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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是三生石畔忘情池中的一尾红鲤(蛮长的!) [打印本页]

作者: 伍思凯    时间: 2005-6-26 05:27:32     标题: 我是三生石畔忘情池中的一尾红鲤(蛮长的!)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池水清明,于是我悠然过我的天年。百年又百年,我的心平静如这亘古不变的池水,无波。
来来往往,总有痴儿在这三生石上叩拜,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不要懂呢,我只是一尾红鲤,只想悠然过我的天光。
池中芙蕖开的灿烂,我从不寂寞。即便没有这许多袅袅亭亭的莲菏,我仍不寂寞,只因为我竟连寂寞也是不懂的。
突然有一天,我感到烦躁,从未体会过的新鲜感觉。似乎有一些我不明白的事情要发生了。于是,我在忘情池中翻飞。
是他来了,白袍飘荡,眉目戚戚。
他望着我呢,眼眸里的哀伤仿若千年不化。依稀,听见了莲花的一声叹息,原来,这样的目光不是对着那样的美丽,而只是我,一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鲤鱼。
他紧蹙的眉,苍白的唇,一字一句:
“小小红鲤,你为何在这忘情池中?你可知情为何物?”
他苍白颀长的手指探进冰凉的池水,触碰我的身体。
是火呢,这般灼热。而他,也全身一震,可是因为,这寒若古玉的冰凉?
从此,我再不平静。没有了莲花间的翻飞,我常常沉在池底,魂游物外。到底,情是什么?
我问佛祖,佛作拈花一笑。
——水瑟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我在碧波莲荷间翻飞,红裳在水间飘摇,流风回雪。素手芊芊,把采来的莲子,红菱一并抛给了舟中的女子.
“水瑟,上来吧,今天采了许久了。”白衣女子,眉眼盈盈,莲花一样皎洁的面容,是我的姐姐,唤作水芙。我不要上船呢,可知道,爱煞这碧波间的清凉.还有呢,还有岸上水榭的那道目光。
他每天都会执酒一壶,静静坐在水榭。好奇怪啊,我竟然觉得,他是在注目,凝视我在水中如流风回雪的舞姿,因为每天我一上船,他便也起身离去。于是,我也望着他,眼波清明如水。他的眼光好熟悉啊,恍若许久以前,曾经有人用同样戚戚的目光望过我。
终于有一天,当我仍在水中采菱的时候,一艘官船驶近了阿拉,姐姐诚恐拜倒,而我盈盈荡于水中,不知天高地厚.
那个男子立在船头,白衣飘袂,俊朗的目,苍白的唇,一字一句,
“愿意嫁我吗?”他是看着我的,我看到了他的目光,他果然是看着我的。
水芙的脸色刹那变的苍白如纸,“小妹年少,不懂官家规矩,可是,惊扰了公子?”姐姐的语气,不知为何竟带了一丝叹息。
我有刹那的错愕,终作莞尔。
“可是,你是谁?”我侧着头,浅浅一笑,红色罗裙在水中飘荡。
他魅惑了,为这一笑的绝美容颜,清澈如水。
“水瑟,你疯了,还不快上来!”姐姐语带责备。
“我来,”他轻轻抱起我轻盈一握的身体,浑身竟有一震,是凉吗?那寒若冰玉的温度?
灼热啊,他的手似乎要把我融化了,这样的温度,居然是熟悉的。
“刘奕,你的夫”。

他是刘奕,中山王刘奕。
如此霸道地宣称要娶我,而我,也无从反对。我只是喜欢,他注视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一件珍宝。
只是,他不让我下水,他说,“你爱水胜于爱我,或者,你可曾爱我?”
我迷惑啊,爱是什么呢?我喜欢水中无所拘束的清凉触觉,难道,他不喜欢?

大婚那天,我和奕同领百官朝叩。
我袭红裳,飘飘站在奕的身后。那一刻感受奕的威严。他是只手便可覆天的王,看惯了,精致绝伦的人间美色,却独独沉迷,我这个汉水边采菱的小女子。
他携我的手,一同叩拜他的母后。
灼热啊,他的手掌。
我欲盈盈拜倒,却迎到一道冷漠怨恨的目光,凉过我的眉目。
“他可拜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拜我?”她是尊贵的王妃,刘家一脉,世代王妃无不是皇室贵胄,怎可让一个贫*女子,乱了宫闱?
奕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是我的妻”他望向我,关切疼爱,“唯一的。”
看着他的母后,目光坚决。
“你真的想清楚了?”她看着奕,目光别有深意。然后,狠狠地瞪住我。
我不懂啊,嫁给奕,错了吗?遇到不懂的事情,我习惯作一笑。
王妃的脸气得煞白,起身拂袖“我受不起她的一拜”,如此决然。是我的笑激怒了她,因为一个平常女子竟然敢挑战她的威严。我不在乎呢。
临去之前,王妃看了一眼奕,“别忘了,你的诺言。”
奕的目光,闪过一丝凄楚,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哪怕在群臣面前也不回避。
我觉得一股温暖,要伴他一生了,这个在汉水边如此凝望我的男子。
忽的,奕转身面对群臣,声音朗朗。
“从此,我不是你们的王,弟弟刘颉即位。”
群臣愕然,这个只作浅笑的女子,终于倾了他的国。
“奕,姐姐与我自小相依,让她来陪我吧。”
奕温柔看我,“水瑟,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了。”
寻常院落,没有宫殿的辉煌,奕似乎,并不为意,只是整日替我画眉。有时候,他会忽然捧起我的脸,目带戚戚的问我,“水瑟,你爱我吗?”我会迷惑的看他,奕,我真的不懂啊。
“爱吧。”浅浅一笑,我想,这样的回答他会喜欢吧。
奕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苦,然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水瑟,不要让我后悔,永远不要让我后悔。”迎合着他,我想,这样的怀抱,我是喜欢的吧。隐约觉得,窗外闪过一双哀怨的眸子,是多想了吧。
日复一日,我淡然依旧,偶尔也浅浅笑着,盈盈。奕却学会了买醉,常常喝到酩酊,然后问我,“水瑟,你可爱我?”我默然,只是起身抱他,我以为,他会喜欢。而他,却渐渐,更醉。偶尔会突然推开我,用一种我不熟悉的悲哀眼神看我。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只知道,奕不快乐。嫁给奕,错了吗?
我去找姐姐,问她,怎么做,奕才能快乐一些。
姐姐的院落寂静,没有一个侍女。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嘤嘤”之声。
我轻轻一推,眼前的情景让我愕然。奕伏在姐姐身上,罗衫半褪。看见我,竟然也没有惊惶,仿佛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只等我,轻轻推门。
心里仿佛藏了一枚针,一点一点钻着,刺痛。我没有蹙眉,也不曾捧心。我只是淡淡一笑,像佛拈花。然后关上房门,转身走去。
走到莲花池边,我停住。那一点痛在扩大,渐渐刺我全身。
“水瑟”,是姐姐在唤我。我转身,与她相对。
“他为你放弃权利地位,可你,却弃之敝履。你不爱他的,对吗?”
我无法答话。我真的不知道,又做莞尔。于是,我看见了奕的目光,冷冷的,再不熟悉。
悲哀在他的眼底扩大,他定定看我,“水瑟,你可有心?你可有心?”
奕,我终于让你后悔了是吗?我没有回答,一切回答都成枉然,只是觉得很痛,痛不欲生。
忽的,水芙靠近我,“水瑟,你不是最爱水吗?那么,你伴水,我伴他,好不好?”姐姐眼里,闪烁不定。
“不要!”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奕绝望的声音。我看到了,奕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汉水畔,那些凝眸的日子,只是,他的眼角,添了一份晶莹,那是什么?
我终于又回到水中,可是,我不再浅笑。
作者: 伍思凯    时间: 2005-6-26 05:29:16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红锦
容妈妈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窗外红光漫天。我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呢,因为我出生时不会哭,而且也不是赤条条的来,而是着着红锦,那件衣衫,她们从未见过。“是个小贵人呢”,爹抱着我,疼爱无比。
我是安国侯的小女儿,苏红锦,从小,我便不会笑,辜负了明眸皓齿的绝色。
我最爱水,我会在池水中冥想,很久很久。初时,家人还甚为担心,后来也就不以为意了。日子过的很平静,家人将我捧为明珠,而我依然,不会笑。

那一天,也是寻常的一天,爹爹的门生来拜访老师,而我,依然在莲花池中戏水。我把头埋在池水中,任长发飘扬,红色衣衫飘然欲飞。
“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陌生的。
忽的,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灼热啊。这样的感觉,竟然是那样的熟悉。我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久以前,在汉水边上,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把我从水中抱起,“愿意嫁我吗?”那样温文又霸道的问话,那样灼热的温度,那样的目光。猛然,记忆仿佛一下子苏醒,前世的一切竟又回来,是奕啊,而我,是水瑟。
“小姐,醒醒!”一下子苏醒,是他了,一样的眉目,一样的苍白。可是,没有了那样戚戚的目光,奕,我真的伤了你的心呢,所以今生,你再不用那样的目光望我。
我的手环上他的颈,“奕,你还记得水瑟吗?”
他皱了皱眉,轻轻拨开我的手,“姑娘认错人了,晚生柳伯阳。”
他果然都忘了。没关系,奕,前生欠你的,让红锦还你。

爹爹最疼爱我,我说的话很少不依,何况他也欣赏伯阳的才情,虽然只是个小小都尉,却是个可造之才。
“伯阳,老夫将掌上明珠许你如何?”爹爹成竹在胸。
伯阳错愕,随即跪倒,“学生已有妻室,万万配不起侯府千金。”
“此事我知,这样吧,锦儿为妻,你的妻室,不休也罢,就为妾室吧。”
“学生惶恐。”伯阳的眼睛坚定无比。
“你,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柳伯阳!”爹爹大怒。
“爹!”我从后面跑出,“孩儿甘为妾室。”我的眼睛也是坚定无比,奕,这是我欠你的,现在,我也是除了你,一无所有了。

寻死觅活,爹娘终于明白,不让我嫁伯阳,就等于失去了这个女儿,万般不情愿,终究答应了我。苏红锦与段思蓉,同为柳伯阳正妻,不可怠慢。我终于嫁给了他。
新婚之夜,红烛高悬。伯阳冷冷看我。这些,我早已料到。
“你听着,我是娶了对老师的尊敬,我是为了保家门的平安,我不是娶了你,苏红锦,我不会爱你。”那样冷漠的语气,那样的眼神。奕,真的是你吗?
“我知道。”我是那样平静,“这是我欠你的,不怪你。”我望着他,眉目戚戚,仿若当年,他望我的样子。
他的眼里有刹那的讶异,那样绝美的容颜,那样凄恻的眼神,陌生的。
终于,他拂袖而去,留我一人,对着红烛。

柳絮池塘淡淡风。这片池塘好美。是活水呢,伯阳开渠引水,种活了满池的莲花,只因为夫人思蓉最爱莲。我站在池塘边上,听见丫鬟轻红诘诘说着,忽的掩嘴,惶恐看我。“夫人,轻红多嘴了。”
我摇了摇头,“下去吧,不怪你。”伯阳爱妻,谁人不知呢?我用手,撩了撩池中的水,一阵冰凉,然后,纵身一跃——久违的清凉触觉。我在莲花池中翻飞,就象许久前一样,仿佛,我还是那个汉水边采菱的女子,可是我的奕呢,他还是那个奕?
忽的,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伯阳!她要毁我的莲花呢!”
蓦的,我被拦腰抱起,带离了那片水域。离开水的我,湿漉漉的只剩凄恻。朦胧间,我看见了姐姐,哦,不,是思蓉,他的妻。
伯阳冷冷看我,“从今,不许靠近这个池塘。”多可笑,奕,终于这一点没有变,始终不让我下水。
我知道,我的脸是没有表情的,我看着他挽着他的妻,那样关切疼爱,这样的疼爱,水瑟啊水瑟,你竟从不珍惜,罢了,让红锦来还吧。
“我懂了,我再不碰,这片水域,反正红锦不是水瑟,不靠采菱为生。”我看到思蓉的脸色变了,我知道,她也是记得的,阿拉,心照不宣。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伯阳疑惑。口口声声,嫁他是因为欠她。她欠了他什么呢?第一次以为她溺水,救起她时,她在怀里时他竟是莫名其妙的一震,仿佛是一个很熟悉的人。这样的眉眼,在池水中翻飞的如同流风回雪,竟是那样的熟悉。

是他来了。我知道,此刻推门进来的是他。
他的眼光有一丝抱歉。“红锦,你若爱水,我在这里给你挖一个池塘好吗?”
我望着他,心口一痛,是水瑟心里的针呢。“不用了,我不爱水。”为什么呢,只因为我是安国侯的女儿,开罪不的吗?
这是怎样的眼神,那样凄楚?“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看着我,这样说道。
我忽然有一丝惊喜,原来,他对我,也未必全然的无情,他还是有些在乎的。
“为什么,要嫁我?”他灼灼问我。
我语塞,告诉你,你也不会记得了。为什么?那是我欠了你的,一世深情。
“少爷,夫人心口痛,快去看看吧。”丫鬟来唤了,他看我一眼,匆匆离去。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明眸皓齿,这样的绝世容颜,这样的一颗心,你竟,从不流连?
两个月后,我住的院落,有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渐渐,他也会来看看我,不复以往的漠然。只是,眼光,仍然是飘忽的。兴致来的时候,他甚至还会为我画眉。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他开始渐渐的接受我了,也许,他终会记起,曾经看我的那道目光。那是怎样的奢望啊!

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的。当府上开始骚动的时候,我就知道,思蓉始终是不会放过我的。
轻红慌张地跑来,“夫人,大夫人和少爷的定情信物玉芙蓉不见了,少爷说,每个房间都要彻查呢。马上就到这边了。”
我气定神闲,该来的,总是逃不过的。
我料到了,他们终究会在我的房里找到那块玉芙蓉,可是我没有想到,远远不止这样。
在搜查的时候,他们在王侍卫的房里找到了我的那件红锦衣,生来伴我的那件红锦衣。我知道,我已百口莫辩。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永远忘不了啊,伯阳望着我的眼神,我曾经期盼的汉水边的眼神终于成为了一个梦幻,取而代之的,是如今那样愤恨的目光,阴冷地凉过我的眉目。
“你嫉妒蓉儿,偷了玉芙蓉去,也就罢了,你居然私通下人,丢尽了柳家的脸,也丢尽你苏家的门楣。这样的妻子,我想,即便休了,老师也不会怪我什么。”
这才是重点,原来是想休我,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只有这个,合情合理呢。那又何必,为我挖池塘,为我画眉,给我那一点模糊的期望呢?伯阳,你好狠。水瑟也不曾这样对过奕啊。我心里的那枚针,终于又一次,刺痛了我的心,蔓延了我整个的身体。仿若上一次一样。水瑟,原来也是爱奕的,一直一直那样深爱的。奕,我知道了,那个时候,你的眼角掉落的是泪啊。
我终于了然,那些汉水边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曾经,扶着我的肩头,“水瑟,你爱我吗?”那样戚戚的目光,终成追忆。那些画眉的温存,那种灼热的温度终于灰飞湮灭。
我笑了,十八年来第一个展露的笑颜,那样凄绝美绝,眼角,滴落了一点晶莹的眼泪,被唇边的笑意接住了。
“你伴水,我伴他。”是水芙说过的话啊。原来,这就是情,欠你的,我还清了,我终于为你滴落了那一点晶莹。
她的笑容!那样凄美的一个笑容,淡淡的,莞尔。是她啊,水瑟。一切的记忆仿佛都回来了,那个汉水边的女子,倾了他的国的女子。“可是,你是谁?”也是那样一个笑容,也是那一袭红衫。其实,他从未悔过啊,哪怕她一直是那样淡淡的,哪怕她从未未他落泪,为他疯狂,他仍然,没有后悔过。难怪,她说她欠了他。
“水瑟”,他轻轻唤她,目光戚戚。思蓉脸色惨白,“你终于还是想起来了。”语带凄然。
我又看到了,那样的眼神。
“小小红鲤,你为何在这忘情池中?你可知情为何物?”
我都记起来了,原来,我就是那条小鲤鱼啊。就是那样的眼神破了我的修行,让我转世为人,所以,是你欠我的。谁欠谁又怎样呢,终于把一切都还清了。
我的心中已是澄明一片。
莞尔一笑,象佛拈花。
我纵身一跃,于是,又回到了我熟悉的碧波中。
“水瑟!红锦!”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那道目光,我终于看不见了……


我是三生石畔忘情池中的一尾红鲤。
我再不问,情为何物。
作者: 只听    时间: 2009-6-9 20:04:42

看看这个故事,有点神似啊
                                                 桃花妖的三生三世   
                                                       第一世   

我的原身,曾是一株千年桃花。一株已快修炼成精魅的桃花妖。   

菩萨告之,我千年的辛苦修炼,只差一百年即可列得仙班。我听了,舒展开了枝叶上朵朵绯红桃花如笑脸般开了一树!当然——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株长在路边的桃花树……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午后,有着明媚阳光的午后……   

当他,从路的那端朝我缓缓走来的一刻,我那坚硬的桃木心,竟一点点、一点点的收紧!我屏住呼吸,呆看着他一步步的朝我走近。终于,他看到了我,笑了。那一笑,竟让我几乎窒息!他抚着我粗壮的躯干,怜惜的捧起飘落于地上的凌花。然后,居然臃懒的斜倚在树下睡着了……我贪恋的看着他的脸庞,阳光透过我繁密的花枝洒在他的脸上,如同点点碎金,映得他俊俏的脸如此动人!他的体温,穿过粗糙的树皮一点点的传到我的心上,好暖啊……   

天色已暗,我知道他终将离去,凄惶得没有了主意!他终于醒觉,起身离去。我颤抖着,落了一地花瓣。看着他渐行渐远,心中居然如同撕裂般疼痛!不要啊!不要就这样离我而去!下次相见不知要何时!然而……我终究是留不住他的,因为,我只不过是一棵树啊……   

我下定了心思,乞求菩萨,我要做一个人!一个女人!可以争取自己所爱的女人!   

菩萨怜悯地看着我,长叹:“也许这就是你注定的宿命吧,但你若要做一个人,进入轮回,你千年的道行也即将毁于一旦!再也回不了头!三世之后,你若还是不能得到他的真爱,你将化为灰烬!永世不得超生!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决不后悔!”我绝决的眼神坚毅如磐石。   

于是,我终于得偿所愿,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有着一双桃花眼,貌倾城峦的女人!从此进入了茫茫尘世之中……   

我不会衰老,但是会死亡。所以我必须很小心很小心自己的肉身。人海茫茫,我苦苦的找了他很久很久,仍旧遍寻不获,却绝不懈怠!我坚信,我一定会与他相逢!相爱一世!   

三年过去了,我因自己的倾城之貌,成了权倾天下的尊王最宠爱的妃子。但没有人知道,这个绝美的女子,积万千宠爱于一身,尽享了荣华富贵,却为什么一点也不快乐?   

尊王费尽了心思,却依旧不能博我一笑。有谁知道,我的心曾是一块桃木,冰冷如铁,它千年未曾跳动!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它活过来。而那个人,他到底在哪里呢……   

城中热闹非常!举行了最盛大的庆典!与尊王平分天下的另一块领域上的王来到这里。以友好的姿态为两城臣民寻求安逸平和的生活。两城百年来和平共处,使得两城均一派繁荣得以发展生息!尊王以最隆重的仪式款待他们,极尽所能示好。   

欢迎的宴会上,一向将我紧藏的尊王,为表待客之尊,竟命最宠的爱妃以舞待客。我顺从地着上桃粉色的轻罗舞衣,对镜轻轻描上黛山眉,唇上泯上点点朱红。镜中的自己有着粉白通透的面容,不染自绯的面颊,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却没有丝毫笑意。   

侍女轻声催促了。我起身,走向大殿。乐声起,当我款款穿过薄纱幕帘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刹那间,所有的喧闹、人声都赫然而止了。感觉到无数的目光,或贪婪、或垂涎紧紧的跟随住我的面容、我的身体。像是要将我吞噬一般没有遮拦!等等!但为何……为何有双眼睛如此、如此熟悉!?我顺着那目光寻觅而去——是他!那个打动了我沉寂千年的心的他!我喉头一热!终于寻到了他!一颗心颤抖如风中树叶,瞬间不能呼吸!寻寻觅觅,他却在此时此刻与我相遇!他还能认得出我吗?那株与曾与他相依而眠的桃花树?!为何他的眼睛却如此平静?不再是当日那看着我时的一片柔情?他不喜欢变成了人的我吗?!“桃妃!”我从懵懂中猛然惊醒!“请起舞吧。”尊王下令。我回过神——是的!我要舞!舞出最美的步——只为了他!   

乐声霏霏,我身姿如风中舞动的桃花瓣,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桃花眼似媚如丝,流光飞舞……   

然而……我那一舞惑诱的,却不是那个我为之抛弃了千年道行的他!而是邻国的王……   

太平了百年的两国战事因我而起!一时间硝烟四起!生灵涂炭!   

殿外喧闹嘈杂。贴身侍女满面惊恐,连滚带爬的推门进来:“娘娘!您快逃啊!大王战死了!他们、他们说您是祸国妖孽!要……要杀了您啊!护国大将军已经带着人要冲进殿来了!”   

逃?我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妖孽?如果我还仍是妖,今日便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大门轰然倒塌!一大队身着戎装的战士手执利器冲了进来,为首的……竟赫然是——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要杀我?!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他的脸俊秀如昔,不同的是——曾经温柔得要将我化开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腾腾的杀气!他在我面前举起了刀:“妖孽!你祸国殃民!今日就让你受死!”   

我的泪缓缓地滑下了面颊,泪珠滴在地板上,“啪”的一声摔的粉碎!就像我那碎得再也无法粘合的心……好吧,能死在他的刀下,我也没有枉来这尘世一遭了……   

他看着我的脸,却灵光乍现的似乎想起了什么……刀迟迟没有落下……“将军!”“这个妖孽有媚惑之功!你可千万不要心存怜悯,被她迷惑啊!”旁边的部从纷纷众哗!   

我知道。他这一刀如果不落,他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没有犹豫,我飞身迎向他手中的刀!迎向他的怀抱……   

冰冷的刀;温热的血;他愕然的脸;还有我梦寐以求了千年的那个怀抱……下辈子,求你,一定要记得我……
                            第二世

这一世,我是一个名动京城的红伶。

我投生在了京城最大的戏园“隆庆园”班主的家中。一生下来,爹娘就喜遂颜开:“看这娃娃,长着一对桃花眼呢!就叫她桃红吧……”

我虽然是娃娃的身子,但心思里,还仍留着千年前桃花妖的窍。从小不哭不闹,有着一颗剔透玲珑心。七岁上下,已经似一个小大人,说话做事头头是道。任何戏文、把势一点就通。就是从不轻易笑。

爹爹叹着——“看来老天注定了桃红是要吃这碗饭的……” 我十二岁第一次登台,一出《牡丹亭》轰动京城!从此,我便成了“隆茂生”的头牌名角——小桃红。

十四岁时的元宵节,爹爹领着我们上天桥去看花灯。街上人们比肩接踵,一派繁荣盛世。姐妹们兴奋异常!我正觉索然无味。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他!

原来这一世,他投身成了一个身世凄苦的小乞丐。肮脏的衣裳、满藏污垢的脸,却也掩不住年少的他的英气勃发。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只剩下我和他……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脚一步步、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他恍然若觉,抬起头看我,清澈如水的眼中一片懵懂。“你叫什么名字?”我柔声问他。 “我、我叫荣、荣生。” “荣生,你愿意跟我回家么?”我笑着对他伸出了手……

那一年,荣生刚刚10岁。

没有人知道,小桃红为什么一定要执意将那个小乞丐带回隆庆园?对人一向淡然的她,对待他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教他学艺,教他做人,让他不离自己左右。

有谁知道,我的视线里,只要有了荣生,就有了满心的欢喜!我在等,在等他长大,等他记起那怕一丁点的前尘往事,等他爱上我……

二十二岁那年,整个京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小桃红”的名字!自从我被老佛爷钦点入宫唱了几回子戏,王公贵族们争先相邀。人人都知道小桃红是个最率性不过的人,是要看着心情出局子的。一时之间,京城上下以能听一回小桃红的戏为荣!提起小桃红的嗓子、身段、扮相,那是没有人不叫声“好”的!而十八岁的荣生,在我的悉心栽培下,也已经算是个名角,专和小桃红搭戏演小生。

戏里,我与荣生演绎着自古以来的一出出缠绵悱恻的戏幕。粉墨霓裳,那一场场悲欢离合、生死相许。戏里戏外,我已混沌不分。眼角眉梢,我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恐怕再也掩饰不住。鼓乐玎玲……我与我等了千年的爱人,又要到何时,才能琴瑟和鸣?

荣生日益长成,也愈加英挺俊秀。一双剑眉星目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而他对我,始终是不同的。下了戏台,他从来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在人前,他必是恭恭敬敬的一声“桃老板”;人后,他总是亲热而羞涩的一声“桃红姐”。要是有人哪怕说我一点不是,他必定跳起来就跟人急!他是喜欢我的吧?我甜蜜的想着,等过了正月,我就跟爹爹说去,叫他做主让我和荣生成了这门亲事,了却了我这千年的夙愿……

天开始凉了。

今天这出唱的是《桃花扇》。这往日再熟悉不过的戏文,荣生却有点唱得心不在焉。目光一五一十的朝台下飘去。我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向台下望去——那是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姑娘,清秀的眼眉称不上美,却自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韵味。我心中一凛!脚步开始凌乱,句不成句。好不容易唱罢谢场,来到台下却又不见了荣生。我心里麻麻的,总觉得有事,寻到前台边,却赫然见到荣生与那青衣女子在亲密的窃窃私语!那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暧昧神色!他们说了许久,才似乎依依不舍的告别。我只觉全身无力,眼前发黑,靠在暗处柱子边上半晌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喧闹着找我的声音。“桃红姐!”是荣生,我回头看他那张焦急的脸,“桃红姐你怎么了?”我勉强笑笑:“没事,哦,对了……刚才看见你好象跟一个姑娘说话来着,那是哪家的姑娘啊?”荣生一下子涨红了脸,羞涩的摸着头:“她、她是翠屏,上个月在街上认识的,当时她的包裹……掉在我跟前来着。没什么,她今天,今天就是来看看我……”看着他满溢着柔情的眼睛,我的心里下起了雪……

荣生慢慢的有了些细微的改变,经常时时不见踪影。我慢慢感觉到,荣生正悄悄的离我越来越远……

正月未到,荣生找着了爹,请爹爹为自己提亲!新娘子就是翠屏,那个喜欢穿青色衣衫,杂货铺主的女儿。爹爹没有二话就点了头——他早看出了我的心思,想早点断了我的念想。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爹爹早已经瞒着我去提了亲,双方也都下了定了。班里的人虽然惊讶,也都替荣生高兴,嚷嚷着要替他大办一场。荣生的喜色,是遮也遮不住的。

那——我呢?我千年的等待,又该何去何从?!

巧逢城西的富户王家的大少爷,看了我一场戏,不知怎的就迷上了。吵着闹着要娶我过门,王家嫌我是个伶人,先是不依。往后那个少爷说是闹得病了一个多月,王家这才踌躇着让人来说亲。爹爹一看是个正经大户人家,我嫁过去又是个正室,跟娘一商量,就赶紧的应承了下来,连聘都收了才让我知道!婚期就定在荣生的大喜之日的隔天。

我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但心里还仅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不信上天会对我如此残忍!我不信!

夜深了,我悄悄进了荣生的房间。荣生睡容像一个婴孩,纯真而柔和。

我的眼前幻化出了千年前的那个午后,当年他也曾依偎着我,睡得那么甜那么静,还有午后的阳光透过我身上的繁花洒在他俊俏的脸上,像碎碎的金……

一颗温热的泪,滴在了他的脸上。荣生醒觉,猛然坐起!惊讶的看着我:“桃红姐,你……” 我用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那张我眷恋千年的脸——“荣生……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爱我?哪怕一点点?” 荣生的脸充满了惊讶与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桃、桃红姐!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啊!我,我也一直以为你当我是亲弟弟一样!你,对我那么好!……我当年又饿又病……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是那么美……那么温柔!就像上天派下来解救我的仙女!你是那么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及,我,我不敢有一点非分之想啊我!……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报答你的,要把你当、当我的亲姐姐一样孝顺你,照顾你!……但翠屏不同,她、她是活生生的,我一见到她,心、心就跳得厉害……”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忍不住厉声大喊!我冲出屋外,冲进雨里!

荣生的每句话,都像刀!一柄柄的插进我的胸膛!我的心脏!我看到了悲哀的自己……我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痴爱与眷恋,却惟独得不到我爱的那个人的心!等待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岁月,终究……还是一场空啊……

荣生与翠屏的婚事如期举行了。

整个隆庆园里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只除了我。新娘子的花轿在中敲锣打鼓进了门,凤冠霞披的翠屏别有一种娇羞的美态。而荣生,我从未见过他那么幸福满足的神态。

喜宴上,荣生来者不拒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被大家起哄着送入了洞房……

新房的窗纸上,一对剪纸鸳鸯悠游自在。烛光影里,两个新人的剪影恩爱缠绵。窗下,如水的凉夜里,只有形只影单的我默默垂泪。荣生,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啊……你的幸福不是我今生要给你的爱,而我的幸福……只不过是卑微的奢望——你可以爱我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然而,今生我的心愿无法实现了。那么,就请你好好的过,好好的去守侯你爱的人……

深夜的江面漆黑一片,朦胧的月影有着惨淡的白。我慢慢的、一步步走进江水里,好冷啊!就如同今生我已僵死的心。水一点点地漫上我的腰……我的颈……我的嘴……我的眼睛……明天,我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人世里,没有人会知道我去了那里……荣生,来世,请你,一定不要再辜负我,好吗……

                                            第三世
喝醉了千年的如血斜阳;牵绊了永生不死的目光。
红酥手, 白纱帐。
看不断桃花绽放; 心如水为君荡漾。
思念里, 奴独自醒在深邃夜未央;低回处, 月光沁过我挽泪女儿妆。
一转身, 天地间刹那暮色已苍茫;抚一曲, 惆怅里你我生死俩茫茫。
求上苍, 寄梦相忘, 只怕梦碎了今生再无望;尘世中, 苍凉远方, 有辗转千年爱恋被传唱。
任时光, 画鬓如霜, 人世间只余我爱天下无双;轮回间, 伊人依旧, 痴痴等在青石桥头桃花巷……

我——聂钧。

男、今年28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职业是注册会计师。长相嘛,属于走在街上,还是有一定回头律的那种。

和这个繁华的都市中,所有可以称得上年轻有为的中产阶级一样,我生活得平凡而滋润。

当然,我也有一个不错的女友——仅仅是女友。她叫子青,漂亮、聪明、爱我。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下去,升职、加薪、也许会和子青结婚,再生个孩子,然后老去……

但……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

我坐在有着透明玻璃屋顶的咖啡馆里,喝着蓝山。可是你相信吗?我永远喝不出昂贵的蓝山和速溶雀巢有什么差别!我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享受着着深秋难得的阳光。子青——我的女友,她永远迟到。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下午、这样的阳光,最好的是一个人。

子青的好朋友从英国回来。女人永远是这样,希望她的爱人、亲人、朋友都能够彼此相亲相爱,爱屋及乌!所以,我现在坐在这里,等着又一次注定无聊的会晤。

子青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一迭声的抱歉着。而她的朋友,据说堵车,正在赶来的路上。

途中我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坐在位子上和子青说话。我此刻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及一头柔顺的长发。子青看到我,高兴的招呼:“钧,快来,让我给你们介绍!” 她闻声转过头来——这真是个美丽的女子!背后的阳光在她的轮廓边缘映出一圈金色的光影,让人眩目得无法直视。那女子生着一双桃花眼,那双眼睛却仿佛似曾相识……我有一刹那的失神…“钧,这就是陶桃。” 子青的声音将我惊醒。我礼貌的向对方伸出手去,她的手柔软而细腻,像是没有骨头——“你好吗?”好听的声音字正腔圆,所谓的吴哝软语想必就是如此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从子青和她的交谈里,知道了她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常年四处漂泊,据说作品很受欢迎。她的话不多,脸上总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到兴起处,她会孩子气的皱皱鼻子,很是可爱的样子。我注意到她穿桃粉色的毛衫配米色呢裙,我向来不喜桃红色,总认为有些俗艳。但不知为何,她却能穿得这样好看,映衬着她白皙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娇嫩……

她似乎很忙的样子,坐下来后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不久就推说有事要走。子青挽留不住,便执意着要她坐我们的车。她推脱不过,只得应承下来。上车后子青坐在我身边,陶桃坐后座。平时车子宽敞的空间今天我却觉得特别狭小,透不过气的感觉。我开着车,一边老觉着有人在颈后微微呵气,酥酥痒痒,偷偷从倒后镜里往后看,却见人家正目不斜视的端坐着欣赏窗外风景,窗外的阳光映在她的面颊上,随着车子的起伏光影影影绰绰。疑心生暗魅了吧?……

再次见到陶桃,已经是两个月以后。

那天是子青的生日,我为她包下了常去的酒吧,让她请来了所有的朋友。子青一向有好人缘,她无疑是当晚的皇后。狂热的音乐,迷幻的灯光,我却坐立难安,提不起太多的兴致,坐在一旁看子青花蝴蝶样周旋在众人之间。陶桃到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尾声。这样的场合,她却独树一帜的低调,粉色丝制衬衣配白色长裤,长发梳成一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与子青招呼过后就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尽管如此,她仍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身边的人们议论纷纷:那个美丽的女子是谁?这厢,我却在踌躇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天!从何时开始,我竟变了这么个婆婆妈**娘娘腔!?犹豫间,她却拿上大衣静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顿时乱了方寸!脚步却不自觉中早已尾随而去。门外,她似乎正为拦不到车而着急。我没有再多想,上前招呼:“这个时候很难截到车子,我送你回去。”她看到我,瞪大了眼睛,仿佛很惊讶的样子。随即轻扯嘴角,恢复如常:“那好吧,谢谢你。”

这一次,她坐在我身侧。

一路上,我隐隐感觉到她在悄悄端详我,目光里带着一种难测的神色,却一句话不说。这个女子的眼睛像一汪潭,似乎总有千言万语要说……我喉咙发干,以前的口才现在不知都到哪里去了?车子里荡漾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淡淡的、像是某种花的香味,醉得人有丝晕陶陶的。两人的沉默,让车厢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她的家住得并不近,平时漫长的路途今夜却似乎显得太短了点。“我到了,谢谢你。”她真诚的道谢,准备下车。“我可以上去坐坐吗?”我被自己唐突而突兀的声音下了一跳!

她愣了愣,车窗外初冬的夜风已经寒意迫人,她的大衣领子上镶着一圈银狐毛,毛尖雪白。不知在哪里看到过,英国的银狐和俄国的银狐是不一样的。俄国的银狐皮毛是全白的,像雪。而英国的则是毛尖上的一点霜白,十分的优雅。此刻,陶桃脖上的柔软皮毛,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拂动,有种说不出的动人……“恐怕不行,今天是子青的生日,此刻她一定还在酒吧里等着你。下次有机会欢迎你们一起来坐。”她的眼睛里坦荡而清澈,倒映着愈显得卑微的我……

我开始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早在那个有着很好阳光的咖啡馆里,我已不由自己地爱上她……

我成了一个老掉牙的俗套剧本里的主人公——我爱上了女友的好友!活到28岁,我从未这样沉沦和无措过。一颗老心,到这个时候才懂得了什么是爱——原来是这样一件痛苦的事!

我开始疏远子青,一度我也曾以为她会是我所要的未来,但,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既然如此,无论我和陶桃会怎样,我也不可以再担搁子青的时间与感情。子青很不解,也无法接受!在她看来,我们走向婚姻本来几乎已是必然!她不断地追问原因兼哭闹纠缠。看来爱情真是太神奇的事,它总有办法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子青曾是多么理智聪明的一个妙人儿!?

然而,我与陶桃,却依旧似乎相隔咫尺天涯,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她。思念的煎熬恐怕是世上最难熬的刑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已形销骨立。

终于,我再也无法忍受,在一个深夜借着酒意上门去找她。在门口,按门铃的手举起、又落下、举起、又落下……就在我几乎准备放弃的一刻,门开了——短短时间,她似乎也憔悴了不少。我喉头哽咽,一颗老心忽忽悠悠。陶桃那双曾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了然一切的神情。那眼神顷刻间将我的理智击倒,我不顾一切的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她似乎喜极而泣,盈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在我的怀中如风中树叶;她温暖的唇却仿佛似曾相识,一切都如梦境……迷梦中,却听到有人柔声唤我——荣生…荣生啊……一声声,如此亲切、如此熟悉、……我沉溺在这个梦境里,不愿醒来……

我们疯狂的相爱了。

子青终于还是知道了,她知道后反而回到了原来那个理智、冷静的自己。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没有了谁会活不下去?本城大好青年比比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也许——我今生出现的使命,只是让他们相遇吧……”

幸福的日子温馨的弥漫在我和陶桃的周围,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此了!她常常静静的凝视我很久很久,眼中有化不开的眷恋和许多我难懂的东西。半夜梦回,她常常紧紧紧紧的抱着我,悠悠的一遍遍问着:“这真的不是梦吗?”我则一遍遍的告诉她“真的真的不是梦呢!”然后把她抱得更紧更紧……闲下来的时候,我喜欢为她梳头,把她浓密的长发编成一把辫子放在手里把玩。她却轻声告诉我,她很多很多年前曾幻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开玩笑的问她有几百年了吗?她会若有所思的笑笑,然后告诉我,她真的等我等了千年了呢……

她偶尔也会让我看她的作品,陶桃的笔触柔软,总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一天,陶桃不在家,我替她整理东西,无意中看到她藏在抽屉深处的一本旧文稿,怕是过去遗忘的手稿吧?我随手翻了翻——《一个桃花妖的三生三世》,扉页上用娟秀的楷体题着一首诗——

喝醉了千年的如血斜阳;牵绊了永生不死的目光。

红酥手, 白纱帐。

看不断桃花绽放; 心如水为君荡漾。

思念里, 奴独自醒在深邃夜未央;低回处, 月光沁过我挽泪女儿妆。

一转身, 天地间刹那暮色已苍茫;抚一曲, 惆怅里你我生死俩茫茫。

求上苍, 寄梦相忘, 只怕梦碎了今生再无望;尘世中, 苍凉远方, 有辗转千年爱恋被传唱。

任时光, 画鬓如霜, 人世间只余我爱天下无双;轮回间, 伊人依旧, 痴痴等在青石桥头桃花巷……

不由自主,一种奇怪的力量吸引我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故事里描写一个痴心的桃花妖,为爱放弃千年道行,沦入尘世轮回,辗转为人,只求爱人眷顾一眼。然而天意弄人,始终无法如愿。第一世里,她死在自己所爱之人的剑下;第二世,她亲眼看着爱人娶了别人;但这个痴心的花妖依然无怨无悔,捧着自己碎裂得仅剩的3分之一片心投入下一个轮回,也就是她在人世的最后一个轮回。若仍得不到爱人的真心,她则会化为灰烬,永世不得超生!故事哀怨动人,深深将人打动……

我翻到了第三世,娟秀的字体写着——

第三世——

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荣生。

但,这一世里,他却是我最好朋友的爱人!

他今生的名字,叫做——聂钧……

……

手稿从我手中滑落到地上,在我模糊的泪眼中散落如翩翩绯红的桃花瓣……

陶桃不知何时来到了门边,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文稿,再抬起头时,她眼中已是泪光闪烁。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轻轻解开她左胸口的衣物,一个剑痕形状的红色胎记赫然在目。一颗滚烫的泪珠“滴答”一声滴在我的手背上、滴在了我心里……

我的爱人,这个凄美离奇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生,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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