是所有老师都热衷于点名。有价值的,以后用得着的,或者讲得精彩的课,无须点名学生们也趋之若骛,并对争抢前排的位置乐此不疲。偏偏是一些穷极无聊的课程点名点的格外起劲儿。

  比如上个学期的《马哲》。

  《马哲》与《毛概》《邓论》《当资》被我们并称为四大名课,以点名之频繁享誉四方。

  名课之下必有名捕。

  讲授《马哲》的老爷子就被我们无比敬畏地称做马捕头,虽然他根本不姓马。

  马捕头课讲的惨了点儿,却并不影响他的自信,经常能在照本宣科中进入自我陶醉状态,使得那一口本就带着方言的普通话益发玄妙起来,一如这门课程本身一样。听得满屋子学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一来,逃课就被提到了每位耳朵不聋的学生议事日程上来。

  课是要逃的,被抓却是万分可怕的。

  因为,没人敢保证期末能稳稳通过这门课的考试,而不必去求老马手下超生。

  这种纯背书的课程,一般都是靠老师在期末画画重点突击背一背过关的。

  据高年级的师兄姐们介绍,老马给的期末复习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范围奇大不说,偶尔发发善心给的复习题还总不在考卷上出现。

  每当有人以此为由求他给提几分的时候,老爷子都老神在在地整理着半秃的脑袋说:“触类旁通嘛,思考方式都是一样的嘛。”

  一位师兄曾无比悲愤地说:“周星驰演的鹿鼎记看过吧?老马的复习资料就跟里面武功秘笈一个德性。看了是九死一生,不看就×××十死无生!”

  就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一场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点名攻坚战打响了。

  战役第一阶段。

  老马利用手中的权利大举扫荡。

  宣称每堂课都要点名,点名不到一次扣十分(期末考试)。

  这哪受得了啊?好多兄弟都是靠着六七十分混饭吃的。

  于是大伙唏呖哗啦都跑去听课了。

  一节两节还行,时间一长老马加马哲这个类似于烂裹脚布包大便的组合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被抓来的壮丁们开始想办法逃跑。

  怎么跑呢?

  最初,兄弟们以宿舍为单位打起了游击。

  老马刚为点名聚拢的人气沾沾自喜不久,就发现不对劲儿。

  眼见着来听课的越来越少,可一点名谁也不缺。

  原来每个寝室里都做了分工,每节课就去几个人代表,这节我去下节你去,反正多喊一声“到”也累不死人。

  日子一长,老马留了心,游击就越来越不好打了。这种战术有个严重的缺点。一个宿舍的学号全都连着,经常要答了一次很快就再答一次,太容易暴露目标。

  不少兄弟纷纷落网。

  鉴于各自为战的惨痛教训,一起上课的几个班开始统一行动。

  一个逃课群众统一战线诞生了。

  凡是不去的都找离自己学号好远或者干脆找其他班的兄弟帮忙答“到”。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错。

  老马再点名的时候明知道人不够也找不出谁在帮人答“到”了。

  经历了几节课的束手无策后,精明的老马想到了擒贼先擒王的古训。

  目标锁定了几个班长。

  如果哪堂课教室里看着空,也不点名了,直接把各班来的人数查出来。

  算一算都缺多少人,然后就把几个班长依次叫起来。

  “你班缺8个,下课把没来的名字报上来。”

  “你班缺15个,太不象话了!下课报上来。”

  ……

  这招着实厉害。

  几个班长再也不敢不去,而且只能乖乖把没来的报上去(总不能拿来了的顶数吧?)

  逃课事业受到重创,严峻的形式让我们认识到,相对于敌人的强大我们还很弱小,急需盟友的加入与支援。

  可盟友在哪里呢?

  作为连续扩招的代价,学校的自习室一向很紧张。

  每次上课都会有一大群自习的象难民一样被赶走另觅栖身地。

  我们把目光投向了这群“难民”兄弟。

  老马的新战术实行之后,在好多兄弟的重托下,几个班长在上课前都会一脸媚笑地拦住起身离去的自习一族:“别走啊哥们儿,不用走,下节课不撵人,地方绝对够坐,别的地方还不一定有教室呢,就在这儿吧。”死托硬拽地把人家留下,很有点儿妓 女拉客的味道。

  终于,点名大战告一段落。

  每堂课上老马都会发现底下高朋满座人满为患,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逃课群众们也自由自在地享受着自己的时间,不必再受这门无聊人讲的无聊课的煎熬。

  除了照本宣科之外,老马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发发感慨。

  一次,讲到马克思对宗教的评价时,老马大加赞赏。

  “你们看看,伟人就是伟人。看问题就是透彻。”

  “‘宗教是人民的精神鸦片’,多精辟!一下就指出了宗教的本质。”

  “咱们马克思主义者就是要坚持无神论,就是要抵制精神鸦片。”

  “同学们,你们是X主义接班人!你们任重道远啊!”

  老马越讲越兴奋,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文革年代,几乎要带头喊口号儿了。俩眼热乎拉地盯着下面,期待着跟他一样兴奋的回应。

  只可惜,下面这群接班人全都目光呆滞,一脸便秘式的深沉,连个屁也没回给他。

  于是,老马颇为失望。

  摇摇头,转回黑板继续写他歪歪扭扭的板书,嘴里嘟哝着:“唉,现在的年轻人那,这可怎么行哦。”

  之后一如既往他的照本宣科了。

  当时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想必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照着书念课的吧?

  估计曾很多次这样兴致勃勃地表达感慨,却得不到一点赞同。被一桶桶冷水逐渐熄灭了讲课的热情。

  可又能怪谁呢?

  “宗教是人民的精神鸦片”,这句话值得吹捧吗?

  欧洲几百年里都弥漫着排犹情绪。而这种情绪的源头就是宗教。宗教势力一直是歧视犹太人行为的推动力量。

  作为犹太人的马克思,在自己的理论中对宗教进行完全否定原本很好理解,也无可厚非。

  可非要说这是什么高瞻远瞩就实在有些可笑了。

  中国传承了几千年的道教佛教,西方盛行至今的基督教,难道就因为马克思的一句话就成了精神毒品了吗?难道伟人真的能一句顶一万句吗?

  也许马克思确实智慧过人学识出众,但他毕竟已经是N多年以前的人了。

  前人的智慧本应成为后人脚下的基石,这样才能不断向上进取。

  可中国人却偏偏喜欢拿来作顶棚。

  结果自己越来越矮,越来越矮。

  就像一代不如一代的儒家。

  原本孔子提出的理论在几千年前挺先进的。

  如果后人以此为基础,不断改进、发展,成就必将无可限量。

  可历朝历代的大儒小儒们偏要高举着“孔子曰”的伟大旗帜,惟孔子之言是从。

  如果孔子说煤是白的,他们就会拼命证明谁看不出煤是白的谁色盲;

  如果孔子说土豆原是长在树上的,他们就会顿足捶胸大骂世风日下,以致土豆都自甘堕落跑到地上来了;

  估计哪怕是孔子拉出的一坨儿屎,他们也会大肆赞叹造型之俊美质地之非凡实为人类粪便之楷模。

  更有心者会闭目凝神细品其中的圣贤气息,而后努力锻炼肛门括约肌,争取拉出一件与孔圣人略有神似的作品来,以便在众同门中争光露脸。

  就这样,几千年过去了,儒家居然还是孔子那一套。

  怎么可能不远远落后于时代?

  也不知道孔老夫子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好像有些扯远了,还是回到开学的第一个上午来吧。

  整个上午的经过说复杂挺复杂,见了好几个新的老师,听了好几门新开的课。说简单又实在很简单。到12楼答了声“到”,到16楼答了声“到”,到19楼答了声“到”,又回16楼答了声“到”。

  如此而已。

  很久没上课了,于是一上课就开始激动。

  一激动体力消耗的就快,体力消耗一快就开始饿,一饿起来就没心思听课。

  结果激动了一上午,课倒没怎么听进去。

  临近中午了,大家都已是饥肠辘辘。老师刚一宣布下课,就一窝蜂地冲出了教学楼。

  下午没课。

  老汉去校外办事,情圣去赴约会。于是,我和睡神按老规矩抓住猪头当车夫。

  猪头奋力登起他的二八老破车,前面载睡神后面带我的高难动作吸引来不少目光。

  说是破车,其实除了缺铃缺闸外其他部件还算健全。而我和睡神的加入正好弥补了缺憾。

  睡神的嗓门儿虽不足与叫驴抗衡,但嚷嚷起来几十米之内还是听得见的;而一旦需要停车时,我就麻利地跳下去拉住车后架,不次于任何一款车闸。

  于是睡神和我跟蹬车累得呼哧呼哧的猪头说,你看我俩多照顾你,怕你没铃没闸出危险特意跟你一起走,还能帮你减肥,还不赶紧请我们吃饭。把猪头气得咬牙切齿,差点连人带车骑到路边的湖里去。

  三个人晃晃悠悠地一路来到风味食堂。

  之所以叫风味食堂,是因为这里的窗口都是按照各个地区设立的。“东北风味”“四川风味”“山东风味”“广东风味”等等

  号称是本着服务学生的理念提供正宗各地风味菜。

  至于到底如何正宗,介绍一个事例足以。

  一次,在东北风味窗口买饭,我要了一份酸菜。很久没吃了,心中满怀期待。

  等拿到手里赫然发现是份醋溜白菜。

  找大师傅理论。对方很不耐烦地说,酸菜不就白菜嘛,这不加了醋了嘛,还不够酸那。

  气得我差点儿吐血。按他的逻辑,菜里多加点儿盐的话还能当咸菜卖了。

  我拿他也没啥办法,这种事情不要指望学校会管的。

  愤怒之余,在摆样子看的意见簿上挥笔写下:

  根据东北风味大师傅的逻辑能力,怀疑他便秘太严重,大便都憋脑袋里去了。强烈建议学校帮助治疗!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东北风味买饭。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21:41

  食堂里已是人满为患,每个窗口都排了不少人。一条条长龙以各种姿态延展开来,诺大的饭厅忽然间显得很狭小。

  我们不由感叹,都是扩招惹的祸啊。

  拼杀了半天,我和睡神买好了饭菜,负责占坐的猪头也找好了位置。

  开吃。

  “对了,你上午找叶绿素了吗?”正吃着饭,猪头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儿,转头问我。

  “哦,已经说了。她说没问题。”我一边躲开暗器般射来的饭粒儿,一边下意识地揉了揉肩膀。

  “你肩膀怎么了?”睡神问

  于是我给他们讲了上午的遭遇。

  课间的时候我找到叶绿素,跟她说起帮忙的事儿。

  还没等我说完,这大姐就“咯咯咯”地给了我一拳。

  “走桃花运啦。呵呵,行,包在我身上,成了可别忘请客啊。”

  这一拳结结实实捶在我肩膀上。

  手劲儿那叫一个大,也不知是替我高兴还是为了能狠吃一顿兴奋不已,反正差点把我打趴下。

  (后来我才知道,假期她跟着一个拳击队儿的亲戚练了一个来月。原因是家里担心她一女孩子独自在外遇到色狼什么的。虽然这种担心比杞人忧天都多余,但叶绿素的手劲儿是实实在在练出来了,后来不少兄弟都遭了毒手。)

  “靠,大姐你轻点儿行不?八字儿还没一撇呢,你把我打成半身不遂了人家还能愿意吗?”

  我揉着肩膀抱怨。

  上课铃响了,叶绿素一边转身往教室走一边说了句“那我把她也打成半身不遂不就行啦,笨。”

  我差点当场昏倒。

  听了我的悲惨遭遇,猪头这个缺乏同情心的家伙扯着大嗓门怪笑起来,弄得周围的人都放下筷子看我们。

  睡神一边剥了个鸡蛋堵住猪头的嘴一边说:“其实这方法还真行,都半身不遂了肯定特同病相怜,一准儿能成。”

  我怒目而视。但俩家伙视而不见。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隔壁的大壮正好买完饭在找座位,看见我们就凑了过来。

  猪头和睡神象两个知道了新闻的长舌妇,拉着大壮你一句我一句地瞎掰起来。

  我知道让他们住嘴是不可能的,所以啥也没说,趁他们胡扯的时候把菜里的肉全挑出来吃掉了(连大壮的也没放过)。然后在他们发现之前逃之夭夭了。

  下午过得很无聊,一个午觉就睡到了3点多。起来去打篮球,然后吃饭,然后和猪头联星际。迷迷糊糊地就到了晚上。

  为保证学生休息时间,当然主要还是为了省电费,学校规定每晚11点停电。

  开学第一天会不会特殊一下呢?当时钟走到10点59的时候我们开始猜测。

  1分钟后,答案降临。

  停电了。

  于是,寝室卧谈会在一团漆黑中闪亮登场。

  这种卧谈会流行于各大校园的各个寝室,每次必在熄灯之后召开。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大家的上床时间才会统一。而且这个时候除了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以外也实在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不出所料,今天的话题很快被猪头和睡神转到我的遭遇上来。

  事实证明,这帮人渣还真是连一个有同情心的都没有!幸好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他们因幸灾乐祸而扭曲的丑恶嘴脸,否则搞不好会作恶梦的。

  在我的痛苦上建立了好半天快乐后,大家又开始东拉西扯地聊别的。

  睡神说今天起的太早,上课时候有点梦游的冲动;老汉说下午碰到一个老头儿跟他问路时称兄道弟把他郁闷够呛;猪头说最近星际功力大长,被我质问半天后勉强承认仅次于我。

  鸡毛蒜皮零零碎碎,没一件正经事儿。

  卧谈会的高潮是由情圣带起来的。

  这家伙敲着床框宣布,他通过假期里的不断实践解决了一个一直让考古学家困惑的问题:

  原始人是怎么学会钻木取火的呢?

  答案是,在做爱过程中学会的。

  “靠,你少瞎掰。就知道你小子实践不了别的。”还没等他说完猪头就打断道。

  “别打岔,我们这儿研究人类历史呢,一头猪你起什么哄啊?”

  于是,情圣就一边跟试图爬他床上去的猪头搏斗一边推论。

  原始人想学会生火先得知道摩擦能生热吧?可他们又没温度计,热不热怎么知道啊?就得靠自己感觉了。

  肯定是某次一个叫“燧人氏”的原始男跟原始女“嘿咻嘿咻”的时候,活塞运动做得太激烈,结果摩擦生热就崩出了火星儿,就是常说的“擦出了爱的火花”,接着“爱的火花”就点燃了易燃物(原始人满身是毛嘛)。于是燧人氏恍然大悟,原来这样能生火呀!

  火多有用啊,燧人氏后来就经常被大家找去生火。(虽然方法知道了,但能猛到这么生出火来的还是极少数)

  经常生火,经常生火,日子久了谁受得了啊?猛男也是人啊呐。于是就慢慢改进慢慢改进,渐渐就改用别的什么代替,改来改去最终就学会钻木取火了。

  情圣说完了他的推论,猪头也终于爬到他床上去了。于是,在情圣的惨叫声中一屋子人开始热烈讨论。声音实在太大了,隔壁敲墙抗议。我们就跟他们一起敲,直到他们甘拜下风不敲了才罢休。

  就这么一直折腾过了12点,大家都累了。

  睡神首先提出要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老汉和猪头纷纷表示赞成。情圣还有点儿意犹未尽,提议大伙儿一人来一句总结,说说这学期的目标或者愿望啥的。

  猪头首先拍了拍肚子说:“减肥,争取减到160。”

  情圣问:“公斤?”

  “靠!”猪头又打算爬上去,情圣赶紧投降,“斤! 160斤160斤,肯定能。”

  老汉挠了挠脑袋说:“最好别再长白头发了,黑点儿吧。”

  情圣说:“唉,还不想要,你不知道现在染白头发是最贵的呀?”

  “少废话,”老汉说:“你呢?”

  “我打算办个健身卡,锻炼锻炼,雕塑一下体形。”

  根据床的晃动我确定情圣肯定挺臭美地在上面做了几个造型。

  “睡神,到你了。”

  “呼,呼,哈……”

  这家伙睡的还真是快……

  最后到我了。

  在一片安静的等待中我闭上眼睛:“我十分想见萧萧。”

  一片哄笑中我昏昏沉沉渐渐睡去。

  许愿这种事情我一向是不怎么信的,这次也只是随口和他们凑凑热闹。

  可不知是否是四处闲逛的上帝这一晚恰好路过我们宿舍,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居然如此之快地被实现了!

  早晨,在一股强烈的尿意中醒来,急匆匆出门跑去对面上厕所。

  进去前习惯性看了看门上的标志。

  楼里的设计是每层两个厕所,分别位于长长的楼道两端,供一层人使用。

  我们寝室就非常荣幸地与其中一个厕所住了对门。时间一长,一屋子人都养成了推门直接进对面上厕所的习惯。

  有一次,猪头的老乡来找他玩儿,俩人喝了很多很多酒。当晚猪头把老乡安排在自己铺上睡,自己跑去隔壁睡。

  结果夜里被尿憋醒了,迷迷登登起来上厕所。酒精作用下完全搞不清状况,推门走到对面寝室门口儿,一边砸门一边嚷:“谁?谁在…在里边儿?厕所插…什么门!开…开门!”

  估计当晚要是那个寝室忘了插门的话,下铺某位兄弟就要梦见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水了。

  后来里面的人被闹醒了起来开了门,猪头还是没清醒,一个劲儿地要进去方便。

  第二天这事儿就成了整条楼道的笑料,猪头去哪个寝室都会有人拿他开涮:“猪哥,此处禁止大小便。”

  自那以后,我们屋的几个人每次上厕所都会有意无意地抬头确认一下。

  泄洪完毕,升起一股寒意,哆哆嗦嗦往回跑。

  刚一进屋,我靠!

  臭鞋,臭脚,臭袜子的交叉火力扑面而来,其威力绝不亚于一万绿豆蝇的集团冲锋。

  前些天在某个论坛看过一个留学生的回国感想,里面说他回来之后,感觉国内的氛围环境人文各个方面简直让人受不了。按理说国内的情况比他出去之前应该是进步了,可感觉上却还不如从前。

  当时不太理解,现在想来,估计他的情况跟我此刻差不多。

  昨晚在这里焖了一宿没怎么样,刚醒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呼吸了新鲜空气后就完全不同了(虽然只是厕所里的“新鲜”空气)。

  四下看了看,几个家伙还睡得正香,呼噜打的那叫热情奔放。

  只有老汉床上空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看来又出去发飚了。

  一些人在郁闷、无聊或者烦躁的时候,就会去飚车来发泄或寻求刺激。

  老汉就是一个时常郁闷无聊还烦躁的人,可是他不飚车。

  他没有车。

  作为一个穷学生,他根本不可能拥有跑车、赛车、吉普车、摩托车,甚至没有自行车。

  因为他不会骑。

  但天生的倔犟注定他仍然要飚。

  找一条又直又长又没多少人的路抡开两条大长腿跟疯了似的拼命跑,直到累趴下为止。

  飚自己……

  若干次狂飚后,老汉惊喜地发现,跟飚车相比飚自己有着N多好处。

  1不费汽油。跟油钱比较,他那双减价鞋的磨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2不用担心超速被罚款。

  3飚完之后绝对比飚车累的多,除了喘气外,什么郁闷、无聊、烦躁都统统顾不上了。

  于是,他非常得意地把这方法命名为“自飚”,还主动向大家推荐。本来满以为会得到大力称赞,结果挨了一盆盆冷水。

  情圣:“我靠!自飚?怎么听起来跟自虐差不多啊。”

  猪头:“嗯,自飚啦、自慰啦、自宫啦、自杀啦、自虐啦都差不多。”

  睡神眨么着睡得一塌糊涂的眼睛总结:“一个字儿,彪!”

  扩招后的学校人满为患,想找到没什么人的大路只有在早晨或者半夜。所以老汉渐渐养成了晨练的习惯。

  看看表,6点多了。反正也受不了屋里这味儿了,索性也出去锻炼锻炼吧。

  想了想,上次这么早起来跑步已经是定单词计划表那时的事儿了(就是画了“一条龙”那张),不禁唏嘘了半天。

  我们宿舍楼的外面有一个很大的湖,叫青年湖。不知是否因为好多青年在此溺水而得名。

  湖边的甬道一向是好多晨练者们的最爱。有散步的,有长跑的,有“咿咿呀呀”练嗓子的,还有钓鱼的(如果这也算晨练的话)。

  清晨的阳光下,湖面微微波动,懒懒的,仿佛也刚刚睡醒一样。湖边的花草树木都在微风中舒展着筋骨,吞吐着绿意盎然的早春气息。就连那一片片古董级的宿舍楼教学楼也居然回光返照似的透出一派生机勃勃来。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精神舒畅了不少。

  远远地,看见湖的对面两个人影正“呼哧呼哧”地跑着。从身形和服饰来看正是老汉和大壮。

  看上去他俩已经跑一段时间了,气喘吁吁的,速度明显挺慢的。

  我活动活动筋骨,做了几个高抬腿,决定从后面追上去,好好训斥他们一下,都练这么久了还跑不过我这从来不练的,劲儿都练到狗腿上去啦?

  我绕着湖开始追。

  可惜,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没等跑出几步,俩个家伙的速度忽然快起来了,不管我如何努力还是隔着小半个湖的距离。看来刚才可能只是在歇歇劲儿。

  有种以百米冲刺追上去的冲动。但想了想,那样的话追上了也光剩喘气了,没啥意思。

  失望之余,我决定不跑了。

  “嗨,在晨练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甜甜地响起。

  转回身,赫然发现,萧萧正笑吟吟地跟在我身后。

  一套纯白的运动服勾勒出优雅的曲线,齐耳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跳动着,其间几缕发丝飘摆在额前,时而扫过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整个人仿佛一束清馨的百合突然开放在我面前。

  而我就像见着一大筐菠菜的大力水手,疲惫一下子不见了。

  “嗯,你也来晨练吗?”

  “是啊,我一个室友说要减肥,让我陪她一起来跑步。”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十来米远的地方一个圆圆的妹子正拼命朝这里移动过来。

  看着她,我忽然有种错觉,怀疑自己和萧萧是立在保龄球道上的两只球瓶。圆妹到达面前时,我下意识地拉着萧萧往旁边闪了闪,以免被打成全中。

  显然已筋疲力尽的圆妹一屁股坐在湖边的台阶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萧萧说:“不,不行了,我不行了。你自己跑吧。”

  “啊,不是吧?”萧萧有些赌气地走上去,捧起圆妹肉呼呼的脸,不满地说,“大早晨硬把我拉来陪着跑步,现在又不跑了,太对不起我了吧?”一边说一边捏着圆妹的肉脸拧来拧去。

  “可我真的跑不动了。”圆妹一脸无辜。

  “看样子她真的跑不动了,你看那汗出的。”我用无比同情口气说。

  “就是就是,我是真跑不动了。”圆妹一边说一边很配合地开始擦汗,借机把胖脸从萧萧的蹂躏中解救出来。

  “真是的,再坚持坚持啊。”萧萧拉着圆妹的胳膊,努力想把她拽起来。但明显是missionimpossible,俩人体形一对比,有点儿愚公移山的味道。

  圆妹自知理亏,任萧萧晃着她的胳膊,陪笑说:“我实在不行了,”由于正拼命捣气儿笑得极其难看。转眼看到了我,仿佛抓到一根儿救命稻草,“你们认识吧?(我点了点头)啊,那太好了!这不有人陪你吗?你们一起跑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这话我这个爱听啊,赶紧顺势跟萧萧说:“要不别难为她了,咱俩一块儿跑吧。”

  萧萧又在圆妹肉肉的脸上扯了又扯,然后才略感满意地转身冲我笑了笑:“那好吧。”

  心情格外灿烂的我和萧萧开始绕着湖边慢跑,留下圆妹一个人在那儿专心致志捣她的气儿了。

  跑步不是目的,聊点儿什么套套近乎儿才是重点,于是我开始找话题。

  “刚才那个是你室友吗?”

  “是啊,就睡我上铺。”

  “那你不怕吗?”

  “怕什么?”

  “万一哪天她把床板压塌了怎么办?”

  “呵呵,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啊?”萧萧笑着推了我一把。

  “说真的,她确实应该减肥了。”

  “嗯,是啊。大家也都这么说,她自己也着急了。这不,一开学就嚷着要晨练,还非要拉上我。结果刚到这里就放弃了。哼,没毅力的家伙。”萧萧嘟了嘟嘴,样子像个撒娇的孩子。随即又眉开眼笑了,“不过还好,遇到你了。”^_^

  “是吗,呵呵。”我受宠若惊。

  “你经常晨练吗?”

  “嗯,还好啦。”想了想,睡掉第一堂课这习惯比较影响形象,我含含糊糊地说。

  “唉,我就比较懒了,以前都没怎么晨练过。”萧萧显然没注意到我有些心虚的表情,一边跑一边做了几个伸展双臂的动作,充满活力的曲线跳动在清晨暖暖的阳光下,飘逸得一塌糊涂,“今天出来跑了跑感觉也挺好的。”

  “对啊,晨练不但对身体好还能调节心情呢,”我满怀期待地问,“我明天也来这里晨练,你来吗?”

  “嗯,好啊。”萧萧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当即出现一个大花园,一派鸟语花香欣欣向荣美不胜收。

  聊着聊着我们就渐渐由慢跑变成散步了。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哦,去了一个亲戚家。”

  “什么亲戚?”

  “我姨。”

  “肯定没少大吃大喝吧?”

  “这你也知道啊?”

  “我能掐会算嘛。”

  “谁信啊,”萧萧笑着说,接着略带严肃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问我,“你觉不觉得我胖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没有啦,你这是心里作用,哪有这么快就胖起来的。”

  “谁说的,好几天呢。” 萧萧有点儿忧郁地说,“唉,我姨太热情了,每顿都弄一大堆菜。特意为我弄的又不好意思不吃。”

  接着又笑了,“不过想想,那些菜还是满好吃的呢,呵呵。”

  “这才是重点吧?”我笑问。

  萧萧皱起小眉头作苦思冥想状,然后吐了吐舌头,“唉,是啊,还是怪我自己馋哦。”

  看着这个我见犹怜的女孩儿,我忽然有种想抱一抱她的冲动,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算不算心动的感觉呢?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现在去抱她显然不太合适。

  “但你的确没变胖啊。”我安慰她。

  “肯定胖了,我能感觉出来,”萧萧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一脸可爱无比的严肃。

  “所以才和你室友一起来跑步?”

  “嗯,有点儿原因。要光是感觉胖了我也未必来,我比较懒嘛。正好圆圆非要拉我来,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我们就这样在湖边儿边走边聊,偶尔踢踢脚下的易拉罐儿;给身边跑过的晨练者让让路;再不就随手往湖里丢几颗石子儿,然后在钓鱼人愤怒的目光下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这主要是我干的)。已经完全不象在晨练而是遛弯儿了。

  我又随口问了问她报道这两天的事儿。她们那儿最近几天也和我们大一时一样,大家都带了不少土产什么的,附近几个寝室比较熟的都叫来一起尝尝,吃吃喝喝满热闹的。不过,象我们屋这种拦路劫食的“山贼”就没有了。看来女生还是比较文明的。

  聊来聊去,话题又转回圆妹身上。

  提到她,萧萧总是忍不住拿俩手对着面前的空气做出拧来拧去的动作。

  圆妹姓陈,叫陈方方,但大伙儿都习惯叫她陈圆圆,或者圆圆(还真是形象)。

  萧萧调皮地笑着说,这名儿是她第一个叫的,上学期看一个电视剧,讲吴三桂为陈圆圆冲冠一怒的事儿,她随口就给安圆妹身上了。

  圆妹当即表示这是讽刺,从那以后经常以此为由跑到下铺来狠狠压她。

  这不禁让我想起猪头平时在宿舍里的恶行。

  难道这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

  要不是萧萧第一节有课的话,我们完全可能一直晨练到下午(如果那也叫“晨练”的话)。

  一起去吃了早饭后,我和萧萧道过再见走向了不同的教学楼。

  早起本来就是兵家大忌,而且还跑步,又累又困之余又时不时地想起萧萧,一上午的课根本没听进去。连点名都差点儿忘了答应,电子信息课老师连喊了三遍我的名字,我才勇猛无比地反应过来,高喊:“到!我来了。老师,我来了!”。在一片笑声中老师扶着眼镜看了看我,一边给我画上出勤一边慢悠悠地说:“看来这位同学有点信号儿延迟啊。”底下笑成一片。老汉和大壮两个家伙一边笑一边冲我挤眉弄眼儿,表情极其暧昧,跟俩偷地雷的得了手似的。

  我装作没看见,心里却马上明白了。我和萧萧晨练的时候他俩肯定是偷偷跟着我们或者藏到哪个角落里看来着。当时我还直担心遇上他们破坏气氛。可左看右看都没他俩的影子,以至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掉湖里了。

  中午吃饭时,犹豫好久要不要约萧萧下午上完课出来,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别太着急了,反正明天早晨又会见面的。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32:05

  迷迷糊糊混完了一天的课,回到寝室,一屋子妖魔鬼怪已经摆好刑讯逼供的架势。

  老汉搬把凳子堵门一坐,整个儿一中老年门神;睡神和猪头一左一右,人手一把精工实习时做的锤子,时不时敲敲床框;情圣则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我那把加长型圆规,一脸“你也有今天”的笑容。

  看了看这架势,没等问我就主动交代了。

  这令他们大失所望,就跟憋足了劲儿结果一拳打空还把腰闪了似的。

  猪头颇为幽怨地说:“你咋这样呢?就不能保密点儿,弄地一点儿神秘感都没了。”

  “你有病吧?告诉你还不愿意了。”

  我心想,废话,让你们修理一顿也是说,现在说也是说,我傻呀我!

  另外,这种事越遮遮掩掩的他们越想弄清楚。不赶紧打击打击好奇心,明早四个大灯泡肯定准时跑湖边儿去给我照明。

  “唉,一朵鲜花就要插到那啥上了,世上最悲惨之事没过于此啊。”睡神倚着床架顿足捶胸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

  情圣使劲儿往旁边一扒拉他,“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队儿,哪轮到你这个妖怪多嘴。”

  然后走过来,一副比范伟还缺心眼儿的造型拉住我的手,嘴噘老高:“大哥,缘分呐!”

  我尽量把嘴咧成跟他一个德行:“谢谢噢!”

  话题扯来扯去就扯到了圆妹身上。

  之前,兄弟们已从老汉的汇报中得知了圆妹的存在,但对于圆妹的描述一致认为老汉夸张了,不以为然。

  结果听我一讲,和老汉讲的竟完全吻合,一下子都来了情绪。

  “沉(故意喘了口气)圆圆,”睡神对这名字赞不绝口,“经典,经典,简直是形神兼备啊!”然后不怀好意地摸着猪头的肚子说:“老猪,交代吧,你姓项谁信啊?你肯定也姓沉。”

  之后被猪头压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更正:“我靠,说错了,你姓死沉才对,还TM是复姓儿…”(由于被猪头捂到被里了后面的话没听清)

  另一边,老汉对于圆妹的晨练没坚持下来深表惋惜,连说:“得多运动,她这样的得多运动。多点儿体育运动就好了。”

  “运动,什么运动?”情圣用很夸张的语气问,“长跑?短跑?篮球?足球?网球?切,根本就没有适合她的项目嘛!”

  “相扑。”我马上给予了有力驳斥。

  虽然明显被噎了一下,但情圣还是不服:“有女子相扑吗?”

  “靠,没有就不能创立啊?”对于他的愚蠢我懒得纠缠,扭过头对正在修理睡神的猪头说:“老猪,等你有时间找她合办个天大相扑协会得了。会歌儿我都帮你们想好了,咳,咳,”清了清嗓子,“圆圆的猪头沉又沉啊…”

  在老汉和情圣的哄笑里,猪头放开睡神咬牙切齿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摆开架势准备抵抗。

  不料情圣这家伙趁火打劫,我很快被按倒在床上。

  见情况不妙,趁猪头压上来之前我赶紧改口:“别,别,你不喜欢就改。改成‘沉沉的猪头圆又圆’行不?啊~~~”

  在我的惨叫声中,睡神从被子里一点点儿挣扎起来,一边理着鸟窝头一边说:“对了,猪头,我记着这周末有日本相扑来华表演赛,电视到时候现场直播,等看看吧,跟人家学习学习。”

  猪头果断地放开我,操起了桌上的锤子。

  正闹着呢,电话响了。

  叶绿素打来的。

  电话里叶绿素很得意地告诉我,已经把情况都调查清了,萧萧的手机号啦,住哪间宿舍啦,宿舍电话啦,宿舍都什么人啦。说得神秘兮兮的,跟个职业间谍似的。

  不过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打听到这么多,也难怪她得意。

  只是,这些情报早晨我已直接从萧萧那儿问到了。

  这让叶绿素颇为失落。

  直到我安慰她,说还是非常感谢,吃饭肯定少不了她才又振作起来,连说了三遍到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她。

  这让我很困惑,她到底打算提前饿几天啊?!

  与其我破产不如饭店老板破产,到时候还是吃自助餐吧。

  叶绿素的情报我几乎都从萧萧那里知道了,除了一条:萧萧的寝室美女云集。

  这个消息不得了,直接导致了群情激奋。

  猪头嗷嗷儿直叫:“联谊寝室,联谊寝室!”一激动忘了手里还拿着锤子呢,差点儿抡出来,身边儿的老汉和睡神险险躲过。

  锤下逃生的老汉和睡神简单抱怨了几句就跟着一起嚷嚷起来:“联谊寝室,联谊寝室,联谊寝室!”

  喊过瘾了之后仨人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萧萧寝室5个人,除了圆妹和萧萧以外还有3个,我们屋把我和情圣刨除正好也是3个(情圣当即抗议并当即被暴力镇压)。然后三个家伙就开始“嘿嘿嘿嘿”傻笑,本来就獐头鼠目的,笑起来更獐头鼠目了。

  傻笑之后就不停地叮嘱我和萧萧提联谊寝室的事儿,美其名曰给我一个接近萧萧的借口。

  这么一来,我连早晨起不来的担心都省了。看这架势,我不起的话,三个家伙能连我带床一块儿抬到湖边儿去,以免误了他们的联谊大计。

  好容易摆脱了三个家伙的纠缠,我问情圣:“目前这情况看,你觉得我有戏吗?”

  “这还没戏啊?人家要是对你没意思能答应明天出来吗?”

  “可她也没什么别的表示啊,万一...”我虽然也这么觉得,但还是有一丝担心。

  “我靠!”情圣很夸张地做了个跌倒的动作,“你还想人家怎么表示?直接扑你身上说王子我爱你我是你的人了?要真有这样女的你敢要吗?”

  我作埋头沉思状,然后和猪头、睡神、老汉异口同声: “敢!”接着一屋子人就一起傻笑起来。

  接下来几天,我史无前例地连续早起,而且完全无需闹钟的帮助。

  睡神以此推论,人类并非全由猴子进化而来,某些人是公鸡进化来的,我和老汉属于返祖现象。

  我俩很有肚量地报以微笑,既没跟他争辩也没表示不满。仅是在每天早晨出门前,去他床边拔他一根儿头发而已。

  每次起床,床架一动,情圣就会在上铺睡眼朦胧地感慨:“居然又起来了。”

  我马上以不见不散里葛优装盲人被识破那SB造型说:“我起来了!我起来了!这是爱情的力量!”

  情圣作个呕吐的样子就继续蒙头睡了。

  这正是我要的结果,省得和他废话耽误时间。

  对一个象我这么懒的人来说,早起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儿。但每次一看见萧萧脸上的笑容,别的感觉就都被幸福赶跑了。每次我都会想,要是每天过完早晨就直接到了第二天早晨多好啊。

  想必创出“一天之际在于晨”这话的人和我有着类似的经历吧。

  每次,和萧萧并肩走在湖边儿,感觉有点儿轻飘飘的,这让我怀疑自己其实并没早起,只是躺在床上做着一个很美的梦。

  围着湖我们时而慢跑,时而散步,有时还停下来往湖里丢几颗石子儿。

  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拂面的清风略带寒意却格外清爽。

  这样的氛围下,聊天自然很惬意。

  我们从鞍山西道上拦路叫卖的盗版盘小贩,聊到食堂里便秘过于严重那个大师傅;从她初中时常把外套穿反的班主任,聊到上学期我刚领教过的名捕老马;从“东京爱情故事”里那个让人很想从屏幕中拽出来暴打一顿的丸治,聊到主持体育节目的著名笑星韩乔生。聊地震的话学校里哪座破楼会第一个倒,聊食堂里哪一道菜最适合喂猪,聊高中时候期待着的大学生活,聊上了大学后有多么想回到高中,聊看过的第一本漫画,聊干过的最傻最傻的事情......

  聊所有我们能想到的东西。

  虽然,还算不上无话不谈,但基本上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省略了大脑思考的过程,完全是跟着感觉聊,无拘无束,感觉真的不错。

  萧萧每次都穿着她那件纯白的运动服,跑起来一蹦一跳的,起风的时候总爱站到湖边的台阶上,张开双臂闭起眼镜做个深呼吸,很陶醉的样子。我问她有什么好陶醉的,她说她特别喜欢春天的感觉,觉得闭上眼睛,站在无拘无束的风里,自己就成了春天的一部分。然后问我“你觉得呢”?

  说实话,什么“融进春风里”“成为春天一部分”的想法实在不太符合我的风格。如果换第二个人跟我说这些,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说“你这是在发春”。

  但当萧萧跟我说完后,我竟很自然地闭上眼睛跟着感受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说“嗯,嗯,我也这么觉得”。说得那么自然,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像装出来的。

  难道,和萧萧在一起,我也开始懂得浪漫了?

  看着她被着手跑跑跳跳的样子,看着她闭上眼睛时那沉静的表情,看着她在风中摆来摆去的发丝,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灿烂,一如我的心情一样。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萧萧了。

  跑步跑的倒是很开心,可光这样是没法把关系拉得更近的。

  所以我决定约萧萧吃饭。

  之所以选择了这个俗不可耐的套路,是因为我唯一能想起来的另一套路是:看电影,

  更俗!

  我专门去问过情圣,有没有什么不俗的套路给推荐推荐。

  情圣叹了口气,用自以为看破红尘(其实是目光呆滞)的眼神儿看着我说:“你本尘世一俗人,干嘛非得装不俗?”

  我想了想,也是。

  俗就俗吧。

  周四的下午我和萧萧都没课,于是顺理成章地约她出来吃饭。

  吃什么呢?

  肯德基和麦当劳自然是首选。大学里,情侣约会吃饭往往会选在这种地方。除了环境比较有情调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干净。女生往往都是爱干净的。

  许多人抱怨,在国外,这种快餐是社会底层才吃的垃圾食品,可在国内怎么这么受欢迎呢?

  这些人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咱这儿常吃的东西,小饭店里的,大食堂里的,拿到人家国外去连社会底层都不吃!垃圾食品都算不上!人家考虑的是含多少热量有没有营养转不转基因。咱这儿只要杀伤力不是太强,吃了不得大病能让人继续活下去的,就算健康食品了。

  在如此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饮食环境里,仅仅是“营养少一点儿,热量高一点儿”的麦当劳和肯德生意有什么理由不火呢?

  我提议去吃肯德基。

  萧萧立即反对,说最近新闻里报肯德基卖的东西有致癌物,叫苏丹红。

  我只好耐心给她解释。

  咱打小就是在伟大祖国这儿长起来的。色素糖精配的汽水喝过;能当农药卖的瓜果吃过;炼了N天的油里炸出的油条嚼过;学校食堂里小强尸横遍野的菜汤饮(四声)过。激素啊,化肥啊,致癌物啊,咱中国小老百姓吃的东西里从来就不缺这些,早就练出来了。别说苏丹红,鹤顶红你都顶得住。

  我摆事实讲道理、旁征博引、口若悬河、表情丰富、口沫横飞。

  怎奈,萧萧在谴责我把口水崩她一脸之余,就只有一句话:“反正我不去。”

  唉,女人往往是不讲道理的。

  无奈,吃麦当劳吧。

  其实麦当劳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对我来说,一提麦当劳就会联想起一个影响食欲的词儿,厕所。

  每次在街上急于方便的时候,我从来不问“附近有公厕吗?”而是问“附近有麦当劳吗?”

  这并非因为公厕又脏又臭而麦当劳干净整洁,也不是因为公厕不提供免费卫生纸而麦当劳里有,这仅仅是因为公厕的覆盖率远远低于卖当劳而已。也不知这是卖当劳的光荣还是中国城市建设的悲哀。

  人流不断的鞍山西道上,我慢悠悠的蹬着车子朝最近一家麦当劳前进。萧萧乐呵呵地坐在后架上,心情很是不错,俩手一左一右扯着我的衬衫,有点儿驾着马车去赶集的意思。

  每当我习惯性地闯红灯的时候,她就一边使劲儿拽我衣角儿一边给我讲要遵守交通规则,结果旁边儿人全都在红灯的掩护下扬长而去,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从善如流。

  我想闲聊点儿什么,可萧萧更乐于对我进行交通安全教育。

  “骑车不能闯红灯的,多危险呐。”

  “不能别人闯你就学啊,你要有原则的嘛^_^”

  “等绿灯也花不了多久的,我们又不赶时间。”

  “当然要遵守交通规则啦,象我这样多好:)”

  很无奈地,我提醒她,骑车带人本身就不合交通规则的......

  显然这个提醒让萧萧有点儿郁闷,好一会儿没吱声。据我分析,她肯定是在考虑要不要下车走到麦当劳去。

  考虑到离麦当劳还很远,我赶紧安慰她:“没关系的,你又不重,我就当没带人带了个书包,带书包不违反交通规则的。”

  “我哪有那么轻啊。”虽然并不同意我的说法,但萧萧到也没要求下车走。当然,也不再跟我宣讲交通法规了。

  萧萧确实不重,虽然带了个人车子蹬起来仍旧很轻松。

  连这样的女生都要减肥,难道女的都想变回一根儿肋骨吗?我一边骑一边胡思乱想。

  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词儿来:重男轻女。原来一直认为是俩动词,现在想想当形容词也能讲得通。

  由于不是吃饭时间,卖当劳里人不多,免去了四处找座儿的麻烦。

  宽松的氛围让我的心情更加好起来,面对着两份儿套餐,我和萧萧开始边吃边聊。

  一起晨练了好几天的我们已经比较熟了,东扯西扯开开玩笑偶尔抢抢薯条儿番茄酱什么的,一点儿也没有拘束的感觉。

  聊得心情大好的时候,忽然想起联谊寝室的事儿。

  “对了,差点儿忘了,我还带着任务呢。”

  “什么任务?”萧萧一边咬着汉堡一边问。

  “我们屋的人让我和你说说,想搞个联谊寝室,你看怎么样?”我一本正经地说,摆出商务谈判的架势。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也叫任务啊?”萧萧满不在乎地把一根儿薯条儿扔进嘴里,然后舔了舔粘在唇边的番茄酱,表情很象一只吃到了鱼的小猫。

  “怎么不算任务,要是完成不好回去肯定开批斗会批我。”

  “呵呵,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不知道,那几个家伙都没女朋友呢,为这事儿愁的成天在屋里挠墙,墙皮哗哗掉,都快挠隔壁去了。”一边说我一边做了个老猫上树的动作。

  萧萧笑得身子直抖,刚喝的一口可乐差点儿喷出来。

  “有那么夸张吗?那你要是没完成任务他们还不得挠你啊?”

  “就是啊,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你也得帮这个忙啊。”

  “呵呵,好吧,那就当我救你一命,”萧萧晃着手里的一根薯条儿略显得意地说,“我估计差不多,圆圆也一直张罗着找联谊寝室呢。”

  随着薯条儿的一根根减少,时间悄悄从我们身边溜过,蹑手蹑脚悄无声息。以至不知不觉中我们在麦当劳已呆了三个小时了。旁桌的人换了一拨儿又一拨儿,桌上的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聊天的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唯一不变的是心情,轻松而且愉快。

  在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餐厅来了几个老外,挤在点餐柜台那里哩了哇啦点餐。

  服务员很投入地又问又比画,跟他们一通手舞足蹈拼命试图交流。

  但很显然谁也没弄懂对方的意思。按说麦当劳的员工应该都会几句常用的外语,估计是几个老外点的东西比较复杂吧。

  老外们急得一头汗,看那意思估计没柜台拦着就冲进去自己拿了。

  “哎,你等我一下。”萧萧对已经推开门的我说,然后笑着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老外如愿以尝地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对着萧萧一顿猛夸,其中一个好像还打算跟萧萧要手机号儿什么的。

  我在0.01秒里认定问手机号儿这厮眼神儿里有色咪咪的成分。于是果断地走上去,拉过这厮的手握了握,热情洋溢地说了句:“Welcome to China!”然后指着一边儿的空坐儿磕磕巴巴地跟他们说了几句“快坐下吃吧汉堡放长了容易长毛可乐再不喝就凉了”之类的话,不知是我的英语发音太有中国特色了还是这些哲理颇深的句子太深奥,总之几个老外一脸困惑问了好几个“pardon?”

  我才懒得理他们pardon不pardon,拉着旁边拼命忍着笑的萧萧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蹬着车子,明显感觉后面坐着的萧萧在笑,虽然没笑出声。

  我觉得应该找个话题聊聊,随口夸她:“你英语真棒啊。”

  “还行吧,都是常用语。”

  “我就不行了,看看书答答题还好,真用的时候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学校那英语角你肯定不常去吧?”

  “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没去过,觉着没啥意思。”

  “怎么会呢?我觉得那里挺好的,大家都用英语交流,有时还有外国人去,锻炼机会挺多的。我就经常去。要不这周末咱俩一起去看看?”

  “好啊。”和萧萧一起,别说英语角,好望角我都扛行李就走。

  “对了,你刚才怎么那么着急走啊?”萧萧提起了刚才的茬儿,听得出来她在尽量憋着不笑出来。

  “饭也吃完了,忙也帮过了,当然就走啦。”我装傻。

  “得了吧,还有你跟人家说的都什么啊?什么汉堡可乐乱七八糟的。”

  “就是表示一下友好呗,咱们不礼仪之邦嘛。”继续装傻。

  “那人家问我话你干嘛把我拉走了,多不礼仪啊。”

  “哦,也是,那咱们现在回去告诉他们一下吧。”我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

  看我装模作样地要拐回去,萧萧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给了我一拳,“得了吧你,少来。”

  我“嘿嘿嘿”傻笑了几声,然后问萧萧:“诶,要是我刚才不拉你走的话,你会告诉他手机号吗?”

  “嗯,”萧萧想了想,“应该会吧,也可能不会,谁知道呢。”

  “手机号不能随便给人,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我以警察叔叔教育祖国花朵的口气说。

  “那我还给你了呢。”花朵不以为然

  “因为我不是坏人啊。”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坏人?”

  “我看他眼神儿色咪咪的。”

  “他色咪咪看你了?”

  “当然是看你了。”

  “那我怎么没发现啊?”

  “你是当事者迷,我是旁观者清。”

  “我看是以小人之心吧,^_^”

  “唉,关心你,你还这样。”我叹气。

  “呵呵,那你干嘛要关心我啊?”萧萧笑着问。

  我稍微酝酿了一下,无比煽情地说:“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本打算说得肉麻一点儿逗萧萧乐,

  可惜后半句“别人儿也没有象我这么好心的啊”还没来得及说呢,一个横穿马路的自杀一样从我面前冲过,差点儿刮着我车子的前轮儿。

  我奋力一拐,险险躲开。

  突然一拐之下,完全没准备的萧萧往前一倾,本能地一下抱住了我。

  郁闷!!!

  这本是校园里一个传统招数,已经用臭了街了。

  骑车带女生上街,骑快点儿,然后突然拐个弯或者捏下扎。惯性作用下,就免不了会来一个亲密接触,借以占个便宜或者根据女生的反应来判断有无好感什么的。

  可天地良心我实在没想这么干啊!

  跟萧萧进展顺利,完全没必要弄这种无聊手段不说,我刚才还道貌岸然地说着别人是色狼如何如何的,结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儿,实在太有损我正气凛然纯真无邪天天向上的光辉形象了。怒!

  最可恨的是,那个该死不死的横穿马路的居然轻功盖世地没两下就消失在拐角处了,让我连个指着他说“就是这家伙害我没骑好”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解释呢?说什么呢?萧萧会怎么想呢?不会生气吧?她看见那个人了吗?恐怕没有。唉,怎么遇到这种事儿。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片刻前你还觉得可恨之极的人,也许忽然间就让你心存感激起来。

  比如那个轻功盖世的该死不死的横穿马路的。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38:14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车子略微颠簸之后继续向前。

  萧萧的反应出乎我的预料,既没指责我行为不轨,也没打情骂俏地说“你真坏”。

  就这样软软地贴着我,很安静,这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依旧蹬车向前,而萧萧就这样靠在我背上,

  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近地靠在一起,我心跳快了起来。

  应该说点儿什么,我想。

  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身后的萧萧把耳朵贴在我背上,听了听,挺严肃地说:“你心跳得很快呢。”

  “我...”

  没等我“我”出个所以然来,萧萧一下子笑了出来,身子直抖,把车子弄得乱晃,然后又缓缓抱住我的腰,重新把头埋在我背上,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声音很轻很轻。

  “我喜欢你”

  多经典的台词儿啊!

  可惜不是......

  萧萧说的那句明显字儿太多了:(

  我想问,“你说什么?”但又觉得有点儿煞风景,就装作听清了一样悠然自得地开始哼歌儿,等着萧萧再说点儿什么以推断刚才那句话的内容。

  可是,萧萧却不再说话了,靠在我背上,睡着了一样。

  就这样,两个人随着车子晃悠悠地前进着。

  开始,我哼得还比较有节奏。试想一下,优美的歌声中前进也挺浪漫的。

  遗憾的是,我在流行歌曲的造诣上有两个小小的欠缺,

  忘词儿加跑调儿。

  此刻还有点儿紧张。

  所以,哼着哼着就既想不起词儿也找不着调儿了,由哼歌儿变成了哼哼。

  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我俩的目的地是牙科医院。

  哼了半天,也不知萧萧听没听见感觉如何,反正我自己觉着挺傻的。

  想停下来,可感觉上,停下来的话就要说点儿什么,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结果就这么傻乎乎地哼哼着一直骑回了学校。

  到了女生楼下,我把车子停住,“到...”

  仅有俩字儿的“到了”还没说完,萧萧已经轻巧地跳了下去。

  跳下车子的萧萧忽然睡醒了似的,一下子恢复了活力,用手拢了拢头发,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车夫当的不错嘛,还给配乐^^”

  “呃...”我尚未从一路哼哼的状态里缓过来,有点儿接不上词儿。

  “那我回去啦,明天见。”萧萧挥挥手,转身上楼。

  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

  我知道她有话说,问:“什么事儿?”

  “嗯,”萧萧抿了抿嘴唇儿:“想问问你,刚才回来的路上,你什么感觉。”

  “那你呢?”我反问,借机想词儿。

  “是我先问你的嘛。”萧萧不依。

  “嗯,”我托着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一句一句地抻着说:“感觉你贴在我背上,”

  萧萧的脸似乎有点儿红。

  “软软的,”

  “唔”萧萧故作轻松地应着。

  “热热的,”

  “唔”

  “香香的,”

  萧萧的脸更红了。

  “就像...一张鸡蛋饼,哈哈哈”我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我觉着自己是个炒勺。”

  “讨厌,”萧萧使劲儿推了我一下,拼命想忍住不乐,但未能如愿。

  “那你呢?什么感觉?”

  “以后再告诉你。”萧萧很狡猾地笑笑,转身跑进楼里,边跑边摆着手说“明天见”。

  我叮嘱:“别忘了联谊寝室的事儿。”

  萧萧没回头,举起胳膊做了个V的手势,一蹦一跳上了楼梯。

  看着萧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我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感觉。

  想想,有些没道理,又不是好久不能见面了,若失什么呢?可感觉这东西实在没什么道理好讲,此刻和刚才萧萧在身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心里面有点儿空空的。

  于是抬起脑袋,数着楼层和方位,努力地去找萧萧寝室的窗户,期待着她回寝室后会打开窗户看我走没走。莫名其妙地就是想再看看她。

  几个拎着水壶的女生从我身边走过,好奇地看了我几眼,捂着嘴“咯咯咯”地笑着进楼去了。想必我此刻的造型肯定奇傻无比。

  估计是一路的哼哼把我反应弄迟钝了,努力地抻着脖子看了好几分钟,我才想起来萧萧的寝室在楼的另一面儿...

  唉,这是怎么了?明天见不是一样。

  我无奈地晃晃脑袋,蹬起车子回宿舍去了。

  萧萧办事情还是满有效率的,傍晚就打来电话说联谊寝室的事儿已经和她们屋人说好了,没问题。

  我跟几个他们几个通报之后,顿时一片欢欣鼓舞。

  和萧萧约好周日大家一起出去聚一聚,算是联谊寝室的第一次活动。

  当晚,卧谈会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周日的活动。

  “这么顺利就搞定了,半仙儿办事能力还不算太差嘛。”要说睡神就是高深,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我半天都没琢磨明白是夸我还是损我。

  “嘿嘿,跑跑腿这种事儿他还是干得来的,”还没等我谦虚谦虚呢,猪头这厮就老实不客气开始抢功,“这种事儿关键是发起人。谁第一个倡议联谊寝室来着?”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老人家呗。谁最积极推动这个事儿的?”很得意地在鼻子上画着圈儿,“还是我老人家。哈~哈~哈~哈~”

  想学周星驰笑却学的一点儿都不像,跟野猪踩到电门似的,听得我们毛骨悚然。

  “听萧萧说吧,她们那边儿吧,沉圆圆第一个提的联谊寝室,而且吧,还是数她最积极,”我一句一句抻着说,语气里饱含着革命同志互相勉励式的严肃,“还真~~是志同道合啊。”

  “啥也别说了,全是缘分呐。”情圣从不放过打击猪头的机会,“到时候咱一对一分组活动得了,你俩好好磋商一下相扑协会的事儿。”

  “对对,礼拜六先看看那相扑来华直播,跟着学学。礼拜天好好切磋一下。”睡神跟着扇风点火。

  猪头犹豫着到底该收拾哪一个先。

  “行了,先想想到时候都怎么安排吧。”老汉还是比较务实的。

  “去看电影?”我提议。

  “得了吧,”猪头说,“看电影都一对儿一对儿的,哪有这么一大群去的,你以为小学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啊!要我说,找个饭馆边吃边聊得了。”

  “靠,除了吃你就想不出别的了。”

  一番闹哄哄的讨论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有等于没有的活动安排:计划没有变化快,到时候先去‘大活’坐会儿,再一起研究。

  大活的全称是大学生活动中心,算是学校里一标志性建筑,就在青年湖边上,我们宿舍楼的对面。是学校提供给学生的娱乐场所。号称是以为学生服务为宗旨,但钱绝对一分都不少收的。

  远远看去,一个造型怪异的白色小楼呆立在青年湖边,楼的主体大部处于湖面上,所以也叫水上活动中心。里面有报告厅舞厅卡拉OK包间录象厅茶座儿什么的,除了不提供小姐、摇头丸这些东西之外基本可以当一个小型夜总会使用。

  对于大活里的各个区域,我们去过最多的是报告大厅,经常会在那里听听免费讲座或者参加联欢会什么的。

  但给我们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却是其卡拉OK包间,一个让我们彻底领教到什么叫“魂牵梦绕”的地方!

  由于同是位于湖边,我们寝室窗口与大活的卡拉OK包间相距甚近且高度一致。要是轻功高强的话,可以在两者之间来去自如。(比如那个横穿马路的家伙)

  因为能给学校带来收入,大活没有11点停电的限制。每到深夜,一片连‘知了’都叫累了的安静氛围中,包间里不免传出各星球来宾的放声高歌。根据其干巴巴,水沓沓和掉渣儿程度,我们将他们区分为火星人、水星人和土星人。

  总之,从没传出过地球人的动静儿。

  睡得晚的时候还好,顶多是闹心一阵儿少睡一时;

  睡得早的话就惨了,肯定要做恶梦的,恶梦连连痛苦一晚不说还会导致第二天产生幻听。睡神就曾连续几晚梦见无数癞蛤蟆在天上飞舞,竞相追逐天鹅。其鸣如钟、其身如鼓、奇形怪状、奇妙无比。

  于是,睡神醒来后仰天长叹:“我活了这么大,今天终于明白啥叫‘天癞之音’了!”

  新学期的第一周飘然而过,忙忙碌碌的“寝室教室食堂”循环早已把大家弄得人困马乏。

  周六的上午,寝室里睡意盎然。

  一片打呼咬牙吧叽嘴的氛围里我辗转反侧痛苦异常。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又有了能睡整个上午的机会,怎么能不珍惜?

  何况,已经和萧萧约好晚上一起去英语角,不至于太过想念。所以说好今天不晨练了。

  本想好好回顾一下假期的感觉,谁知一星期的晨练把生物钟完全打乱,大早晨的没用闹表自己醒了。

  在一屋子噪音里想再睡着真是千难万难,可起床又实在不甘心。

  于是,在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的循环里痛苦了一上午。

  最后一次醒来是被电视的声音吵醒的。不很清醒地看了看表,已是下午了。四外瞅瞅,睡神还在睡着,其余几个家伙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大壮也跑到我们屋来了,正躺在老汉床上对着电视画面指指点点。

  “醒啦?”正泡着脚的老汉扭头问了我一句,不等回答就又转回头盯着屏幕去了。

  似乎是很吸引人的节目呢,我想。

  “看什么呢?”

  “相扑。”

  我恍然,想必是传说中的相扑来华直播了。

  相扑这运动,以前听说过,也看过,但只是体育新闻里偶尔播的几个片断罢了,象这种整场整场的比赛还是第一次看,挺新鲜的。很多规矩都是头一回知道,比如比赛之前要先撒几把盐,赞助的奖金要装在大信封里放台上等等。

  镜头中一对儿一对儿相扑力士纷纷登场,我无比兴奋。要知道,这可是当年玩儿街霸时我的拿手人物。

  第一次玩儿街霸是在小学,和一个不错的同学在路边游戏厅里大战了一个下午。

  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对打的游戏,感觉特新鲜。选人时我俩都很外行地挑最壮的选,我选了相扑他选了老苏。

  没玩儿过,也没人教,招数肯定是用不出来的,又碰上我俩这种实在人,连蹦来蹦去都省了,完全是你打我一拳我抽你一嘴巴式的肉搏。(当时的机器都三个钮儿,所以出不了脚)

  结果,我连战连胜,一个币打光了他兜儿里所有的钱。

  当时也是不太懂事儿,不知道让他几局。一堆人在旁边观战,他被弄得极没面子,脸通红青筋直蹦,全身都在用力,把游戏机弄的直晃。我则悠闲自在满面春风,自信心爆棚之余认定自己绝对是个游戏天才,否则怎么可能创造出这么辉煌的战绩呢?

  后来才知道,我同学那边儿没有重拳,他拿轻拳跟我搏斗了一下午。

  这让他无比郁闷,第二天就硬拉着我去另一家游戏厅再战,信誓旦旦地要一雪前耻。

  然而,很不幸地又赶上他的方向杆儿不灵,又被我羞辱了一顿。

  打到最后一局的时候,刚好我发挥的特差(可能是连着赢兴奋不起来了),第三盘被他打的就剩一丝儿血了。我同学眼见胜利在望,兴奋异常,几乎把全身劲儿都用上了。结果机器晃的太厉害,引来了老板,训了他一顿。他跟老板解释杆儿不灵所以他才用这么大力。老板说废话,都照你这么整杆儿要能灵就怪了。

  趁着他跟老板拌嘴我很不厚道地又把他KO了。

  之后好几天他都没和我说话。

  后来听说那天回家他心情特不好,因为跟家里顶嘴又被他爸KO了一顿。

  唉,想想真是很sorry他。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期待着这群胖子们象“街霸”里的同行一样大打出手,以便寻找我那童年时代的美好回忆。

  可惜,看了半天,他们只是在那个不大的圈子里推呀、挤呀、搂呀、抱呀、拱呀、撞呀,说温柔不温柔说凶猛不凶猛。既没有职业搏击那种“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式的刚猛激烈,也没有市井群殴这类全民健身的“秏头发、掐脖子、厮打对方下体”式的自由随意,甚至都及不上家庭妇女打架来得泼辣凶悍满脸开花。

  看不见血光飞溅的精彩镜头也就罢了,居然连那句经典的“KO”都没有人站出来喊,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大壮是个话比较多的家伙,一边儿看一边儿很不解地问:“你们说日本人怎么喜欢这运动啊?比猪都沉的俩胖子在那圈儿里拱来拱去的,还只准推不准打,有什么意思啊?”

  老汉一边儿搓着泡在脸盆里的脚一边儿附和:“就说嘛,听说在日本相扑还特受欢迎,多少女的哭着喊着要嫁给这些胖子,”一边儿说一边儿坏笑,“也不怕睡觉时候儿一番身给压死。”

  情圣兴致也很高,接大壮的话头儿说:“拱来拱去这词儿用得好,我看这项目叫相扑不太贴切,不如改叫拱猪。”

  “我靠!就你那臭水平也好意思提,打拱猪你赢过吗你?”我笑着骂。

  情圣忽然有了灵感:“对了,这是不是也算仿生学啊?”看我们没太明白就在床上爬了两下,拿鼻子拱了拱枕头,又拿后背在墙上蹭,显而易见地在扮演一头猪,“中国武术不就模仿百兽行动坐卧创出来的吗?哎,你们说,相扑会不会是日本人学猪圈里母猪拱架练出来的?”他一来兴致想法就变得不可救药,不用看我都能想出他眉飞色舞的模样。

  猪头刚喝进去的一口可乐一滴不拉地喷老汉洗脚水里了,然后自己在那儿乐的前仰后合。

  “你还行不行了?!”看着渐渐泛黑的水面,老汉皱着眉朝猪头抱怨,“知道的这是你喷的可乐,不知道的以为我多少年没洗脚了把水都洗成这色儿了。”

  猪头一边儿跟老汉比划手势表示歉意,一边儿扭头咳嗽着骂情圣:“操,你小子见过母猪站起来拱架呀?”

  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床被猪头弄得乱晃,在猪头上铺昏昏沉沉的睡神被晃醒了,不满地探下头来问:“怎么了这是,跟地震似的。”

  “别睡了,都几点了?”

  “对啊,都几点了还睡。正好有个问题,一起研究研究吧。”

  “啥问题?”

  “我们正研究日本人为啥喜欢相扑呢,还有这项目怎么来的。”

  “情圣说是模仿母猪拱架,你觉着呢?”

  “我靠,象母猪拱架?还TM象俩猪做爱呢!”睡神哼哼着缩回被子里,很是为我们因这种肤浅问题打扰他睡觉而不满,想继续睡。

  结果刚喝下另一口可乐的猪头又前仰后合地喷老汉洗脚水里了,老汉都快哭了。

  又被晃起来的睡神很是无奈,看来这觉是没法睡了。索性坐起来正儿八经地跟我们讲,日本人喜欢相扑这问题他到是真想过,其实很好理解嘛。

  古代的日本人长得又矮又小,成天被叫成“倭寇”“小日本儿”什么的,心里能不堵吗?

  可天生就这样儿了怎么办?

  矮是肯定矮了,就拼命吃拼命吃,高大不行,吃成矮大矮大的也好嘛,至少比矮小好不是?

  看了看我们没啥反应又继续讲。

  另外吧,也可能是派中国来的遣唐使回国没介绍清楚,把唐朝那时候女的以肥为美理解成男的也以肥为美了。

  结果胖子就越来越受欢迎。

  有身份的,象将军啊、大名啊什么的就都弄些特胖的当随从。这样走到哪儿都显着挺气派。就算出国考察,别人见着这些矮大矮大的随从也不好再说“小日本儿”什么的了。

  久而久之,有权势的人身边儿就聚集了很多奇胖无比又格外能吃的下属。这么多胖子呆在一起,开饭的时候饭菜肯定常常不够。吃不饱饭就会瘦,瘦了就不值钱没人要了,那他们还不拼命吗?

  所以开饭的时候必然会有激烈争抢,拳打脚踢,于是就出现不少受伤的。主人一看,挺不落忍的,培养出一胖子多不容易啊?后来就规定,抢饭时不能拳脚相向。

  结果,再开饭的时候,这些胖子就只好推来推去拱来拱去,努力把别人挤开以便独享美食。

  经年累月,相扑运动就这样诞生了。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40:20

  睡神是一本正经讲下来的,我们却已经笑得不行了。

  猪头最夸张,手扶着床框在那儿抖啊抖,跟挨了电棍抽搐似的。装可乐的纸杯子让他捏得稀扁,幸好老汉早已把脚盆挪开了才避免了洗脚水被彻底染黑的厄运。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在我们边看相扑边以日本人取乐中度过的,你一个我一个地讲着笑话。

  某次,一架飞机上有四名乘客,一个德国人一个英国人一个中国人一个日本人。飞机飞到大海上空的时候,飞行员对大家说:飞机出现了故障,无法承受这么多人的重量了,必须有一个人跳下去,否则飞机就会坠毁。

  于是,德国人走到舱门处,大喊一声“德国万岁!”,然后飞身跳了下去。其余几个人对他的义举赞不绝口。

  过了一会儿,飞行员又说:飞机的故障加剧了,必须再有一个人跳下去。

  于是,英国人走到舱门处,大喊一声“英国万岁!”,然后飞身跳了下去。剩下的两人赞叹不已。

  又过了一会儿,飞行员又说:飞机的故障又加剧了,还要再跳下去一个人。

  中国人盯着日本人看了良久,最后走到了舱门处。

  日本人激动地走上去拉住他的手说:你地,太善良了,良心大大地好。我地,会永远记住你。

  中国人大喊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意!然后一脚把日本人踹下去了。

  美国人,英国人,中国人比枪法。日本人作裁判。

  美国人抬手一枪,把十米外日本人顶在头上的苹果打得粉碎,然后潇洒地吹吹枪口说:“I’m 亨特。”

  英国人走到二十米外,抬手一枪,把日本人头上的苹果打碎,摆了一个很绅士的造型说:“I’m 邦德。”

  中国人很自信地走到三十米外,抬手一枪,日本人的脑袋被打碎了,中国人两手一摊说:“I'm sorry。”

  再接下来的笑话就主要是嘲笑日本人如何如何矮,性能力如何如何低的内容了,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这种笑话现在好像非常流行,随便是谁都能讲出个几条来,所以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讲,完全没停下来过。

  听着,讲着,笑着,心里面却渐渐有点儿开心不起来了。

  拿别人生理上的缺点取乐是很差劲儿的行为,这谁都知道。

  就好比跟一个腿有残疾的人比赛,输了,就大声骂:“死瘸子!”

  是否很可悲呢?

  然而,热衷于拿“身材矮小性能力如何如何”这种事儿取乐的背后,不正是我们无法在其他方面压倒日本人的尴尬与窘迫吗?

  看看经济,

  人均指标比人家低解释成我们人口太多,

  行。

  可GDP总量怎么才是人家的几分之一呢?

  书上说我们一穷二白白手起家。

  那看看日本,一个二战的战败国,本土被炸的乱七八糟,轻重工业破坏殆尽,还挨了两颗原子弹,被美军占领而且被几乎所有邻国敌视。这种情况下发展起来,难道不比我们更白手吗?结果时至今日,国土狭小、资源极缺、地震台风不断的日本把我们远远落在后头。

  看看科技,

  得诺贝尔奖的人数就不需要比了。

  0小于一切自然数,这是常识。

  电子、机械、通讯、生命科学、医药,各个方面日本都掌握着世界级的领先技术。而我们呢?著名的世界工厂,以劳动力充足且廉价誉满全球。

  顺便再看看足球,

  被欧美人踢得灰头土脸之后,我们断定这是身体素质的问题,欧美人身高体壮,输给他们是没办法的。

  可被我们口中的“小日本儿”踢得灰头土脸怎么解释呢?也拿身体素质说事儿?好像有点儿说不出口了。

  “恐韩”这个词儿,每个中国球迷都很熟悉,也不避讳。但仔细想想,我们光是恐韩吗?逢日不胜好像也已经好多年了,只是没有人愿意提起,或者没有人愿意承认罢了。

  环保,全民教育,社会福利,等等等等,不需一一细说了。

  “知耻而后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因为比较起来,阿Q的精神胜利法似乎更容易令人倾心。无聊之余拿日本人开开玩笑痛快痛快嘴远比踏踏实实地努力超过日本容易得多,也轻松得多。

  如今,每当面对现实找不到自信的时候,不少人就会一本正经地开始回忆。

  “我们是文明古国,我们的祖先创造了四大发明,我们的祖先有过大唐盛世,我们的祖先还曾经下过西洋,我们的祖先还......”

  口沫横飞之余,偷偷把“的祖先”三个字简化掉,就成了引以为傲的资本。

  更有甚者会直接弄出些总结式的描述来,

  “我们是勤劳勇敢的民族,我们热爱和平不畏Q B,我们为人类文明做出了杰出贡献,我们是屹立在世界东方的巨龙......”

  多么高的评价,多么精彩的赞美!

  只可惜,是从我们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别国的人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在别人眼里,我们会是个什么形象呢?

  客观地说,会有点儿像一个祖上曾显赫一时的破落户,面对如今困顿不堪的处境,不思进取,一味热衷于提醒别人我们祖上曾经如何如何,继而得出我们也如何如何的结论来。

  生活中,这种祖辈曾经显赫现今已然潦倒却依然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的败家子弟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那么,在客套性的场面话之下,世界上的人们到底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呢?

  记得中学时在书上见过这样一段描述,联合国要建一个代表人类文明的博物馆。各国纷纷送去自己的展品。

  美国送去的是首次登月时采集回来的月球岩石碎片。

  日本送去的是科技含量极高的某样电子仪器(时间隔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而中国送去的,是张衡的地动仪。

  千年以前的地动仪。

  还算不错,我们尚有祖产可拿出来撑撑门面。

  那以后呢?

  想必,好多永远活在泱泱大国梦里的人会笑着回答:

  此时乐,不思。

  十三亿刘禅,光想想就很有趣。

  百多年前,一个法国人说:这是一头睡狮。

  于是大家都自信满满,虽然眼睛始终无法睁开,却认定只要醒来就能让世界敬畏。

  也许,某一天,这头睡狮真的睁开了双眼,想要威震四方了。

  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生活的,是恐龙横行的白垩纪。

  泱泱大国,自古如此。现在,我们也仍然是。

  只不过,要在前面加一个“病”字。

  什么病?病的如何?就不需要我说了,生活在这个社会里这么久,想必每个人都一清二楚。

  脱离了社会机制、道德风气、理想、信念这些骨子里的东西的改良,经济发展得再快又能如何?无非是一种浮肿式的发福罢了。

  有病了就要承认,就要悉心治疗,就要有勇气面对。如果满不在乎地不以为然、讳疾忌医、一味憧憬在以前如何龙精虎猛英明神武的回忆中的话,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正是在若干年来的“想当年”和自我感觉良好之中,病情已然深可入骨了。

  仍然不从那份祖先缔造的辉煌往昔中走出来,不坦然面对如今的惨淡与没落的话,又怎么会有勇气进行一次真真正正的刮骨疗毒呢?

  可能很多人会说,我们敌视日本并非因为竞争不过什么的,而是源于对那段苦难历史的刻骨铭心。

  没错,那段历史是绝对不应该忘记的。

  但,我们都记住什么了呢?

  曾经在网上聊天室里遇到几个狂骂日本的仁兄,声言对那段历史感同身受,并信誓旦旦要搞个东京大屠杀之类的行动来一展其爱国情怀。

  我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几位谁知道南京大屠杀发生的确切日期?

  于是便没了下文。

  就如此可笑地没了下文!

  我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面对日本人“南京大屠杀发生在哪一天?进行屠杀的日军番号是什么?策划屠杀的高级军官是谁?”这些问题好多人无言以对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种无地自容。

  1937年12月13日,日军第六师团,松井石根,谷寿夫。

  这难道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应该知道的吗?真正的愤怒不应是无知的。

  爱国,需要的不是无知无畏高喊“刀枪不入”的义和团。

  我们高谈着要尊重历史,却没几个人能真正把这段历史弄得清楚明白;

  我们大骂日本人参拜敬国神社,可抗战英烈的墓地又有几个人屈尊大驾前去祭奠过呢?

  说来惭愧,我自己也没去过;

  我们声言要抵制日货,但日本的产品仍然依靠其性价比的优势充斥着中国市场,以至日本人竟可肆无忌惮地宣称:“我们不参拜敬国神社,韩国人也不会买我们的东西;我们参拜敬国神社,中国人照样会买我们的东西”;

  我们声言要支持国货,但国产的软件就在我们喜滋滋用着盗版的时候困顿不前。

  仔细想想,我们热衷的更多是发泄,而不是承担。

  爱国原本就是从爱护身边的一切做起的。

  少随地吐一口痰,少乱仍一次垃圾,少损坏一件公物,少浪费一分公款,少逃一点儿税,这远比喊口号有意义得多。

  多了解一些历史,多在公车上让一次座儿,多在公厕方便之后冲一次水,多为公益活动出一份力,这远比开一些无聊玩笑有意义得多。

  如果 “爱国基本靠嘴”算是一种时尚的话,那么大家尽可用嗓子来较量,谁的调儿门高谁的声音大谁就更爱国。

  很有趣,不是吗?

  时间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一点点流过。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相扑已经演完,电视关掉,讲笑话讲得口干舌燥的兄弟们开始各自活动。

  老汉、大壮和猪头一起去风味食堂补充体力,情圣披了件花里胡梢的褂子出去附约,而睡神则终于有机会跟周公继续开会了。

  不知是刚才那么多胖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刺激了食欲,还是胡思乱想消耗了太多体力,总之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但我还是以坚强的毅力忍着,直到老汉他们决定好去风味食堂后才给萧萧打去电话,约好综合食堂见,然后匆匆穿好衣服跑下了楼。

  周六的校园总是比平时更显热闹一些,除了一小撮儿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无比向往的稀有品种一如既往跑去自习外,大部分兄弟姐妹们都选择了让心情放松一下。

  挨着青年湖和“大活”这一地理优势,造就了宿舍楼附近人影重重的繁荣景象。其间成双成对者尤其的多,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理工科大学。

  男男女女们或相偎相拥走向“大活”,一脸羡人的幸福甜蜜;或略显羞涩地绕着湖边并肩散步,偶尔练习一下并不熟练的眉来眼去;或谈笑风生故作轻松地打打闹闹,借以感受对方身体的柔软与坚实;或者干脆旁若无人地在十字路口拥吻在一起,全然不顾身边的人来车往,全身心地体验着巧舌如簧的感觉。

  看着那一对对亲亲我我的人们,心情忽然间就好了起来。偶尔掠过身边的晚风似乎也带着一丝暧昧而甜蜜的春天气息。

  发春了都。

  如果睡神在的话,肯定会这么说,破坏气氛他最拿手。

  好在没有破坏气氛的家伙在,去食堂的路上我慢慢体会着这份好心情。

  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它可以忽然间改变你对好多事物的看法。

  可以让你看到亲亲我我的情侣时不再伤感,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温馨;可以让你觉得立在浮动的夜风中不再寒冷,而是一种清爽;可以让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变成生活中有趣的点缀;甚至可以让原本你很讨厌的人都不再那么讨厌了。

  很奇妙吧?

  那么爱上一个人呢?

  也许,整个世界都会以一种全然不同的姿态出现在你眼前吧。

  当然,世界永远不会为你改变,不同的只是你的心态。

  情圣曾经酸了吧唧地说过,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爱上整个世界。

  现在想想,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在综合食堂门口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萧萧,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清清淡淡,那样优雅,那样恬静。

  “来啦,”萧萧浅浅一笑。

  我笑着点了点头,去拉她的手,不出意料地被闪了一下。萧萧抿嘴笑着在我手上打了一下,然后在我无奈的笑容中拉着我的食指轻轻晃着并肩和我走进了食堂。

  自从麦当劳回来后就是这样,每次我想拉她手的时候萧萧只肯拉着我的手指头而不让我握住她的手。我也曾装作很自然地想去抱她,同样没有得逞。这让我很困惑。

  原本我以为,上次的亲密接触后拉拉手、偶尔抱一抱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可萧萧总是笑着躲开,也不生气,也不默许。

  唉,女孩儿的心思真是让人想不通。

  在综合食堂简单吃了点儿饭,我跟着萧萧溜溜达达晃到了英语角。

  “真没来过英语角啊你?”萧萧忽然问。

  “嗯,真没来过。”我一边揉着因吃太饱而鼓起来的肚子, 一边看了看路右边的英语角,又看了看路左边我住的宿舍楼。

  说来惭愧,这个我从未来过的地方与我宿舍仅仅一条马路之隔。

  “大活”除了楼的主体外,在湖面上还有一部分外延,英语角就设在这上面。

  “真没来过?”萧萧学着我的样子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然后拿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个很短的长度扭头盯着我问。

  我用两只手使劲往两边比划了个距离,示意她比划的太短了,“真没来过。”

  “骗我吧?”

  “我这么诚实的人能骗你吗?”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唉,”确认了我的确没来过之后,萧萧很努力地把眉头皱了皱,作出极其惋惜的样子叹气说,“你也真是的,离你宿舍这么近你都不来。”

  “这不来了吗?”我满不在乎。

  “可你都大二了啊,才第一次来。”萧萧不依不饶,把我正比划着距离的胳膊拉下来,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盯着我,似乎一定要我为自己的不求上进忏悔一下才肯罢休。

  “谁不都有第一次来的时候嘛。”

  “哼,还说总想好好学学英语呢,净骗人。”

  “没骗人啊,我确实总想好好学英语啊。”

  “英语角离你寝室这么近你都不来,还好意思说总想好好学英语?”

  “没错啊,总想啊,总是想想而已嘛,嘿嘿。”我觉得逗一逗萧萧满有趣的。

  “你...”萧萧措了半天词儿也不知怎么说我才好,于是开始象打气一样上下晃动我的胳膊,似乎想以此迫使我承认自己的行为不对。

  我若无其事地在那儿得意地笑。

  显然对我的冥顽不灵很是不满,萧萧忽地把头凑近我,迎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为了配合眼神还故意把表情绷得很严肃。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刚刚兴高采烈地和我讲过前两天看的一集“灌篮高手”,说大受启发,寝室的姐妹们为了实现淑女动眼不动口(据说比君子只动口还要强一些)的目标,这几天正集体练习“以眼杀人”呢。

  “有没有感到很强的压迫感?”萧萧似乎对写满了“我是樱木”的眼神很得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沉问我,“嗯?有没有?”据她自己说她在寝室里是练习以眼杀人最有心得的,“检讨一下吧,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我也眼睛一眨不眨地迎上她的目光。

  我俩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

  可能萧萧的眼神真的给了我一些些压迫感吧,因此导致了一些些生理反应。

  具体来说就是呼吸轻度不畅、局部略微痉挛。

  于是,我打了个嗝儿。

  我从没想过我在煞风景这方面这么有天赋。

  萧萧显然也不曾想过,往后面使劲闪了闪,愣了一秒钟,然后嘟着嘴不理我了。

  不知是对我的不求上进彻底失望,还是对自己“以眼杀人”的失败有点儿自卑,要不就是对我打嗝儿都打得这么帅敬仰得说不出话来。

  总之,好像真的有一点点不高兴了。

  可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可能故意呢?

  方才,萧萧可爱的脸庞就近在眼前,路灯的光晕下仿佛一只将熟未熟、略带一丝青涩却又掩不住粉嫩甜美的水蜜桃,压迫感没感觉到诱惑力倒是十足十的。

  我正努力思想斗争着是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呢,还是大胆一些直接去亲她红红润润的嘴唇。结果还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就很煞风景地打了那个嗝儿。

  唉,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亲了再说就好了,鱼与熊掌得着哪样也比全得不着好啊。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早知这样,打死我都不吃那么饱了。

  唉,郁闷之余我还要想办法调解一下有些发涩的气氛。于是开始没话找话地跟萧萧解释我没来过英语角的原因。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43:19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我懒,这我不想否认,但没来过英语角还真不是因为懒。

  大一时,对英语是很有热情的,不然怎么会花那么大力气画单词计划表呢?

  说起来主要怪老汉。

  这家伙是寝室里第一个去英语角的,回来后极兴奋地跟大家报告心得,说他听说了一种特好的学习方法,叫疯狂英语。

  对于这个后来象流感一样在校园里蔓延开来的名词,当时我到没怎么在意,就觉着这名字听起来好怪。

  等日子久了我才发现,这方法练起来更怪。

  方法之一:大声说英语。

  也许叫大声喊英语会更合适点儿。

  话说英语对话如同高手过招,气势非常重要。

  很多人英语说得磕磕巴巴就是未说先紧张、一紧张就心虚造成的。所以此方法倡导大家开口说英语前,先要运足一口丹田气,然后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气势猛然张嘴。

  就算声嘶力竭的英语句子不能把对方整成暂时性耳聋,喷薄而出的唾沫星子也足可以将其逼退半步,这样在气势上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老汉摇头晃脑地说,这么一先声夺人吧,说英语的自信一下就窜起来了,就算面对老外,也没啥畏惧心理了,表达起英语来绝对顺畅无比。

  当时我就问,我怎么觉着你学英语是想出国去抢劫呢?是不是还得喝点儿酒壮壮胆儿啊?那不更有气势嘛。

  睡神帮着他推论,要是和老外说话时候儿手里再拎把菜刀,气势肯定更强,那英语表达起来还不得顺畅得跟严重腹泻似的?

  方法之二:一口气训练法。

  顾名思义,就是不换气地拼命念一段好长好长的英文,就算念的再怎么不伦不类也不可以放慢速度。憋得脸通红脑筋直蹦之后,就会忽然觉得自己的英语水平大涨并对此方法的威力深信不疑了。

  我怎么琢磨,这都跟小品“卖车”里憋一口气拼命喊、喊喊喊、喊缺氧了以后就好糊弄了是一个原理。

  方法之三:绕口令训练法。

  这是我觉得最傻的一种方法。说过中文绕口令的都知道,练会了一段绕口令之后并不会对说另一段绕口令有什么帮助。这根本就不是触类旁通的事情。而且,说绕口令时每个词的发音跟正常语速下的发音并不一样。这就跟用短跑的训练方法练长跑一样,完全是在胡闹嘛。

  虽然我对这些方法不怎么感冒,但老汉却如获至宝,从原本不多的生活费里硬挤出钱买了教材和磁带。

  要知道,这套贵得要死的东西对老汉这种经济实力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得把馒头夹咸菜、方便面就黄瓜的食谱好好体会上个把月;要强迫他那身儿早已上了年纪的运动服继续超龄服役好久好久;意味着买自行车的计划要被无限期压后;意味着......

  但,明显有点儿着了魔的老汉根本管不了这些,象做其他事情一样拉上大壮,俩人开始日夜苦练起来。

  平心而论,这套贵得离谱儿的训练法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改变是立杆见影的。

  没过多久,屋里人不说,连楼道里的兄弟们都纷纷看出效果来了。经常有人跑来问我,你屋儿的老汉怎么了,怎么一说话就象要把别人鼻子咬下来似的?

  我无奈地一遍遍解释,他那是在练疯狗英语。

  其实,疯狂英语的流行本身就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据说,最初流行起来的是一套名为“疯狂英语”的期刊,每期都是一本杂志加一盘磁带。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国外的文章或者电影片断什么的,完全是把读者当成外国人的感觉。这在当时其他杂志都以讲解语法背诵例句为主的氛围里无疑十分新颖,所以异军突起,在各大校园中流行开来。

  然而,这套期刊跟李阳的疯狂英语训练法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这套期刊的知名度很高,但“疯狂英语”这个名称是被李阳注册在先的,所以严格来说“疯狂”期刊是侵权的。但,李阳很聪明地允许了杂志社的继续发行,并借着这个名称的流行迅速地把自己的“疯狂英语”学习法推向了市场,效果果然好得惊人。

  感觉上,这跟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十二生肖的故事很象。

  十二生肖要排位,商量好大家跑赛以结果决定次序。牛拼尽全力跑在了最前面,就在它气喘吁吁要到终点的时候,一直躲在它背上的老鼠跳下来冲过了终点,以投机取巧的方式得了第一。

  试想,如果大家由此把老鼠奉为跑步能手并跟它学习跑步的话,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呢?

  当然,这些事情都只是我听来的而已,准确性上并无保障,大家听听就算了。

  不管怎么说,疯狂英语流行起来了。流行起来了就意味着好多人投身其中。老汉和大壮每次从英语角回来后都兴致勃勃地讲在那里遇到多少多少同好,一起切磋疯狂英语如何如何过瘾。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氛围就挺不舒服的,更别提亲自去感受一下了。

  对于鼻子被咬掉的恐惧感使我去英语角的热情大减。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46:32

  在寝室,我是唯一一个没光顾过英语角的。

  比我更惨的是猪头,只一次。

  说比我更惨,只因他来的那次还不如不来。那是大一上学期,在英语角闹哄哄的环境里,猪头凭着第一次的新鲜感愣是坚持了两个多小时。等出来的时候跟迪厅里出来一样,晕晕糊糊回了宿舍楼。头昏脑涨之下,上楼梯一不小心踩了个空,从楼梯上直接顺了下去滑行了半层楼。鼻青脸肿不说,还撞翻了摆在楼梯口的垃圾筐。筐里的废报纸、烂球鞋、吃剩的盒饭、男人味儿十足的臭袜子全都得以重见天日、和猪头进行了热烈拥抱,当真是个惨烈无比。并且猪头左脚的脚脖子肿了起来,红红的像用开水烫过的猪蹄儿。为此他在寝室歇了好几天,很是郁闷。

  猪头负伤的第二天,正赶上欧元跑来找他聊天。

  关于欧元,简单介绍一下。以后的故事里这位仁兄还要经常出现。

  欧元是猪头的老乡,也是我们专业上一届的师兄。此人姓欧名元,并不是外号儿。好多人都是认识他之后才晓得百家姓里还有个“欧”。

  据说欧盟统一货币的时候把他兴奋得够呛,在寝室里成天称赞自己爹妈有先见之明,给他起的名字如此英名神武、金光灿烂。讲啊讲啊,把他上铺的哥们儿烦的实在不行了,晃着张十元钞票跟他讲:你美啥?一欧元合人民币十元。你就值十块钱,美个屁,往地上吐两口痰就把你罚没了。欧元一双小眼睛在800度的镜片后面眨么了好半天也没想出词儿来反击,被噎得够呛。后来,再有好事者把他名字和欧洲货币相提并论的时候,他总是一本正经地摆着手:跟我两码事儿,两码事儿。

  欧元最大特点就是爱找人聊天,只是没几个人爱和他聊。究其原因,源于这厮说话基本没谱,而且对此完全不以为耻。我曾听见他和另一师兄对话。

  师兄曰:得了,别扯淡了,你说的你自己信吗?纯粹是满嘴跑舌头!

  欧元一点儿不介意,说:废话,不满嘴跑舌头还满嘴跑牙啊?那是让人给打的。

  后来据那位师兄介绍,大一时是欧元的全盛时期,他那时是逮谁跟谁聊、聊起来就没个完,状态大勇。经常是挨个儿屋骚扰,扫荡整条楼道不留死角儿,格外的意气风发。

  可惜好景不长,到了大二,转专业来了个人称“唐僧”的兄弟(冲这外号儿应该就不用介绍此人的特点了)。来了以后很快得知欧元爱聊天,惊喜遇到同好之余主动找欧元来聊。开始时欧元还挺高兴,可找着愿意和他聊的了,打算以聊会会友。但很快发现,唐僧好像真的会念紧箍咒,杀伤力极强。嘚嘚咕咕嘚嘚咕咕没两三个小时停不下来,不但经常是一件事情翻来覆去说上好几遍,激动的时候还稍微有点儿口吃。经常是聊着聊着就把欧元也带得磕磕巴巴起来。

  勉强抵抗了一些日子之后,欧元被整得得眼酸头疼嘴抽筋儿,狼狈败下阵来,唐僧寝室不敢再去骚扰。无奈唐僧还就爱和他聊,他不找唐僧唐僧找他,弄得他烦不胜烦。后来,凡是唐僧不去自习的时候欧元只好很无奈地躲出来,小老乡猪头这里(也就是我们寝室)就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听说了猪头的不幸遭遇,欧元很禽兽地幸灾乐祸了一番,然后断言英语角这个地方不吉利。我们问如何看出不吉利呢?欧元兴致勃勃地讲起他自己的遭遇来(居然兴致勃勃地...)。

  大一时他和一室友一起去英语角,也是待了好久弄得头昏脑涨的,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一片草地,就听旁边的室友冷不丁说了句:“千里之行下一句是什么?”欧元莫名其妙地扭头看他,发现室友表情挺暧昧,然后就觉着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一砣儿屎正与自己的脚亲密接触。当时正值学校里大兴土木的时期,据欧元分析这肯定出自民工兄弟的手笔。

  他怒气冲冲地抱怨室友看着了不提醒他。

  室友:我提醒你了啊。

  欧元怒:你提醒什么了?什么千里之行乱七八糟的!

  室友一本正经地在那儿解释:千里之行、屎于足下嘛,这你都不知道啊?

  欧元差点儿没疯掉,说:我操!你这路提醒谁他妈能听得懂啊?!我要不扭头看你还不一定踩着呢!

  后来,室友跟他解释当时是想开个玩笑。看着后第一反应是告诉他绕开。但转念一想,在英语角呆了半天正烦着呢,找点儿乐吧。觉着就算踩到了找个地方蹭蹭鞋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后来想想,也觉得这个玩笑有点儿太过了。

  毕竟,欧元当时穿的是拖鞋......

  欧元是把这当一个遭遇来讲的,可看他眉飞色舞、一脸艳遇的样子又实在不像,也不知是真有这么回事儿还是他添油加醋编出来的。

  但不管怎样,和猪头的情况一联系起来,不可避免地我的潜意识里就产生了“去英语角会带来霉运”这一印象。

  至此,我逛英语角的兴趣终于土崩瓦解。

  好半天,我才把没来过英语角的原因解释清楚了。其间,我们就在宿舍楼和“大活”之间这段不长的路上走过来走过去、来回踱步。萧萧一直努力保持着不理我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轻轻舒了口气。

  “让你说的英语角跟什么似的,那今天你不怕去那儿招霉运吗?”

  “和你一起嘛。”

  “和我一起就不怕了?”

  “不怕。”

  “真的?”

  “嗯...”

  “怎么了?”

  “要是你愿意,不如,”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青年湖,“我们去湖边儿溜溜得了,别去英语角了。”

  “哼,就知道你没诚意,”萧萧笑,“我每周六都去英语角的,我可是不会间断的。”

  “唉,那好吧,”我做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那我就舍命陪...”

  一开始想说舍命陪君子,可想了想萧萧是女的,不大合适;舍命陪美女吧,又好像凡是美女我都会陪似的,容易误会;要不弄些肉麻的称呼?又有点儿说不出口。结果就卡住了。

  本想没词儿就跳过去不说了,可萧萧偏偏歪着头看着我,似乎很想听听我到底会说个什么词儿出来。

  “陪...陪...”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发现完全没必要那么复杂,“...陪你吧。”

  “呵呵呵,这也用想半天啊?”萧萧笑。

  “不是,我就是想多说几个‘陪’,代表多陪陪你呗,”我不失时机地酸了一把。

  “少来了你,”萧萧笑着推了我一下,脸上略略红了红。

  然后,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走向了英语角。

  说起英语角,其实每个大学都有,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比如附近某大学就设立过英语桥。

  所谓英语桥,就是把校园里的一座桥作为英语爱好者们聚会的地点。

  试想,每每圆月高挂、湖水微波之时,无数志趣相投的男男女女相聚桥上,共附一场英格丽士的聚会,何其浪漫?

  听起来如此,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以交流英语为名的男女们大多孤身而来成双而去,英语聊天演变成中文调情,唇齿间的对话进展为口舌上的交流,成就鸳鸯无数,造就良缘万千,继而大家都无比亲切而暧昧地把那里称为了“鹊桥”。

  很快,“鹊桥”之名远播,不少附近学校的男女纷纷慕名而来,就连远在市郊的一些学校也有人不远千里来相会。

  随着英语桥人气大涨声威日盛,真正想练英语的学生们却越来越受不了那里的氛围了,纷纷回避。

  于是,英语桥完完全全成了男女学生聊天交友的去处。

  这让校方大为恼怒,认为这种现状给自己带来了拉皮条的嫌疑,况且鼓励学生练英语的初衷也无法实现,于是就干净利索地把英语桥取缔了。

  之所以说设立“过”,就是这个原因。

  在我入校的时候,鹊桥早已是人去桥空。只是在往届学长们的口中才得知了其往日的花红柳绿美不胜收。班里的光棍儿们每每议及此事,无不扼腕痛惜,挠墙不已,感慨生不逢时,叹息造化弄人。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话,“我(四声)靠!来晚啦~!”
作者: 麦克风    时间: 2005-10-4 22:50:20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比较起来,我们这个英语角倒是比较正规,聊天时据某位学长介绍绝对是以练英语为主的。

  老汉当时就发表感慨:“还是咱们这儿的人素质高啊。”

  学长叹了口气:“唉,高什么高,还不是女生太少了,一帮男的待一起不练英语还能干嘛?”

  话是这么说,可如今走进了英语角,我发现不愿向困难低头的实在大有人在,“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一人生信念可谓深入人心。四下里扫了一眼,几乎每个看得过眼的女生附近都围了一圈儿的男性同胞。狼多肉少之下,兄弟们的眼神儿不免有点儿发蓝,热情洋溢的英语声中充斥着一丝男性荷尔蒙过剩的气息。

  “这就是英语角?”我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萧萧不解地看着我。

  “喏,”我用手指随意指了几个暧昧气息尤为浓烈的小圈子。

  萧萧很快弄懂了我的意思,笑着用手指戳着我的胳膊说:“你们男生啊,说是来这儿练英语,其实总合计些个别的。”

  “喂,可别把我算上啊,”我作无辜状,“我可没来过。”

  “对对对,你没来过,你光荣。”萧萧笑。

  “你总来,这儿肯定不少认识的人吧?”

  “也不多啊。”

  “怎么会呢?”

  “经常是碰上同学熟人什么的聊聊,不认识的我一般不怎么聊的。”

  “和同学聊还用跑这儿来啊?”

  “有气氛嘛,再说这里经常能碰到留学生或者外教什么的。”

  时间还比较早,英语角里的人不算很多,三五成群分头聊着,并不很大的空间显得比较宽敞。四外灯火点点,凉风偶尔吹过,送来一丝湖面的湿润气息,感觉上也算有那么一些浪漫。只是大活里飘出的外星名歌和马路上时而传来的自行车铃儿煞了不少风景。

  萧萧象只出洞的小老鼠似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颠儿颠儿地拉我挤到一个留学生模样的人附近。

  老外二十几岁的样子,正被周围扇面状聚集的一帮人簇拥着。估计是在自己国内没受过这众星捧月的待遇,精神格外焕发,不时呲出的一口大白牙在满面红光映衬下很是晃眼。

  围着老外的一圈儿人有男有女,操着各地风味儿的口音跟老外聊得不亦乐乎。虽然出口的英语大多磕磕巴巴,却丝毫不影响诸位脸上异常投入的表情,似乎要用五官摆出一些英文字母来帮助表达一样。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眼镜男,居然手里捧了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大纸,聊两句就在纸上找一找,仿佛古代的官吏在宣读榜文,时常背台词儿似的嘀了嘟噜连着问出好几个问题来,弄得老外beg了他无数pardon。

  萧萧很快也加入到其中,跟着聊了起来,而且似乎很受欢迎。

  我则百无聊赖地在旁边听着。无聊之余,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上面。

  在英语角,萧萧这样的女生自然不会缺少关注的。从我们一走进来就有好些兄弟的目光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看表情明显是想上来搭话。只是暂时碍于我的存在才没什么行动,但眼神还是不免偶尔瞟来一下、一下、又一下。

  萧萧加入聊天之后,陆续有几个兄弟凑了过来想加入这个圈子。而且聊天之中老外似乎对于萧萧的问题也更乐于接茬儿,搞得那个受到冷落的眼镜男明显面带不满。

  此情此景,我觉得似乎有必要参考一下电视剧里的常见套路,搂过萧萧的肩膀示示威了。

  可又想了想,要是萧萧闪开或者把我手打掉的话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要不,拉拉手指示威?

  算了,想想都让人泄气......

  “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发现萧萧正盯着我,显然是我想事情的时候表情上有了反映。

  “没什么,”我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进了英语角就要讲英语吗?怎么还和我讲中文。”

  “和你讲英文不习惯啊,想想都挺怪的,呵呵”

  聊了几句,萧萧的注意力又移回英语上,而我只好继续着我的无聊。

  虽然来到英语角,其实我并没什么练英语的心情,学英语的热情早已随着由中学生到大学生的过渡渐渐消逝了。再加上和不少人一样,大学念了两年,英语水平还是高中时的样子,听起他们的对话来很有点儿吃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英语角里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的格局一点点儿演变成了所有人拥在一起,象一桌麻将牌一样洗来洗去的状况。渐渐地我就有了火车上的感觉。更受不了的是,随着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噪音一大,大家又不自觉地都把音量提高了几分。于是,一个恶性循环就此诞生。

  最终整个英语角都处于了一种闹哄哄的氛围之中。

  那些完全沉醉在英格丽世里的人们自是浑然不觉,而我却痛苦异常,回想起猪头当初居然坚持了两三个小时之久,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并开始对今晚回去会不会也从楼梯上顺下来担心不已。我也很努力地想象周围的人一样沉醉进英格丽世里,怎奈众人皆醉我独醒,实在是做不到啊!

  想走吧,不想扫了萧萧的兴致;

  不走吧,呆在这儿又实在是受罪。

  此刻我的整体情况是:耳朵遭到各种噪音轮番轰炸;心情被拥挤和嘈杂搞得很是不爽;人不时被象麻将牌一样洗来洗去;新买的一双皮鞋更是挨了好多黑脚。

  神啊,救救我吧!我受不了啦!

  我很想大喊两声来发泄我的郁闷,但最终也只能在心理喊喊而已。

  数秒钟之后,睡神忽忽悠悠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看着这家伙一副梦游造型从入口处晃了进来,有几秒种时间我大脑实在有点儿短路,为这种愿望都能实现惊诧不已。

  虽说这个神有点儿另类,但毕竟是来救苦救难的,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连忙摆手招呼他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在和睡神聊天中度过的,当然,完全是中文聊天。

  于是,在热闹的英语角里出现了两个侃侃而谈的身影,在众多得说说停停、停停想想的人陪衬下此二人显得格外挥洒自如。

  聊天中睡神抱怨:“你怎么聊起来没完没了啊?”

  “就找你陪我聊会儿哪来那么多废话。”

  睡神苦着脸:“好不容易来次英语角,还让你给拉住闲扯,这不耽误我练英语吗?”

  我撇了撇嘴:“练什么英语,中国话还说不利索呢。”

  睡神不服:“怎么说不利索了?”

  我说:“给我说遍4是4、10是10那个。”

  睡神吭哧了半天也没把平卷舌说清楚,但还是不服。

  “说不利索怎么了?你不也说不利索吗?”

  “对呀,我也没说我能说利索啊。所以我也不练英语啊。”被东北话熏陶了二十来年之下,这种平卷舌的音我分得还不如睡神清楚呢。

  “那你来英语角干嘛??”睡神很夸张地把嘴张成O型,一脸很过分的表情还觉得不够表达他的不解,俩手伸到胸前,左手手掌曲成一个弯儿,右手攥成拳头放在下面。摆出一个问号儿来。

  “唉,我是被拉来的壮丁。”我摇头叹气。

  “拉来?”睡神小眼睛眨么眨么,马上想到了什么,“是你说的那个萧萧?”

  “是啊。”

  然后,在睡神的要求之下我把萧萧叫过来给介绍了一下。

  本以为反正明天就都见着了先介绍一下没什么,谁知没聊几句睡神就很没档次地来了句:“对了,明天可就是联谊活动了,你回去千千万万别忘了提醒你们宿舍的人啊,我们全屋都盼着这一天呢!”一边说一边傻笑,嘴咧得跟下巴脱臼了似的。

  看着萧萧明显想乐又拼命忍着的样子我实在觉得很丢脸。

  “对了,呵呵呵,我刚才在旁边看见你们比划那个什么手势来着,什么意思啊?”终于还是没忍住的萧萧一边笑一边问,手里比划着睡神方才的那个手势。

  睡神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兴高采烈地在那儿解释:“哦,这个呀,这是我们宿舍自创的手势,”说着开始拿手比划。

  左手成弯右手攥拳,“这表示极度不解,”

  左手在胸前作合十状,右手在下面攥成拳头摆成叹号儿,“这是极度惊诧,”一边说一边配了个搞笑类漫画里的吃惊表情,简单说就是俩眼瞪圆、身子后仰、嘴张成个立起来的椭圆儿,舌头还在里面直颤。

  看着他这副造型我当时就笑喷了,萧萧捂着嘴身子直抖笑得极其辛苦。

  睡神倒是毫不在乎,继续伸出两只手,跟个僵尸似的六个指尖儿指着萧萧。

  没等睡神开口,萧萧拼命忍着笑抢着问道:“这是省略号儿吧?”

  “对对,”睡神忙不迭地点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无话可说的意思。还有这个句号儿,”说着俩手合扣了一个大圆儿出来,“意思就是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该你们给点儿意见了。”

  接着睡神一个个地把我们宿舍通用的手势连比划带讲的介绍了一遍。

  萧萧显然很感兴趣,一边问一边跟睡神学着比划,最后捂着嘴笑着问:“你们宿舍谁这么无聊搞出这些东西来的呀?”

  睡神老实不客气地用手一指我:“他!”

  “我想也是你,”萧萧眼神里满是笑意,“就你最无聊了。”

  “对,我最无聊,我检讨,我检讨,”我傻笑着回应。

  萧萧抿着嘴捅了我一下,估计是有睡神在不方便再说我什么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跟萧萧说:“不早了,也聊了挺长时间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萧萧显然还有点儿不想走,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睡神似乎还想跟着我们一起聊聊,不过毕竟知道电灯泡不怎么受欢迎,就挤到留学生那堆儿人里去了。

  看到这个情况,我赶紧拉着萧萧加快速度走掉了。因为我实在是很怵他那句英语开场白。

  中国不少学生都有一句很经典的自我介绍--“My English is poor.”,英语老师们总会苦口婆心地教导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这是中国式英语。其实我觉得中不中国式到没什么,见面之初先说这么一句无非是明确表示一下自己英语不行,之后心虚的感觉就会减去大半,反正都告诉你我英语很破了,说对说错的也就不在乎了。所以严格来说这句其实是说给自己壮胆儿的。

  英语不怎么样的睡神也是对这句自我介绍钟爱有加,并将之发扬光大。有一次被猪头讽刺:“你那英语也叫poor啊,你不侮辱poor这个词儿呢吗?你那只能叫ugly。”睡神当时很是不满,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想通了,觉得猪头说得亦有道理。

  于是每次和老外聊天的第一句就变成了--“My English is ugly.”完全无视对方呆若木鸡的表情和身边人因认识他而无地自容的脸色儿。

  所以在他那句发扬光大的自谦来得及出口之前,我带着萧萧迅速离开了英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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